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菱看到她出神便道:“若是暂时没有去处,那便继续留在谷中吧,师父不会有异议。”
汣姜停顿了一下,“多谢您费心,我恐怕该去寻首领他们了。”汣姜来谷中之后,虽然忍着不称呼清菱为主子,但却坚持一直用着敬称,即使清菱觉得很不习惯。
“也是,你脱离他们这么久,不知会不会被他们怪罪,也怪我一直留你,却可能是害了你……”清菱有些自责了,因着汣姜为她试药的缘故,她一直都心存感激,总觉得汣姜暂时留在谷中会安全,这一留便留了她八个月。
只是清菱不知,汣姜也是得了命令才敢留下来的。
“无事,他们会理解的。”汣姜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的事情。
汣姜来谷中后,清菱极少见到汣姜笑,虽然汣姜的心情一直都不错。所以此时看到汣姜这样笑着,清菱也未觉不妥,她还以为汣姜笑起来就是这样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因着要去苍金,清菱心中难免有一丝不快,此时见汣姜这边没什么麻烦事,便想离去了。汣姜轻轻点点头示意无事后,清菱便走出了她的房间。
汣姜当日夜间便与墨秦通了消息,墨秦也知道很难进到苍金宫中,便同意她几日后离开山谷。
在等待苍金消息的这几日,清菱时常到谷中最高处的那个山坡上,一坐便是整整一天。
瑾宇忙于归国的事宜,已经有两日未回山谷来了,瑾皓倒是时时待在山谷中,这几日清莹正拉着他到处疯玩,清菱平时根本见不到他们。
不过见不到也好,因着上次的事,清菱已经很少再理会瑾皓了,虽然对云老解释的时候清菱掩饰了一二,可是在心里却已经有些厌恶他了。
三月暖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傍晚的凉风习习吹来,清菱耳畔的发丝散乱起来。
清菱快要十六岁了,只是并未正式簪发,只是简单的梳了一个髻,并未施簪。
看着被晚风轻轻吹起的碎发,清菱想起了那日与云楚在山间漫步的事,便也没有心思去收拾它们了。
沉思了半响之后,清菱忽然觉得身后的凉意消失了,她的肩上多了一件衣服,背后响起了瑾宇的声音,“天色已晚,回去吧。”
回眸之间,瑾宇的面容便映入了眼帘,清菱嘴角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上一次不是在这里找到你的吗?”瑾宇有挂上了那副邪气的笑容,其中隐隐浮现着一丝自得之意。
清菱轻轻摇着头,苦笑道:“是我糊涂了。”
瑾宇面色温柔了许多,语气也正经起来,“菱儿,天寒,回去吧。”
“你不是专程叫我回去的吧?”清菱淡淡的笑着,笑意也不似方才那般勉强了,“说吧,是不是去苍金的日子定下来了?”
“嗯。”瑾宇揣度着语气,“明日便要下山了,先去澳海宫中过一夜,后日便要启程回苍金了。”
“这么快。”清菱喃喃自语着,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远处。
瑾宇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现在什么话都起不到安慰的作用,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谈何容易。
“大概多少天能到苍金?”清菱打破了这良久的沉默。
“从澳海都城到苍金境内不过五六天的路程,要到达苍金都城还要再走三四天吧。”瑾宇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会儿。
“那很快啊,澳海都城离苍金这么近吗?”清菱不太了解这些,只是觉得实在太近了。
“我们走的是加急道路,且是日夜临班赶路,不经过城池,自然会快些,不过,澳海的都城确实离苍金很近。”瑾宇顺着清菱的目光看过去,那边,除了山还是山。
“嗯,快些到达也好……”清菱轻声说出这话,又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群山,“我们下去吧。”
瑾宇轻轻扶着清菱站起来,坐的久了,清菱的腿有些酸麻,瑾宇俏皮的说道:“可要我背你下去吗?”
清菱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不能走了,哪里那么矫气。”清菱此时的语气,已经不似方才那般阴沉了。
“那我扶着你慢慢走下去吧。”瑾宇慢慢扶着她向山坡下走去,“你总是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就连对我也是如此,把我当外人了吧。”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而已,怎么这样想了?”清菱语气中微微含着嗔怪。
“我自然是知道,跟你说笑罢了。”瑾宇连忙解释着,他自然知道清菱的心性,也知道她不是真的在嗔怪自己,但瑾宇还是满怀歉意道,“莫要生气。”
清菱想到要进苍金宫中,似乎要苍金皇同意才行,便问道:“我进宫,你的父皇会同意吗?”
“菱儿放心,此事我会处置妥当的。”瑾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清菱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多问,走了一刻左右后,他们走下了山坡。
瑾宇将清菱送回她的房间后,又出谷去了,回国之事还是很烦扰的,毕竟在澳海住了近四年,还有好多要处理的事情。
回苍金也并不似瑾宇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各种事情都需要他拿主意。瑾宇方才回来是特地看望清菱的,这几日再忙他都会回来看看,只是前两日都是深夜回来的,清菱都已经睡着了。
清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这一夜过后,她便要离开山谷了,离开这个熟悉的山谷,离开看着她长大的师父。
想到师父后,清菱坐起身来,也不知师父此时在做什么。
清菱从衣服中摸出那个锦囊,紧紧的握在手中,云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而明日她也要离开师父了,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她离开了两个最重要的人。
不知是何时,清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正是卯时末,朝阳已然升起。
瑾宇屋中空空如也,瑾皓则坐在房门处的石台上,清莹站在一旁,看到清菱后,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
等了半个时辰后,瑾宇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谷中。清菱惊奇的发现,谷中的雾障不知何时消失了,瑾宇带了几个随从轻而易举便进到了谷中。
从前就连师兄邃远出师之时,云老都未曾撤过雾障。
清菱已有几日未见师父了,轻轻的走到云老房门前,她顿了半响才道:“师父……徒儿就此拜别师父。”说完,清菱缓缓跪了下来,工整的行了一个礼。
门内却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反应,清菱跪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一边将面纱固定在发上,一边慢慢的向谷底走去。
瑾皓跟着她向下走去,清莹跟在瑾皓身旁。
清菱唤过了若儿,对它轻轻的说着什么,清菱此行并未想过要带上若儿,她希望若儿能在山中找寻雪影的踪迹。若是找到雪影,那么找到云楚便只是时间问题了,虽然清菱知道,找到雪影的可能性极小。
瑾宇见清菱不打算带上若儿,有一丝惊讶,但是想到带上若儿确实也有些不方便,便也没有多问。
清菱、瑾宇、瑾皓和五个随从,一行八人慢慢的走在山间,因着此次没有什么淄重,所以行进的也不慢。
黄昏时分,他们便赶到了澳海王宫,一行人也增加到了二十四个,新加的那十六个人便是从苍金的暗卫。
澳海宫中的月,与凉山中的略有不同,似乎没有山间所见到的圆润。清菱望着窗外那将圆之月,心间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清菱所居的殿门轻轻响起叩门声,小宫娥打开殿门后便退了下去,清菱的注意力一直在月亮上,没有注意到那叩门声。
直到身后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女声,清菱才回过神来。转眸望去,身后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看穿着便能知晓她是澳海的公主。
瑾宇站在那女子的身后,静静的看着正在对视的她们。眼前这位公主的面容,着实让清菱惊异了一番,倒不只是美的惊人,而是她的面容与自己有六七分相像。
看着清菱满眼的惊异,瑾宇笑着开口道:“菱儿,她便是你未来的嫂嫂如雁。”
清菱听完瑾宇的话后,连忙见礼,如雁温和的笑着还了礼,“今日瑾宇托我与他一起来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清菱听完如雁的话后一头雾水,她似乎并未向瑾宇要过什么礼物。
瑾宇走上前来,他的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菱儿,你亲自打开看看吧。”
清菱缓缓抬手打开了锦盒,盒内一直精致古朴的簪子正躺在红色的衬布上,清菱惊喜道:“竟是一支簪子!”
“瑾宇说你尚未行笄礼,既然你尚未许配人家,便在今日及笄吧。”如雁走上前来,轻轻取出那簪子,这是一支行笄礼用的主簪,瑾宇有将锦盒中间部分打开,里面放着几支小一些的簪子。
清菱看着这些簪子,十分欢喜,但她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此时及笄是不是有些早了?”及笄之后便是大人了,这个观念一直存在于清菱的脑海中。
瑾宇调笑道:“你若是不行笄礼,便不能为我迎亲了。”说着还露出了一副可惜的表情。
清菱一听此话便连忙说道:“那还是现在就行笄礼吧。”
如雁在一旁看着他们,笑道:“你们两个人,倒是像亲兄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