“陆公子万安,奴婢锦茵,是新到真宁公主身边伺候的贴身婢女,奉公主殿下之命特送些时令的瓜果来给公子品尝,公主殿下还要奴婢将这曲谱交给公子,说是左近不能出宫,只得将之前和公子探讨的曲子整理谱写下来,请公子过目,公主殿下还说了,过些时日便可出宫来请教公子琴艺了,公主殿下还要奴婢问问公子,这府上是否还需要什么,宫里都齐全,随时都可以送过来,也省的公子再出门采买……”一名宫女打扮的姑娘,一大早就叩开了陆离府上的大门,见了陆离之后便开始如流莺一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听得陆离都呆掉了,侍剑也听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直眨呀眨,心想,这位姐姐也太能讲了吧,自始至终我家公子一句话都没机会讲。
这时候乐少晃晃悠悠出来,揉着朦胧的眼睛,看到这一筐筐的瓜果点心,顿时也愣了半晌,然后走到陆离身旁,拍了拍陆离的肩膀说到:“陆少,这真宁公主送的瓜果如此之多,你我二人得吃到什么时候啊?”陆离闻言顿时无语。
而那锦茵姑娘似乎没注意乐少说话一般继续讲着:“这位清秀的姑娘就是侍剑吧,我家公主说了,侍剑姑娘虽然年纪小,却身怀绝技呢,锦茵也是佩服的,锦茵在姑娘这个年纪却是什么都不会的……”
这时乐少听那锦茵姑娘还在继续念念叨叨的说着她家公主怎样怎样,赶忙打住到:“姑娘,停……哎,姑娘,停停停,好啦,不用将你家公主这几日的衣食起居都告诉我们,回去谢谢你家公主,就说礼物陆少都收下了,欣喜异常,请你家公主若有空闲,便来这陆府小坐!”
便说着便双手将这锦茵姑娘身子一转,向门外送去。
锦茵姑娘却笑着对乐少说:“公子是乐公子吧,我家公主说啦,说乐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真闻名不如见面,我家公主还说乐公子画艺高超,还想请宫中画师向乐公子多讨教讨教,我家公主还说……哎……”乐少听完头都大了,赶忙将这锦茵姑娘送到门外,行了一礼,说到:“姑娘慢走,路上小心!”“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转过脸来,背靠着院门,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拍了拍胸口看了看陆离问道:“本少当真是服了,这姑娘生的好口才,当真是口若悬河,这真宁公主平日里是太闷了还是怎样,如何找了这么一位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婢女?”
“这深宫之中有几人能陪你说说体己话,加上真宁的性格过于温顺,不善言辞,有这样一位能言的婢女解闷,也是好事。”陆离闻了闻这瓜果的香气,摸了摸手中的乐谱缓缓说道。
乐少此时走到陆离身前,转了几圈,仔细的观察着陆离的表情,口中还“啧啧”不停。
陆离顿时面色一黑,咬牙问道:“乐少,你这是做什么?”
“没事,没事,只是在想这陆大少什么时候对着真宁如此心意相通了?”乐少摆摆手,一脸坏笑的打趣道。
“乐少,休得胡言,管好你的嘴巴,这真宁公主是什么身份,陆离躲还来不及呢!”陆离脸色更黑了,赶忙制止乐少说到。而后便不跟乐少再说这个话题,以他对乐少的了解,必然会让自己抓狂的,转脸对侍剑说到:“把东西都收起来吧,回头分给大家吃。”
这时候,院门打开,却见那殷天云跑了进来,见了陆离和乐少行礼道:“公子,查到线索了!”
“哦?可是那郑大少之事?说来听听?”乐少闻言赶忙问道,似乎对这件事情更有兴趣。
“是的,启禀公子,前日法正法明夜间劫了货船之后,昨日傍晚消息传到了隆瑞昌大掌柜钱掌柜耳中,片刻之后这钱掌柜便急匆匆的出门了,我与法正二人一路远远跟着,一直跟到了城北的清虚观,却见那钱掌柜从车中拿了一篮香烛,便进了那观中,我便跟了进去,却发现那钱掌柜在三清殿中三清尊像前拜了几拜,敬了三柱清香,便有一位自称青云上人的道士走了出来,二人似是非常熟悉,见面行礼后那青云上人便带着钱掌柜到后院去了,天云想跟上去探个究竟,却被小道士拦住说后院不接待香客,为免的打草惊蛇,天云便没做纠缠,退了出来。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样子,那青云上人才送钱掌柜出来,只见钱掌柜满头大汗,不停的用手巾擦拭着,而后便径直出观乘车回去了。法正与我商议后让我跟着那钱掌柜,而后自己在清虚观外继续蹲守,我随那钱掌柜回到隆瑞昌中,只见那钱掌柜和二掌柜交待了几句便回家了,我一路跟踪,发现钱掌柜回家后便再也没有出门,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钱掌柜家**的却是佛堂,晚间那钱掌柜还特地烧香拜佛,磕头诵经了一番。而法正则告诉我,钱掌柜走后约莫一刻钟时间,便有一江湖人士下山,此人不像是道士,也不似香客,明显武功不俗,身怀绝技,法正便远远跟着,却发现这人手持书信到了户部衙门,随后法正便又跟着此人回了清虚观,现还在清虚观外蹲守。”
“钱掌柜一个信佛的人却跑去了道观中,而在他钱掌柜离开后便有人去了户部衙门,呵呵,如此说来,基本上可以肯定这郑大少是藏身在这清虚观中了!”陆离笑道,而后问乐道:“乐少,老友多年不见,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
“那是自然,若是陆少与本少来去匆匆而不登门拜访,那郑少知道了会生气的!”乐少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说到。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去吧,侍剑,备车,天云,这两****也辛苦了,回房歇息去吧!”陆离示意天云回房歇息,而自己则和乐少带着小侍剑一同出发去那城北清虚观了。
开封府北城,与城南不同,这里大都住的是平民百姓,那清虚观就在城北靠近城边的一片林中,道教在前唐时期尤为鼎盛,相传那前唐太宗李世民自称是尊老子为祖先,奉道教为国教,但由于后唐战乱频发,道教发展大不如前,但是即便如此相比那大相国寺,这清虚观的香火似乎更盛,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清虚观供的是三清道尊,据说灵验的很,据说前两年北城发生过怪病,传染的厉害,短短几日便有数千民众的病,浑身乏力,头晕眼花,不能劳作,于是清虚观道士便社坛作法,请三清道尊赐下符水,与病人喝下后,居然药到病除!
与那大相国寺遁入空门、清心寡欲、万世皆空的出世风格不同,这清虚观似乎更多的是入世修行,这清虚观的道士在灾年的时候也常常会设立粥棚,济世救人,常常见到有道士在这北城四处行医诊病,积德行善,颇得这平民百姓的民心,也难怪这香火更是鼎盛。
陆离一行人来到这清虚观前,乐少和侍剑的目光禁不住被这道观的给吸引了,烟雾渺渺中,那殿宇楼阁若隐若现,朝霞映照下,道观的黑瓦白墙掩映于苍松翠柏之中,别有一番清静、庄严的意蕴。正面山门上挂着一块金字大匾,上书:清虚观三个鎏金大字。
“好一座道观啊,却如画中一般,仙雾笼罩,霞光纷飞!”乐少喃喃道。侍剑也忍不出发出“哇”的一声赞叹。
“走吧,咱们不是来看风景的,是来看人的。”管你说的天花乱坠,这陆离反正是看不见,自然没有那许多感慨,见那乐少与侍剑驻足不前,便开口说到。
“哦,对,对,这郑大少当真会找地方,也只有这清心寡欲之地才能掩的住那胖子一身的铜臭味!走,进观!”乐少说着便要上前。
这时候一人来到跟前,行礼道:“见过两位公子,侍剑姑娘!”却是那法正,打扮的如同普通百姓一般,原本坐在旁边的茶摊上,见陆离众人过来,便上前行礼,自然是不能像之前那样称呼,只得称路里乐少两位公子。
“恩,法正,辛苦了,自从昨晚后可有什么特别的人出入?”陆离点点头问道。
“启禀公子,昨夜并无异常,今早进进出出的人虽多,但大都是香客,若无意外,那人应该还在观中!”法正赶忙回到。
“那就好,你且回去休息吧,一夜未眠,好好歇息下!”陆离吩咐道。
法正应声后便转身离去了,陆离和乐少一行人则缓缓的步入了这清虚观中。
这清虚观大殿乃是三清殿,供奉三清道祖,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诸神,入了山门左侧是文昌殿,供有文昌帝君诸神,右侧是药王殿,供奉药王孙思邈诸神。三清殿左侧是玉皇殿,殿内供奉玉皇大帝,及雷部诸神,右侧是娘娘殿供奉王母娘娘、送子娘娘诸神。过了三清殿便是道观的后院了,一般是道士居住修行之地,是不允许香客进入的。
陆离三人来到那三清殿前,乐少问道:“陆少,可闻到那郑胖子的味道了么?”
陆离此时却微微皱眉,低声说道:“按照天云所说应该是在后院之中,这清虚观当真不小,这里香客如流,声音嘈杂,我也听不真切,咱们去后院看看吧!”
“无量天尊,三位善人,小道有礼了!这后院乃是观中道士休息之所,不便进入的。”这时候一名小道童见这三人径直穿过三清殿要向后院走去,赶忙拦住。
陆离闻言,笑了笑说到:“小道长,叨扰了,小生陆离,曾与观中潜龙上人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偶到贵宝地,特来请见,还烦请小道长通传一声可好?”见这小道士拦住自己不让进,此时若是硬闯恐有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陆离便想起来在文曲会时那曾经作为评判的潜龙上人来了,心想不管如何先进了后院再说。
小道士见陆离三人器宇不凡,便赶忙转身去那后院通禀去了。
片刻之后,却是那满怀疑虑的潜龙上人走了出来,见到陆离三人后,行了一礼说到:“无量天尊,陆公子与乐公子驾到,贫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心中却暗暗想道,这二人怎会来到自己的观中,那文曲会上,自己明显还得罪了这陆离,此人此行是何居心。
“潜龙道长不必如此,王母玉池盛玉浆,金鱼戏游闪金光。奇花异草散浓郁,苑圃似从天上降。陆离久闻清虚观庄严秀丽,香火鼎盛,便一同来瞻仰了一番,果真是仙家宝地啊!”此时陆离边说着边往那后院走去。
那潜龙上人自然不知道这陆离来此地的想干什么,也不便阻拦,便一边跟着陆离一边说到:“小观简陋,如何当得陆公子如此夸奖。”潜龙上人谦虚到,加之心中颇为疑惑,赶忙继续问道:“不知陆公子来小观所为何事?”
此时那陆离已经走进了后院,站在了后院当中耳朵抖动了几下,便开口笑道:“道长不必多想,陆离只是来贵宝地游览一番,顺便寻访一老友而已。”说罢,手指摸了摸鼻子,却隐晦的指了指左侧的厢房。
乐少和陆离多年相识早就配合默契,一直盯着陆离,见陆离做此动作,心中了然,便晃悠这身子,缓缓走向那西厢房,边走边大声念叨着:“遥想当年兄弟离别时泪湿衣襟,当得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怎想如今兄弟重逢却黯然神伤,竟然是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古时圣人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却是,自此一别是路人,对面相逢不相识啊!呜呼哀哉!悲兮,痛兮!”配上那乐少一脸的惆怅之色,当得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陆离听闻也哑然失笑,心想这无理取闹还是乐少比较有造诣,而那潜龙上人此刻却隐隐猜出陆离和乐少此行寻访的是何人了,赶忙上前拦住说到:“乐公子且慢,这都是贫道观中道士休息之所,确实不便进入!”
乐少一脸不信的神色瞪着眼睛问道:“住的都是道士?此话当真?”
“当真!”潜龙上人满脸真诚一本正经的说到。
“呜呼哀哉,悲兮,痛兮!自家兄弟当真如此绝情?”乐少闻言顿时更加夸张起来,叫的声音也更加大了。
此时却听到那西厢房一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