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近前的几棵树倒向两边,一头黑熊出现在稀疏的林中,距离清菱和瑾皓十分近,若是那熊发起攻击,只一瞬的功夫便能扑到他们面前。
清菱在山中多年,极少见到熊,凉山中的熊有自己的领地,它们会用抓痕来警示别的动物,只要不是误入它们的领地,一般是见不到熊的,因为他们极少乱逛。难道会这么巧,他们掉落的水潭正好就在熊的领地中?清菱暗中思索了一下便回过神来。
清菱脸色苍白起来,因为就算是若儿那样巨大的老虎都不敢与黑熊硬碰硬,只能智取,而她此时受了凉,不敢贸然使用玄冰术,此次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相比清菱的担忧,瑾皓倒是镇定多了,他冷眸盯着那黑熊,眼神中隐隐浮动着杀气。
那熊一直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林中晃悠,并没朝他们这边来,似是没有看见他们。
似是有什么东西打在了黑熊的脸上,方才还十分平静的黑熊骤然暴怒起来,在林中咆哮着左右张望,似是在寻找偷袭它的人。
清菱心中一震,暗道不好,它再这样张望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发现他们了。
果如清菱所料,那黑熊寻顾四周都没有找到目标,转头之际发现了清菱和瑾皓。
黑熊与他们对视了片刻后,突然向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清菱见此情形,心中大惊,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黑熊越来越近,整个地面都在颤动着,熊掌触地发出的声响如闷雷一般,重重的敲击着清菱的心房。
此时跑已经来不及了,人是快不过熊的,清菱用力抿了抿嘴唇,手指在身侧舞动着,一个散发着寒气、晶莹剔透的小冰球出现在清菱手指间。
转眼之间,熊已冲到近处,就在清菱想要拨开瑾皓,用玄冰术攻击这头熊时,瑾皓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然发力,一掌打在熊的脖颈处。
那熊痛苦的咆哮一声,摇摇晃晃的向后倒退了几步,看的出它极力的支持着身体,但这显然全无用处。从口鼻处流出了些许鲜红的血液后,那熊闷哼一声,随即轰然倒地。
清菱惊得目瞪口呆,半响都没有说一句话。她不知瑾皓竟然还有这本事,虽然他们相识不久,可清菱与瑾宇都已经称兄道妹了,却不知他的弟弟瑾皓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就算清菱今日没有受凉,她也没有把握能将这么健壮的熊一击致命。清菱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个沉默的瑾皓。
瑾皓与进瑾宇来谷中已经一个多月了,清菱平时习惯了瑾宇的每日一贫,习惯了跟瑾宇斗斗嘴,极少注意到瑾皓。平日倒是经常能听到瑾皓的名字,这全是瑾宇每日唠叨的功劳。
常年的谷中生活,养成了清菱娴静的脾性,所以她也更喜欢沉静之人,只是在瑾宇和瑾皓之间,她总觉得瑾宇好相处些,与瑾宇说话总是十分轻松。瑾皓虽然具备清菱喜欢的安静,却总在不经意间露出些冷漠来。
今日的瑾皓似乎与平时的不一样一些,沉静依旧,那冷漠却少了许多,尤其是刚刚对付那熊的时候。
看着清菱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瑾皓关切道:“师姐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清菱的思绪被瑾皓的话打断了,模棱两可的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回谷的路罢了。”
清菱隐约觉得瑾皓是一个神秘的人,她从前对瑾皓的一切印象就在刚刚被全部推翻了。
“师姐可否答应我一件事?”瑾皓语气十分诚挚,“能否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今日我击杀黑熊之事?”
清菱微微凝眉,不知瑾皓为何如此,便问道:“包括瑾宇?“
“包括瑾宇!”瑾皓的话中没有一丝迟疑。清菱暗暗想着,瑾皓此举莫不是为了防着瑾宇?但清菱想到瑾宇瑾皓非一母所生,有些提防也是正常,只是这并非兄弟之间应该有的。
“放心,今日之事我自是不会外传。”清菱静默片刻后才回应瑾皓,但她还想问清一些事情,“你与瑾宇关系如何?”
瑾皓没有料到清菱会有此问,显得颇为惊讶,迟疑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尚好。”
“尚好?”清菱反问着,语气中夹杂着许多不可思议的成分,但她确实明白了一些事。
“嗯。”瑾皓的语气依旧没有一丝迟疑。
“我们抓紧时间找寻归路吧,现在时辰尚早,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清菱不欲再多说什么,有些事她无意多管。
清菱说完,便绕过黑熊的尸体,向着一旁的林中走去,这片林中应该可以绕回去,起码清菱觉得可以。
瑾皓见清菱向着一旁林中走去,顾不上答话便紧跟在她身后。
清菱熊尸旁绕过时,眼睛不经意间瞥了那熊一眼,熊脸上一片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暗器。
清菱顿住步子,那暗器只有寸余长,一多半已经末入了熊的脸皮中,只剩一段尾部露在外面,散发着阵阵寒光。
这暗器清菱见过,而且不止一次见过。
云老收的外室弟子们不能学玄冰术,因为此功只授得缘之人,有时众多弟子中都找不出一个能习练此功之人,这也是云老外室弟子众多,而入室弟子只有两人的原因之一。
外室弟子们虽学不到玄冰术,却能习练一些江湖上已经失传的功夫,云老的师祖就极爱收集失传的武功,传到云老这一代已积攒了不少绝妙武功了。
学不到玄冰术的人能学到些绝妙武功亦是不错的,只是修行在个人,古籍摆在那里,学成什么样子就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其中有一个人学的正是暗器,古籍上虽没有记载这功夫的名字,但却是一种极奇妙的功夫。清菱碰巧见过一次,那时她刚刚被云老收留不久,正赶上那个师兄出师堪考。
那时还是在深山的谷中,时值暮春,草木长势正好,中午时分,云老牵着清菱来到谷中的小林子中。清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面朝着她和师父,微低着头,等待着云老的指令。
云老轻轻说了声“开始吧。”后不再言语,那个师兄微一颔首,随即倒退了几步,站定后微微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斜前方的那棵树。
就在清菱觉得无聊,刚想跟师父撒撒娇时,那人几步助跑踏着树身一下窜到了树冠上,清菱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那树冠。
在他踏着树身向上时,树冠有些许晃动,待他完全隐入了其中时,树冠一下子静止下来,再没有了其他动静。
还没等清菱回过神来,那树冠中突然射出了无数暗器,是样子极为怪异的暗器,很想美人的柳叶弯眉。暗器虽不断的飞出,却没见树冠有什么抖动的痕迹,这些暗器全部打在了周围的小树上,一支都没落在地上。
待树冠中不再发出暗器了,师父原本紧紧牵着清菱的手也松了不少。清菱早已抑制不住好奇了,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一棵小树旁,那上面的暗器还算矮,清菱刚好看的见。
那支暗器末入树中一多半,清菱望了一下四周其他的树,都是这般样子。
清菱摸着黑熊面上的飞镖,想起了第一次见识它的情景。
“这是什么?”瑾皓也发现了这个独特的暗器,蹲在清菱身旁问道。
“这是美人眉,失传过的暗器。”清菱思绪刚刚飘回来,顾不得对瑾皓解释这镖的来历,“我们快些走吧,不知过一会儿又会出现什么了!”
“嗯,师姐说的有理。”说罢,站起身来,瑾皓虽有满腹疑惑,却始终没有询问清菱。
清菱站起身,望着熊出现的那侧林子,思索了许久,才决定道:“就向这熊来时的方向走吧。”
瑾皓一脸惊异,他不敢相信清菱的决定,声音略显颤抖的说:“师姐刚刚说什么?”
清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着瑾皓这副样子,清菱觉得有些好笑,可是此时却怎么都笑不出来,“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瑾皓明白了,清菱已经下了决定,不会更改了,于是便木讷的摇了摇头。清菱看着他木讷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向着那林子走去。
至于清菱为何这么笃定的选择走这边,清菱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全是凭着直觉认定的。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这林中却有不少落叶,显得有些不寻常,那些叶片又一律是嫩绿的颜色,一些新落的叶子仍是绿油油的样子,铺在底下的那些也只是失了水分,没有一丝泛黄的样子。
夏日里树木因为疾病和缺水而出现黄叶的情况并不少见,只是叶片绿色依旧之时却也随风飘零,化为尘泥,着就有些怪异了。
清菱细细的打量着脚下层层堆积的叶片,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起码这样看起来一切都十分正常。瑾皓并不知道这些叶子有何不同,他以为这林中之树就是在夏日落叶的,“师姐在看什么?”
“这些落叶很奇怪。”清菱回头看着瑾皓,眼神中闪着一丝不解,“你觉得这样很正常吗?”
“可能这些树就是在夏日落叶的吧!”瑾皓颇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像不同的花会在不同的季节开放一个样子啊!”
清菱眼中的不解在听到此话后变为了惊讶,惊讶过后便只剩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