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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个星期的假期就这样过去,新的一学期,新的开始。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在早晨停了下来,大地一片银白,天气也好像即将放晴。

对于俞明明他们这些整天泡在无尽的书山题海中的学生来说,来说虽不存在什么“新”但是经过了两个星期的休整,同学们的精神好像都还不错,都在摩拳擦掌迎接新的备战,超出俞明明想想的来得早,教室里面书声琅琅。

踏进教室的时候,俞明明才突然间记起来假期之前上课的时候他对自己许诺过这个假期一定好好休整,回来之后坚决不在重复以前那种活而死亡的生活了。

只是经过了两个星期的休整了,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七天啊,七天就这样过去了。

俞明明现在的感慨是希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总是让一个人把现在的颓废和消极寄托在某天消失,然而时间无情的溜走之后失望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一点都没有变。然后再在思维中潜意识地寄望于下一个机会。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把一个人的青春啃噬掉。

比如这七天的假期。

很多次俞明明总是想试想一下很多天以后自己还是没有丝毫改变的状态,令他失望的是结果他还是不能领会那种感觉,而之后度过了之后才发现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和前几次一模一样。

俞明明很努力地试图记住每一次寄望于改变的自己的那些日子中空虚无聊的感觉,希望给自己教训,好绝了寄望与下次的念头,可是总是记不住。就像想努力记得每次用过伞之后记得要带回来,可事实上每一次都没有带回来一样。

俞明明现在很怀疑自己的大脑是不是有问题。

我可能就这样废了。

消极归消极,这样的颓废是不能让别人看穿知道的。俞明明同样也拖着疲惫的身躯、打着强颜的笑、仍旧带着迷茫来到学校。

俞明明原以为自己可能来得很早了,没想到班上的同学早来的的差不多了。

俞明明习惯性的瞟了一眼露禾,露禾却在厚厚的羽绒服下低着头看书,对他的进来恍若没见。俞明明已经习惯了这种在她的世界中恍若无物的感觉了。眼光大概扫了一圈,教室里已经满座了。只有最后的那张桌子没人坐。

俞明明苦笑了一下,这张桌子这个座位,自踏进这个学校的那天起就一直陪着自己。成绩好的时候这个位置曾经是光辉的代表,现在是因为成绩差了才只能做这个位子。

这个位子见证了自己这个短暂的高中生活的兴替。

俞明明刚刚坐下,丁老师就带着一个女孩子进来,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其实教室里也没多大的声音,丁老师这么一说也就慢慢安静下来,话虽不说了,但是很多同学显然对老师要讲什么不敢兴趣,仍旧低着头做自己的事。“这位新同学叫丁一凤,今后要和大家学习一段时间,大家多关照她一下。”

丁一凤像少数抬头看她的同学鞠了一躬,歉然一笑道:“打扰了。”

教室里传出稀稀拉拉的掌声。俞明明知道这些同学是怎么想的,他们的概念是:学习时间是宝贵的,他们这些学生中的翘楚一般是不会为一个关系不大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的。

俞明明大概打量了一下丁一凤,梳着马尾,一身淡红的上衣,一看就知道是农村来的农村妹。

丁老师在所有座位上扫视了一下,见所有的座位已经坐满,只有俞明明那里有个空位,道:“你就去坐在那里吧!”

如此单调的气氛俞明明觉得很对不起丁老师。

丁老师把所有的关爱都无私地给了他的这些爱徒,可是他的这些弟子却是如此的自私,自私到不肯为他舍弃自己那一点宝贵的的学习时间。

俞明明站起来让坐,冲她稍微笑了一下以示欢迎。丁一凤显然也读出了这掌声并没有多大的诚意,心中有些尴尬,低着头就往自己的座位上跑去。

两人就这样成为了同桌。

丁老师出去,教室里又恢复了喧闹嘈杂。俞明明努力地在丁老师的表情上寻找,企图招出那么的一点失落和伤感,可是并没有什么结果,俞明明想,可能是他这么多年了对这样的事已经见得多已经麻木了,又或许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是对他的一种伤害和打击,在他的心中付出的是应该的,而收获却是一种额外的意外。

俞明明又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丁一凤。俞明明心理面大概已经猜出了好几分。这个女孩子姓丁,而丁老师的女儿在他妻子那里,他也见过,算是认识的了。

不是,可能是丁老师的某位亲戚。

丁一凤很自然地冲俞明明笑了一下,算是招呼。

那一笑很甜。

俞明明那时候才看清她的脸,有些像谁自己一时半会也无法形容出来,只是看她那纯朴自然的笑,让俞明明觉得十分的舒服。

俞明明刚刚把书打开,丁老师从后门进来把俞明明叫到他的办公室。

俞明明很是疑惑丁老师会对自己说什么。最大的可能是丁老师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觉悟了。

丁老师让俞明明坐下来,给俞明明倒了一杯水。叫你来是想给你开个“后门”,小凤她来到我们班上课,和你坐在一起,你多关照她一下,她是我侄女。

俞明明惶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来,原来是这件事呢。

俞明明觉得有些好笑。论成绩自己不是这个班上最好的,要说关照恐怕露禾更有资格。

至于其他方面,俞明明想自己好像关照不了她什么。

丁老师把丁一凤的情况大概讲了一下。俞明明这才知道。

丁一凤也是出自农村,因为家境条件的限制,中考的时候虽然成绩很优异,但是没有来市里面上高中而是选择了家乡县城的一所私立学校。

因为那所私立高中才成立不久,学校的名气还没有出来,所以就在各所中学里不惜以倒贴的方式招揽那些成绩特别优异的学生。

丁一凤很懂事,考虑到家庭的压力坚持留在了那所私立中学读高中。

提及这位侄女,丁老师也很高兴,对俞明明说了很多关于丁一凤的事,表情上是少有的激动,丁一凤在他的子侄中的优秀就是是令他最满意的事之一。

俞明明完全可以理解,丁老师的女儿不在他的身边,于是这些子侄,学生就是他的希望了。这些学生或是子侄争气,他很高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有些东西总是自己亲手丢掉,而有一天自己突然间很需要的时候才会觉得遗憾,珍贵。面对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俞明明突然有些自卑。

青春的自尊是如此的奇异,没有走上恶劣的歧途就会转化成为伤感的挫败。

此刻的俞明明想假如的太多。只是连他自己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假如了。

丁老师交代完毕,的时候上课铃也响了,俞明明临走的时候丁老师突然问俞明明“这个假期过得还好吧?”

俞明明慌忙点了点头搪塞“还好。”

嗯,那就好。丁老师说。

俞明明走进教室的时候露禾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俞明明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只是俞明明想什么都与她无关。

丁一凤站起来给俞明明让座的时候也看了一下俞明明,她也大概猜出了她叔叔找俞明明谈话的原因。

只是她也没说什么。

好一会丁一凤才道:你很有才哦,写小说呢。丁一凤突然这样一说,俞明明再一次感到自己再一次欺骗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

俞明明很是羞愧,那感觉有点像小偷的动机被人识破后般的无地自容。还有就是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前几天林米米提及这件事,今天又被丁一凤提起,俞明明感觉到一件很有名的事的余威是很大的,可以在很久以后还在余波未平。

想起林米米,俞明明突然心里面豁然开朗,对了,刚刚觉得丁一凤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原来是丁一凤和林米米原来长得是这样的像。

这世间的人的模样太少了,转去转来遇到的人都差不多是那个样子。以前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这样的感觉更是如此的强烈。偷偷地坏想一下,是不是在某个地方也有人长得像自己呢?

俞明明这样天马行空的时候才发现丁一凤已经给自己讲了半天的话,接起先前自己听到的话头。

别提了,我现在都已经不好意思了。俞明明借机打量着丁一凤,不仔细还不觉得,仔细一看还真是如此的像呢。

这句“不好意思”倒是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倒是很谦虚,只是我看过你的东西,佩服。”边说便露出两个美丽的酒窝,俞明明被这个美丽的微笑深深的迷住了。那样的美是不能简单的“漂亮”来描述的,只能是“美丽”来描述。在俞明明的心目中,美丽和漂亮是不能相等的,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但是美丽却是另一种概念。

俞明明笑了一下,那样的的笑和以往的笑有一点不一样,多了一份尴尬和不自然。

不知怎么的,俞明明觉得在丁一凤的面前有点心虚。还记得很久以前在露禾的面前也是这样。

是不是我也喜欢上了她?俞明明突然有这样想。

丁一凤被俞明明这么盯着看了了一下有些不自然,也不好意思在和俞明明多说什么,俞明明那刻也在她的眼神中读到了慌乱。两人就这样无声坐着,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竞争是如此的激烈,没有谁会浪费自己的一分一秒去休息,去玩。

偶尔有同学知道劳逸结合的道理出教室调整一下,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的合理而已。

早自习之后的第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不打算将新的内容,只是把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卷子发下来,讲解讲解,先让学生们适应上课的感觉。

照常例,数学老师先在发卷子之前讲一下总体的情况然后再做整体的评估最后才发卷子。再在这个过程中顺便表扬一下进步很快的同学,俞明明这一次也在其中。

俞明明心中很高兴,毕竟这一次机缘巧合,在丁一凤的面前露了一下脸。虽然不是怎么光彩的事——这些考试的好多题目其实在考试之前自己曾经碰到过。

丁一凤俞明明看着自己觉得很满意的卷子,不动声色。

露禾的卷子仍旧是老师讲评的典范。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激动地评论这露禾解题思路的新颖和简洁,让大家学习、分享。

同学们的眼中仍然是一脸的钦佩和仰慕。也有的同学在下面埋怨自己当初没有大胆地把这样的解题方法用上去。

丁一凤却始终一语不发,有时候紧锁一下眉头,然后又摇一下头,摇得俞明明直纳闷。

数学老师把卷子讲评完以后问一下其他同学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俞明明发现丁一凤有点坐不住。

数学老师眼明,马上就注意到了丁一凤。

“那位同学,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数学老师把手往最后一张桌子一指。全班同学把眼光齐刷刷投在俞明明身上,看的俞明明浑身不自在自。

显然他们也想到俞明明不会有什么说的。更没有想到是俞明明身边的丁一凤,这个乡下妹子。

丁一凤显然没有想到数学老师的眼神是这样的锐利,看看了看俞明明,可是发现数学老师指的就是自己,只好怯怯地站起来。

俞明明慌张转移了后正好看见丁一凤的羞怯。

丁一凤因为紧张的原因支支吾吾的。

想到什么就说吧,没事的,我们班很自由。

丁一凤清了清嗓子,终于道:“老师,我,我觉得后面的大题还有别的解法。”

“哦?”数学老师意外地看着丁一凤“那你倒是说说看。”

丁一凤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很流畅地就把她的观点讲了出来。这么的大胆简直把全班的同学吓得目瞪口呆。在他们的眼中从没有想到这个乡下妹会有这样的厉害。

俞明明看见这些平时自以为是的同学被吓成这个样子,心里升起一阵快意。

准确的来说是为丁一凤高兴。

如果换了是别人俞明明会很有意思地品尝这样的他的尴尬和胆怯,可是对于丁一凤他是带着一种感动和钦佩的感觉去感受。

看着丁一凤一脸的镇定和从容,俞明明更是感动。那一刻,俞明明在丁一凤的脸上读出了自信和自尊。

俞明明觉得自己这样的一个烂仔和她比,简直是自惭形秽。

很久以前,他和露禾相互竞争第一把交椅的时候是如此的兴奋和激动,只是那样的感觉对自己而言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零星。

一瞬间,俞明明很想回到从前。

俞明明畅想着自己沉浸在那种快感中的自尊和自豪。

有些平时自己已经忘记的感觉突然间在此刻复苏,让俞明明清晰地感受到。

我要赶上你们。俞明明内心突然间迸发这样的呐喊。这样的激动让俞明明全身热血沸腾。

俞明明感到自己的视野里出现了神奇的画面。

在一个严寒的冬季之后,万物已经枯残,冥顽的积雪还久久不肯融化。有一天天气突然间转暖,天空中积抑已久的阴云被温暖的太阳一点一点的驱散,阳光慈爱温暖的照耀着大地,地上的积雪终于在这样势不可挡的阳光的普照之下所有的固执终于被瓦解,不情愿地被消融。

于是地上早已经枯萎的花草树木仿佛被施了神奇的咒语,一点一点的复苏,小虫在花草之间快乐地跳跃,歌唱。

草,树在清风中迎风轻摇。

阳光是这样的灿烂,这样的明媚。

天地之间一片安宁,一片祥和。

俞明明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在这一瞬间收到了洗礼,全身脱胎换骨一样的清新,徜徉在天地之间,深深地被迷醉。

至于丁一凤后面说了什么,俞明明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同学们是什么反应,俞明明也浑然不顾。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畅游了几世几个轮回。

俞明明醒悟过来的时候丁一凤已经坦然的坐下了。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声音像烙印一样印在俞明明的脑海中:

这位同学解题的思路告诉我们任何一道题目的解法都不是唯一的,都是活络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数学看起来高深莫测,但是只要我们找到了它的规律之后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大家说数学难吗?一点都不难!

今天的同学们再也没有和老师唱对台戏,数学老师一个人完整地把自己的口头禅说了一遍。

听了这么新颖的解题思路,下面的同学们安静得出奇。

他们又遇到了挑战。

在他们再告诉自己要用自己豪不表露的努力来追赶超越。

俞明明此刻清楚地读懂了他们的心声。

丁一凤你是不是上帝派来拯救我堕落的灵魂的?俞明明在心里这样激动地呼唤,一遍又一遍。

俞明明出神地看着丁一凤,把丁一凤看得很不好意思,只好埋头做自己的事。

也只是在这一瞬间,俞明明的所有学习计划亦已经拟定了出来。俞明明忽然很感动,感动得差点自己对着自己哭了起来,但是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谢谢你让我找到我自己,凤!”俞明明在心里这样神圣地对丁一凤道。

回头看那些班上熟悉的同学,他们还是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样刻板地看着黑板,埋首于书本中。

俞明明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很是悲悯他们,就像伟大而又仁慈的上帝一样的看着这些深陷于苦难的人群。

他们是多么的苦大仇深。

没有人会发现他的改变,一秒钟的时候,这个世界依然运转但是他的世界已经彻底的改变了。

丁一凤坐下来,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显山露水,她也有些窘迫。

这么一瞬间胡神奇的变化之后,俞明明觉得自己现在的他思维是这样胡清晰。信地认为,现在没有谁有他这个能力,包括丁一凤和露禾。

俞明明再看自己手中的卷子的时候再也没有先前那般骄傲了,还之的是满脸的无地自容。悄悄地把卷子收起来,再也没有勇气在她的面前炫耀了。

俞明明盯着这位在他心中像神一样的丁一凤,越看越是觉得美丽。丁一凤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嗔道:“看着我干嘛?还不快做练习?”

俞明明得到这一句话像圣旨一样恭敬地领命。

我肯定要奋斗,要找回从前的自己,再也不再做别人看不起的烂仔,**!

俞明明捏紧拳头呐喊,只是那样回肠荡气的呐喊也只是在心底憋着。

阴霾了好久的天气很作美地晴朗了起来,天空中湛蓝如洗,一如俞明明的心那样的通明。

一个很明晰的学习计划在俞明明的头脑中清晰的冒出来,俞明明都觉得自己简直有如神助。

再看露禾胡时候,俞明明觉得突然间所有的恨或是爱都谈不上了。

俞明明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喜欢过她,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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