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公子这一张口,也许是过于惊讶和着急,竟然发出了她自己原本的声音,众人一听,果真是一女子!
众人也颇为意外,看这位这赤羽公子虽说略显瘦弱,但五官却是俊朗,浓眉大眼,梳着朝天发髻,扎着头巾,一身长衫,完全是一个书生模样。
“姑娘,想必你也是经过易容,不然也不会没有人发觉,怎奈陆某自幼失明,却能靠其他感官来感知周围的事物,虽然陆某看不到你的样子,却在刚才经过你身边时隐隐闻到一股女子的胭脂水粉之味,便有些疑惑,而刚才当你开口说话时,陆某便确定你是女扮男装,即便你说话的声音是可以模仿男人,偏偏陆某目盲耳聪,自然听了出来你原本的声音。”陆离笑着解释道,其实陆离还有更多途径发觉这赤羽是一女子,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独特,故而隐藏了些许线索,但此番解释已经足以让众人信服了。
“唉,陆公子果真非常人,哼!还说什么易容高手,到头来还是被发现了,王兄,你倒是给我一个说法!”只见这赤羽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却也是清脆悦耳。此时正用极为埋怨的眼神望着那福王朱友璋。
只见那福王已经满头冒汗,双手不住的搓到:“哎呀,妹妹,王兄怎会知道陆公子如此神通啊,这伶人馆上上下下好好几百号人,都不曾发觉,哎呀,别这样看着王兄好不好,王兄答应你的事情可都一一做到了呀!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此言一出,台上诸位大人和王爷都一脸茫然,听福王这意思,这赤羽公子本尊分明是一位公主啊!平日里这些人都是频频进出皇宫之人,对宫内的娘娘和公主大都熟识,却也没看出这赤羽却是哪位公主。
这时候均王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惊呼道:“可是真宁?”
“贞哥哥你才看出来吗?看来这璋哥哥手下的易容之术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见那赤羽将眉毛和鼻梁一抹,却显现出原本小巧可人的鼻子和那细柳黛眉,想必为了不让人发现,并没有戴一副面具,而是在局部做了易容装扮,这才显得神色自然,表情正常。
此时众人一看这赤羽公子,不,应该是真宁公主却是生的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在这书生装扮下,显得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胡闹!简直胡闹!真宁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别的事情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让真宁随意出宫!还乔装打扮参加文曲会,你可知让父皇知道了,定要狠狠收拾你!”这时候均王已经对着福王大发雷霆,显然是大为恼怒。
而那福王朱友璋自然也知道这次闯祸了,须知道这真宁公主本是梁帝朱温最小的女儿,在宫中深得宠爱。这真宁公主的母亲出身低微,原本就是一乐女,也曾得到朱温宠爱了一段时间,但那朱温原本就是好色之辈,在真宁出生之后,随着真宁生母渐渐人老珠黄,朱温就再也不曾召见,可怜这真宁的母亲在她五岁之时便在那深宫之中幽怨而死,撒手人寰,却只留下年纪尚幼的真宁,所幸,这真宁最后被送到福王朱友璋的母妃宫中寄养,却是遗传了母亲的音律天分,在这曲艺方面极有天赋,随着真宁慢慢长大,那朱温见真宁生的楚楚可怜,便常常想起自己对其母亲的绝情,多有愧疚,自然对这真宁颇为疼爱。
这真宁公主平日里都极为乖巧,加之又是最年幼的妹妹,深得宫中几位皇子的疼爱,尤其以这朱友璋最为溺爱,向来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想必这次文曲大比的消息传到了宫中,这位音律才女一时技痒,便请求这朱友璋把她带出宫来,原本就不方便求得学士的荐书,只得参加那寒门学子的初试,又怕被人发现,这才让朱友璋着人给易容装扮。
朱友璋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了眼陆离,心说,本王找了这梁都最为厉害的易容高手,给真宁里里外外做了装扮,众人都不曾看出来,却让你这看不见的人给看出来了。所幸陆离目不能视,不然定要被这眼神看的心里发毛才是。
“贞哥哥莫要骂璋哥哥,却是真宁胡闹,本想就来这文曲会见识一番,就乖乖回宫去了,却不曾想到被识破了装扮,真宁回宫自会向父皇请罪,还望贞哥哥莫要埋怨璋哥哥了!”真宁见均王对福王破口大骂,心中也是心疼那朱友璋,毕竟兄妹二人感情极好,自然要替福王求情。
“真宁!唉!教我说你什么好,你这样出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均王跺跺脚无奈的说到。其实这均王对这个妹妹更多的是关爱,怕她出事罢了。
“这不是不曾出事吗,贞哥哥就不要再骂璋哥哥,好不好!”真宁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均王看的都心中一疼,深叹一口气便没再说什么。那福王朱友璋却偷偷给真宁送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仿佛在说:“还是妹妹厉害,一句话就把王兄的滔天怒火灭的了无痕迹!”
而那真宁也眨了下眼睛,一副收到赞许后得意的神色,随即赶忙对众位大人行了一个女子之礼,说到:“真宁见过诸位大人,今日在这伶人馆的文曲大比中添了乱子,还望诸位大人和宁馆主海涵!”
台上众人赶紧行礼道:“见过真宁公主!”馆中的诸人也都行礼道:“见过真宁公主!”
真宁回礼后便对着陆离又单独行了一礼说到:“朱青羽见过陆公子,陆公子才华横溢,天赋异禀,今日闻得公子一曲琴音,实在是大受震撼,能与公子同场较技,乃是青羽的幸事!若以后有机会定要向公子多多请教才是!”
朱红为赤,原来这真宁公主的本名却是叫朱青羽,想必是怕有人从名字上发觉什么才用一假名以赤为姓,单名一个羽。陆离赶忙起身还礼,说到:“陆离不知是公主殿下,刚才过于唐突,还请公主殿下恕罪!”陆离却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来头如此之大,这一无心之举,却让陆离颇感无语,竟然惹出如此大的事情来。
“公子何罪之有,原本就是青羽自己的不是,公子无需介怀,此次音律大比,公子不但琴艺高超,对这音律的心得更是让青羽受益匪浅,也不枉青羽此次冒然参赛了!”青羽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陆离揭穿自己身份之事,想必凭借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这等小事自然是可以轻易化解的,却是对陆离的才华由衷的折服,以至于跟陆离交谈时,都没有自称真宁,而是直接用的名字青羽,自然是想说和陆离以平等的身份交流,不在乎这身份的高低,同为爱好音律之人而已。
“公主殿下过奖了,公主殿下的一曲《宫望月》当得是不可多得的好曲,这音律上的造诣,公主殿下确实高人一等!”陆离感谢道,知道此女是公主之后,自然不便再去计较这音律技艺的优劣了。
听到陆离提到那《宫望月》,真宁公主朱青羽忍不住神色微微黯然,旋即又恢复常色说道:“唉,正是因此,青羽才对陆公子尤为佩服,今日抽到这宫的题材,却是偶然,原本此曲,青羽早就在心中有所思量,今日却借这文曲大比之时,完成最后的结尾,若非如此,在这短短半个时辰里,做出这完整的一曲,绝非可能,因此今日青羽是运气使然,对陆公子的技艺,青羽甘拜下风!”
还未等这陆离说话,便对着宁婵冰说到:“宁馆主,此局真宁认输,这音律大家,陆公子当之无愧!”陆离见真宁公主如此说到,顿时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宁婵冰看了眼台上的众人,见大家后没有异议,便说道:“既然公主殿下已经发话,那婵冰便在此宣布,此次文曲大比的音律比试,最终获胜者是陆离陆公子,恭喜陆公子再次获得文曲大比音律文曲星!”说罢又是盈香送上了那黄金与刻着“曲”字的腰牌。
陆离包揽了这文曲会的文学和音律的文曲双星,众人不禁拍手赞叹,毕竟,若是在某一领域颇为有才能,可能会让人羡慕,甚至嫉妒,但是若是高出他人许多之时,旁人心中更多的是敬佩和诚服,而陆离不禁在文学上出类拔萃,在音律上也无出其右,此时也只有那心中狭窄之人才会暗暗诋毁,常人给予的更多是的肯定和赞许。
文曲会圆满结束,众人纷纷上前祝贺陆离,尤其是敬翔尤为欣慰,就连那李振也上前道贺,之后便匆匆离去了。随后那潜龙上人和礼部尚书朱士明也一同告辞,只是那翼王对宁婵冰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但见其余众人都已经离开,如此场合也多待无益,只得也告罪一番,自行离去了。
文曲会大比之后安排的是酒会和茶会,原本就是想让众多达官贵人在这学子中选择可堪一用的有才之人为己所用的,均王之前也想和陆离多说两句,那福王自然要再和乐少一同探讨那美人学说,却放心不下心爱的妹妹真宁公主,想到回宫恐怕还要跟父皇请罪,便少了些兴致,拖着真宁公主便要告辞,虽说那真宁公主朱青羽,其实还想多和陆离交流下音乐上的心得,却挨不住那均王和福王两位王兄的催促,加之看那陆离也分身乏术,只得作罢,一脸无奈的跟两位王兄回宫去了,临走时还请陆离有时间去福王府上一坐,定要提前通知她,也好请教陆离的音乐心得。
看那敬翔今日却是老怀甚慰,能觅得陆离这样的人才,高兴的紧,便让宁婵冰安排了一间雅间,要和陆离痛饮一番,却说那谢瞳显然也心怀鬼胎,想必也想为自己的亲外甥朱友珪招揽这陆离,自然不会离开,便也留了下来,却说那位大相国寺的慧真法师,原本就是出家人,自然不愿意在这饮酒作乐,靡靡之音之地多待,便向敬翔等人告辞想要离去。
这慧真法师临行时对陆离说到:“阿弥陀佛,老衲观施主颇有佛性,应是与我佛有缘,若是陆施主有闲暇,不妨来我大相国寺探讨下佛学奥义,如何?”
“既然大师盛情邀请,陆离怎敢不去,明日必定登寺拜访,向大师请教,还望慧真法师不吝赐教!”陆离微笑着回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老衲明日就扫榻相迎了,今日便不多叨扰,诸位大人,老衲告辞了!”说罢便也离开了伶人馆。
看那慧真法师走远了,敬翔笑道:“这老和尚,当初见我之时也是此番说辞,也不知道改一改,陆公子莫要着了这老和尚的道,这慧真法师处处宣扬佛法,恨不得这开封府的人们全都皈依佛门才好,不过除此之外,这老和尚还是不错的,在这佛学上颇有感悟,为人低调,乐善好施,在这梁都也颇有声望,那大相国寺更是佛门圣地,庄严肃穆,陆公子倒真是不妨一去。”
“是,敬大人,陆离省得了!”陆离回道。
随后这敬翔和谢瞳便与陆离和乐少在雅间中痛饮起来,席间宁婵冰还赶来陪同,这酒一直喝到子时才结束,却说那敬翔竟然有些醉意,想必却是是真心的高兴,便多饮了些,至于那谢瞳,看脸上也笑容满满,想必此次文曲会之行也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