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随着苑儿的失声惊呼,我看见那无灵阁直直向我们袭来,卞寻在空中一转,将我紧紧护在身后,而他自己,却用背来挡下了楼阁的重击。
“卞寻!”
“卞哥哥!”
我和苑儿齐声惊呼。
卞寻的身体抖了抖,旋即拥着我躲开楼阁,那楼阁直直冲向莲池水面,“碰”地一声激起几米高的水花,连带着地面震了震。莲池前方的修余被这力道震得摔倒在地面,而没有了修余的灵力维持,玉庭又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你没事吧?”我急忙看向卞寻,卞寻微笑着摇摇头,嘴角却缓缓渗出一缕鲜血。我一惊,赶紧用手去拭,卞寻却拉住我的手,眉眼间竟含着满满的笑:“蒙溪,我很开心、很开心……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对吗?”
他的眼中闪动着希冀和期盼,仿若我的肯定对他而言就是无上的珍宝,我鼻子一酸,点点头对他说:“我原谅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
“真的吗?”卞寻脸上绽开一个惊喜的笑容,苍白的脸颊似乎都呈现出一缕红。
“真的!”我点点头,其实我一直都不介意他在无灵阁之事上对我的隐瞒,纵然有错,也是我错在先。
“哟!没想到我们玉庭高高在上的主人,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一声冷冷的讥诮声在我们身旁响起,阙蓝狭长的眼睛里藏不住刻骨的恨意,她看向卞寻,语气讽刺:“看你现在的光景,我是不是还应该叫你一声‘主人’?啊?”
卞寻冷冷看了看阙蓝,淡淡地说:“你既早已不是玉庭的人,这声‘主人’自是不用叫。”
阙蓝闻言又是一声冷笑:“不,我还是应该叫你‘主人’,毕竟我在玉庭度过了那么长的一段时光,而他,又是那么地崇拜你、信任你,就算你骗了我们,他还是自始至终没有抱怨过你一个字。”
原来阙蓝是玉庭的人!他?阙蓝口中的这个他又是谁?我看向卞寻,卞寻眉毛轻簇,浓密的睫毛低垂,并不言语。
“怎么?无话可说了?承认所谓飞升就是一个欺骗玉庭所有生灵的幌子了吧?这无极冰莲,不知吸入了多少灵魄供你来驱使……也是,你是无极灵地的主宰,所有生灵任你宰割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何须为我们描绘一个蓝图,不如就直白地把我们变成你的奴役,搞这么多花样不累吗,我的主人?”阙蓝深蓝的眼睛微微眯着,眼瞳里一片讥笑。
卞寻抬了抬眼,低低地说:“事实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你说事实是怎样!”阙蓝双目一瞪,向着卞寻怒吼着:“到现在你还在扮好人!你说,怎样才能放出无极冰莲禁锢的灵魄!怎样才能让来鹤哥哥复生?!”
“没有复生之法。”卞寻语气虽平淡,却掷地有声:“阙蓝,你作为蝶舞阁第一任主事之人,理应知道无极灵地并无复生一说,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们,在无极灵地虽超脱老、病二苦,但生和死是无法脱离的。”
“你骗我!你骗我!我不管,你把来鹤哥哥的灵魄还给我,我已觅得复生之法,你把来鹤哥哥的灵魄还给我!”
“来鹤的灵魄早已不在了。”
“哦,是吗?可我在外面世界所打听到的却并非如此。”阙蓝突然变了面孔,眼中精光一闪,左手向下一抓,苑儿的身躯即刻从地上飞起,阙蓝手中的蓝光化作一柄利剑,离苑儿咽喉仅有几毫米。
“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向阙蓝喊道:“阙蓝,你放了苑儿,她是无辜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阙蓝肩部耸动,仿佛听了很好笑的笑话:“无辜?这里谁不无辜?哦,对了,这里最无辜的是你,要不是你,我还不能随你闯入无灵阁,不能窥破无灵阁里机关化解之道,说到这里,我还应该对你说声谢谢呢!”
我惊得身体一颤,卞寻忙扶住我,我看着阙蓝,心中震惊不已:原来是我、是因为我,阙蓝才得以随我进入无灵阁,那么从一开始,这就是阙蓝给我下的一个圈套!我不仅乖乖地跳进这个圈套,还不停怀疑卞寻……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
阙蓝似乎窥破我心所想,继续说道:“小丫头,我也不愿瞒你,我的确是借红鲤之口让你得知无灵阁隐藏之处,再借你之身进入无灵阁。我说过,玉庭处处都是结界,利用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卑鄙!”我咬牙恨声道,同时也在心中骂了自己无数遍。
“哈哈!我卑鄙?对,我就是卑鄙!为了让那青红鲤鱼为我所用,我使计让彩杳伤了青鲤,为了让你探寻无灵阁,我让红鲤故意向你透露禁地所在……这些都是我做的,我并不否认。可是小丫头,其他人就不卑鄙吗?如若那红鲤不是一心想复仇,她会想都不想就答应配合我?如若那青鲤不是有飞升之心,她会被红鲤说服服下‘灵长丸’?”
“你居然让她们服用灵长丸!”苑儿瞪圆双目,气急道:“灵长丸绝非一般灵物所能服用,一旦灵力不受控制,全身血液流失竭尽不说,其灵魄都会化为脓血而亡!”
“那是她们自己愿意服用的!”阙蓝吼道,手中的蓝光倏地向前一探,光芒直逼苑儿咽喉:“还有你!其实你早就猜到蒙溪为何来此了,所以你故意以毒试她,看她到底是不是如你所想和无极灵地有关!到后来他要你向她隐瞒无灵阁存在时,你心里便更确认了吧?哦,对了,你是用毒专家,难道还不知道,他每日里送给蒙溪的饮食,到底是什么?”
苑儿一咬唇,怔怔地看向我和卞寻,再不言语。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吧?无极灵地最宝贝的灵物——还魂草,被我这正直无私的主人以全身灵力劈开精铁山,违背他立下的禁令,损耗他千年的修为,以珍贵药草为引熬制成粥,让蒙溪日日服用。”阙蓝唇角满是嘲讽,眼睛看向卞寻:“我的主人,如果我没说错,蒙溪,便是墨莲的‘身体’吧?”
什么?我是墨莲的——“身体”?!“身体”是何意?我又怎么会是墨莲的身体?!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卞寻,卞寻浓密的睫毛低垂,在脸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他并不看我,只是扶着我的手加大了力道。
“怎么?无话可说了?”阙蓝哈哈大笑起来,对我说的话语里满是怜悯:“蒙溪,你真可怜,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么?他只是要借你的身体,让他的爱人复生!你以为他几乎将灵力散尽是为了让你恢复灵力?错了!他是要用你的血开启无极冰莲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