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又是五年。
峥嵘宁站在宽大的穿衣镜前,注视着自己。
镜中的女子,一身及胸的白色缎料礼服,瘦而光洁的肩臂,黑发披散,红唇动人。
今天,是自己结婚的日子。
这些年的时光,快的不可思议,就这么过来了。
苏岚结婚后,又是几年,她年纪渐渐大了,眼见还没有合适的对象,家里人免不了开始催促。
这也没什么。按峥嵘宁自己的意思,就这样不结婚过一辈子,也很好。
母亲开始张罗着让她相亲。一次偶然,她认识了今天的新郎。
说多喜欢,倒也谈不上。只是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相处也还舒服。
两年后的今天,她和他,来到了教堂。
明亮的穿衣镜,清晰的映出峥嵘宁的眉目。
看着里面的女人,峥嵘宁有神的眼睛闪了闪,却是一丝怅然若失的迷茫。
年过三十,结婚,不出意外的话,按照正常轨迹生子,养儿。。。。。。
原来,她的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生老病死,然后化为一抷尘土。
人的一生,原来是这么平凡而仓促啊。她出神地想到。
门口微微传来响动,母亲进来了。
“宁宁,”慈爱的注视着女儿年轻的面容,母亲已渐渐布满皱纹的脸上,半是慨叹半是欣慰,不由泪湿眼眶。
“妈妈,”峥嵘宁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亲爱的,”又有人进来了。
男人英俊的脸上,笑意满满。伸出手来:“我们该去大厅了。”
点点头,峥嵘宁一手揽住妈妈,一手握住他,穿过长廊,向礼厅走去。
很多人已经等候在此。
小姨、多年的同事、大学的老师。。。。。。
父亲坐在最前排,向她宠爱的笑着,仿佛她还是昔年那个年幼的女儿。
苏岚眼含热泪,红着眼圈向她频频点头。
峥嵘宁突然觉得很恍惚。
一切是那么真实,却让她觉得虚幻。
她被身边的人领着,走过长廊,穿过人群,在神父面前,看着底下满是祝福的笑脸,交换了彼此的戒指。
银色的指环套在手上,闪耀着,气氛一片热烈。峥嵘宁拿着香槟酒杯,开始和大家敬酒。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思绪,却愈加恍惚了。
她仿佛穿越了茫茫的人群,众人的脸变得模糊了起来,像隔了一层白雾,越来越看不清楚。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在告诉她,你,并不属于这里。
是什么呢?
被越拉越远的时候,女人的尖叫,使她瞬间回神。
“啪——,”玻璃酒杯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女人惊慌的喊叫:“放开我,啊——”
峥嵘宁远远望去,那是高中的一个同学。而同学身旁,原本自称她丈夫的男人,却像发疯一样扑向了她。
有人过去拉架。
男人转过被拉开的身影,本来还算英俊的脸上,诡异的涨成了一片青紫。眼球充血,脖颈上的经脉暴起,不正常的扭曲着。看着四周,咧开嘴,露出带着血肉的白牙,狰狞地笑了。
刚刚被他咬过的妻子,瘫倒在地,眼白不断上翻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树皮般的干枯。
然后,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像她丈夫一样,咧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后,向边上的一个人猛地扑了过去。
“啊!!!!!!”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峥嵘宁就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直到那女人扑过来,脸上都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
“噗,”有人一脚踢开了对方,拉住她的手,向出口飞奔而去。
峥嵘宁抬眼,看向拉住她的男人:“辰。”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刚刚才向神父许诺要保护她一生的男人一脸焦急的问道。
峥嵘宁就这样看向他,又看向已变为修罗场的礼厅,忽地,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嗯?”男人停下,看看后面的礼厅,好像恍然大悟:“宁,我先带你出去,再回来救爸妈和苏岚,好不好?”
峥嵘宁还是轻轻看着他,然后,笑了,眸光极温柔又极淡漠。
“一切幻象,唯吾本心。”
一把古朴的长剑出现在了峥嵘宁怀中。衬着她雪白的婚纱,及不协调。
男人退后两步,震惊的看着她。
峥嵘宁低头看着忘鱼剑,闭了闭眼,身上就恢复成了一身青黑劲装。
她抬眸,似乎带着些留恋,认真凝视着外边的高楼广厦。
拔出忘鱼,挥剑。
顿时,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了。男人的脸庞,尖叫的人群,奔来的亲友,一切的一切都静止了,接着,寸寸化为虚无,如泡沫般消散。
峥嵘宁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个逐渐消散的世界,以她为中心,七彩的光芒大盛,渐渐吞没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