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是什么人?”小保安一见我要往里走,立马出声问道,一手指着我。
“我,我……”我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
狐狸从保安身后幽幽的吹了一口气,只见那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起来,眼前像蒙了一层白雾似的,望着的我站的方向突然不动了。狐狸双手一按他的肩膀,他就直直的坐在了座椅上,头低低的垂着,咋一看像是睡着了。
我舒了口气,狐狸看着我笑道,走吧。
由于是深夜,整栋大厦也没什么人,灯大部分都是关着的,只有厕所和几条走廊的灯还是亮着,所以显得晦暗无比。狐狸拉着我的胳膊走在前面,我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着。
没有开冷气,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冷,冷到指尖都有些发凉,因为这里的阴气实在太重了。光是眼前这个黑暗的楼道中就隐藏了无数只鬼。
那些窝据在阴暗角落里的鬼似乎都很怕狐狸,纷纷在地上快速的蠕动着,一条条黑影从我脚边滑过,我甚至能感受到,其中一只女鬼湿漉漉的长发从我脚边蹭过。
一个少了只腿儿的男鬼从旁边厕所的垃圾桶后钻了出来,整张脸是灰黑色的,还有两只瘆人的大眼珠子。黑暗中我听见他在光滑的地板上蹦蹦跳跳的声音,他每蹦一下,那两只眼珠就晃一下,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那双浑浊的眼珠子紧紧的盯着我,又看见了前面的狐狸,于是立马缩回了眼珠,加快了蹦跳的速度。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小声嘀咕:“今晚这是怎么了,来了一个狠角色还不够,又来了一个,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好的栖身之所。”
我拉了一下狐狸的胳膊,他回过头,从窗外透进的月光映在那张如玉的脸上,让我一时晃了神,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怎么了?”他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心里暗暗骂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犯花痴!
“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多鬼?”我问。
“你看这里。”狐狸手朝右侧一指,那是个会客厅,而正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巨型的黑色的塔状的东西。
我们走过去,细细的看,每一个塔角上又都挂着一只小小的宝塔,屋檐下还有许多小铜铃,铜铃是一根根红线。看着很奇怪,因为很少有人会在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摆一个塔。
我疑惑的看着狐狸,他接着说:“这是风铃塔。古时用来预测风讯的占风铎,被古风水师们变成了镇宅化煞的风水神物。”
我说:“怪不得来的时候,这边没有看到那些东西呢。”
狐狸冷哼一声:“梁远征肯定是知道这里不干净,才花这么大价钱专门请人弄来风铃塔摆在这里,可惜,他想要镇住的东西只能说是暂时被约束在这栋大厦里,还算不上真正的被镇住,所以这里阴气才这么重,才会有这么多鬼被那东西散发的阴气吸引过来。”
“被镇着的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周围的黑暗,总觉得有个怪物蛰伏在某个我看不见的角落观察着这里的一切,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阵阴深的冷风,吹起风铃塔上的铜铃,这铃声听着一点都不清脆,很是沉闷,像是垂死的人沉重的呼吸声。
狐狸警惕的眼神在四周扫射了一遍,然后拉着我的手快速离开了这里。
“阿笙,我之所以带你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用你的眼睛看看这里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才只能感受到那个东西在我们身边游走,然后又消失了。”
狐狸紧紧握着我的手,那双眼在黑暗中发出幽光。
我点点头:“现在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狐狸说:“其实我和梅男子本来都和这件事无关,但却因为你不得不被牵扯进来。”
我睁大了眼睛:“因为我?”
他抬起了我的手腕,借着月光,我这才发现我的手腕上有微微的红肿,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毫无痛痒的感觉,可这是怎么回事呢?
狐狸拉着我边走边说:“等这件事结束了会有人一一跟你解释的,现在要先找到梅男子,仅靠他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解决的。”
头顶的天花板上吱嘎作响,类似老鼠跑过的细碎脚步声,听着人心里发毛。走廊的尽头,一坨黑色的东西从上面的天花渗了下来,滴滴答答的摊在地上,然后又在瞬间堆成了一个隐约的人形。
空气散发着一股动物死去多时的腐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黑暗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狐狸把我护在身后,就像当年我抱着他幻化成原型时的小狐狸,躲在外婆身后看着那场盛大的祭礼时,那种心里很恐惧却又被人保护着的感觉。
时光倒流回过去,十岁的我孤零零站在那个荒废多年的院子里,从窗外镂空的花纹中窥探里面,那时年幼还不知道里面坐着的和尚其实就是僧魅,是小狐狸咬着我的裤脚叫我不要进去。
屋檐下那个俏生生的小男孩摇着手中的铃铛对我说,我会凭着这个来找你的……
童年的记忆在狐狸把我护在身后的那一瞬间在我脑海中重现,如今时隔多年,我长大了,狐狸也在成长,他实现了曾许下的诺言,他回来了,然后在我身边守护着我。
走廊尽头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不要再往前走了,刚才已经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硬闯进去,不知道还死了没有。”
狐狸回道:“多谢提醒,可我们必须得进去。”
那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年轻人果真是不怕死啊。”
他化成一滩滴滴答答的黑物,旋风似的一跃而起钻进了天花板里,头顶有细碎的声音走过。
然后,安静了,黑暗中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这里明明就是栋鬼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