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楼贵宾室,很宽敞,装修得金碧辉煌。
何立斌和李爷对面而坐,两人的中间,摆着一张深绿色的赌桌,赌桌的两头,一头是中年男子,一头是洋鬼子。
中年男子的面前,堆放了大堆的筹码,大概有两三千万,只见他神情轻松,眼神轻蔑、脸带笑意地看着对面的洋鬼子,有时候还开两句玩笑话。
而另一头的洋鬼子面前,放着不到一千万的筹码,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轻微的细汗,沉默不言,如临大敌,看起来还算冷静。
两人正在玩着梭哈。
梭哈是审时度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战斗。
排除记牌和出老千的因素,实际上梭哈是对心理因素的考验,对分析判断能力的考验,不要被真相所欺骗,不要被假相所迷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看你能否去伪存真,求取胜利。
“斌哥,资料查出来了。对方名叫李志,的确是南门老大李洪李爷的兄弟。
“十年前,凭着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术遍扫东南各省各家有名气的赌馆,后来在紫荆港赌船上,败在了前赌神阿尔宾森这个老头手中。再之后,阿尔宾森和李志同时神秘消失了。”
“看李志的手法,与阿尔宾森很相似,很有可能,阿尔宾森自认为年龄大了,把李志收为了自己传衣钵的弟子,这些年的消失,多半是教李志赌术。”
“阿尔宾森很厉害吗?与周润发、周星驰比起来如何?”
何立斌毕竟是后起之秀,没有见识过当年的腥风血雨。在他的认识中,洋鬼子的赌术看起来还没有电视上周润发厉害,毕竟洋鬼子不会搓牌、变牌。
何立斌的身后,站着几个与洋鬼子同样靠技术吃饭的知客,有些还亲自经历过当年的事情。众人听到李志的名字便倒吸一口凉气,再听到阿尔宾森的名字,眼中只剩下仰望和绝望了。
何立斌看到众人的表情,心里猜了个大概,便紧张地思考起对策。
看来今天不能善了了!
李洪连李志这张暗牌都翻了出来,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
赌桌一端,洋鬼子一边谨慎地下着注,一边注意观察着对手神色的变化,洋鬼子感觉到对手就好像一口安静的老井,井口铺满了苔藓,让人找不到痕迹。
对手总是笑眯眯的,与阿尔宾森那老家伙一个表情。
阿尔宾森?洋鬼子眼睛一亮。
“阿尔宾森那老家伙没死吗?”洋鬼子虽然没有看到对手的资料,但从对方的表情上,却猜出一二,试探性地问道。
“以前,我认识阿尔宾森的时候,有人要雇佣杀手去杀他,没想到他真能跑,被杀手的子弹打断了一只脚,居然跑掉了,现在还是跛子吧?”洋鬼子不再用生硬的中文说话,而是改用了自己的母语--霉国的霉语。洋鬼子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着对手的神色,找寻对手的破绽,从而一击必胜。
“后来,阿尔宾森找到我,让我救他,我撒了泡尿放在杯子里端给他,就这是啤酒,只要他喝了,我就救他。阿尔宾森竟然像你今天这样的表情,笑眯眯地就喝下去了,这样的啤酒你喝过吗?”
“我来到中国以后,听说了韩信这个名字,我才明白过来,阿尔宾森最厉害的地方便是,我们只能够笑着喝啤酒,他却能够笑着喝尿。”
李志眼里闪过一丝怒火,狠毒地盯了洋鬼子一眼。
李志知道,洋鬼子所说的话并不是假话,而是真有其事,并且他的老师阿尔宾森深以为耻。
“梭哈。”
洋鬼子将自己剩下的近千万筹码全部推了出去,得意地想道:“年轻人,虽然你赌术不错,但你的心里面有缝隙,这便是我胜你的破绽。”
李志深呼吸了一口,很快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于是,他缓慢地闭上眼,用手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心情很快平静下来,揭过牌扔到桌子中间,笑道:“这一把我不跟。”
李志很清楚地知道,赌术的最高境界不是手法,手法是有极限的,能够将手法练到极限的虽然不多,但能进入世界排名的,手法相差并不大。所以,对于达到这个层次的人来说,赌术的最高境界在于欺骗,而情绪的欺骗是最高明的手段。
如果在带有真实情绪的情况下赌钱,那很轻易就能被对手猜到底牌。
洋鬼子脸上神情不动,在心里却点了点头,想道:“果然是阿尔宾森的弟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劲敌啊,看来今天这一仗胜负难料啊。”
***
“农民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我看看,身上受伤没有?”
茶社门口,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子冲了进来,一连串的问题好像连珠炮一样装满关心的火药。
“周泽丹?”
吕乐天一看,满肚子的疑惑:“这学姐什么时候转性了?这么关心自己?她是不是来嘲笑我的?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被为难?”
“对了。”吕乐天想起了“小开心”郑小夏:“一定是她通风报信。”
“今天上午的事对不起了,谁叫你穿那些破烂的衣裳?我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怪了,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帅?”周泽丹围着吕乐天转了一圈,拍着手笑道:“不错,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只要穿得好,一团屎都能变成香料。”
吕乐天一愣,不知不觉就被这鬼灵精怪的学姐给骂了一回,正想开口骂回去,却听周泽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故作后悔道:“对不起,瞧我这嘴巴,就喜欢乱说话,我再次给你道歉。”
“呃?”吕乐天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哈哈。”周泽丹捂着嘴大笑。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门口再次出现一个肥胖的身影--穿着笔挺西服的周大强。
与那日吕乐天看到的形象完全不同,那天,在彩票站,周大强穿的是皱巴巴好像“猪大肠”的衣服。
而且,今天看起来,周大强精神昂扬、气势十足。
这时,周泽丹已经跑到了周大强背后,调皮地对着吕乐天眨了眨眼睛,好像奸计得逞,用手往脸上扇着凉风,想道:“谁叫你这小子这么能装,竟然扮成农民工来骗我,害我被父亲骂了一顿,哼,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吕乐天看到周大强来了,虽然不是很熟,但知道这人是周泽丹的父亲,也算自己的长辈,不可能当着周泽丹父亲的面与她顶嘴吧,这也显得自己小气了。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吕乐天感觉到喉咙一滞,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泽丹,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小兄弟,事情我都调查清楚了,叶老师应该没事的,我们马上去找她。”
说完,周大强当先一步,向楼上走去。
听周大强话中的意思,吕乐天明白了,这周大强是来帮自己的,虽然不明白周大强有什么能力帮助自己?又为什么要帮自己?但,吕乐天却很高兴,刚才周泽丹对他的恶作剧也就不追究了。
一个保镖拦住周大强,周大强竖起眉毛,道:“怎么,小何的场子不欢迎我周大强?”
“这。”那保镖迟疑了一下,脸上马上堆起笑脸,道:“周总,楼上请。你来了,斌哥还有不欢迎的,小六,赶紧去通知何总。”随后,给另一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小六赶紧跑上楼,向何立斌通报消息。
吕乐天一行三人在保镖的引领下,进入十楼另一间贵宾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