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甩着八条尾巴的男人从我面前趾高气扬走过的时候,我揪住了他的衣服:“八尾。”
“嗯?”八尾十分嫌弃的拨开我的手,纤长的手指掸平了衣袖上的褶皱。
“那个…”我指着偶尔会发出剧烈晃动的冰箱说:“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那里面啊?”八尾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装着一个小孩。”
“小孩?”
“如果他不见了,银狐大人就过不了天劫。”
“那为什么你不把他赶紧交给狐狸,要放在我家?”
“因为现在时机还没到,或者说,我无法回到青丘,只能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他送到银狐大人身边。”
“时机?”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八尾的眼睛里闪着两道精光,在打着什么算盘。
“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说完他斜觑了我一眼,那一眼里分明就写着“你这种智商懂什么?”
我撇撇嘴,不说拉倒。
转念一想,想起昨天那个在天台上的女人对我说的话,看来这里面封印的东西对她也很重要,莫非,她也遇到了天劫?如果她是夏钰,那么她跟那里面封印的小孩又有什么关系呢?一直跟着夏挚的那双小手又是谁的?
头痛欲裂。
“请你无论如何告诉我如果才能见到鬼的方法!”“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帮你。”
自那次在茶室见面之后,夏挚像疯了一般不停的给我打电话,他好像渐渐失去了耐心,语气一日比一日急切,当初那种慢条斯理的温和消失不见了。
深夜,手机突兀的震动着,屏幕一闪一闪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夏挚”。
我看了一眼,想起他有些疯狂的偏执,决定不理会这通电话,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就是那本老黄还回来的《妖怪的天劫》。
暖色的台灯投下一片昏黄的光影,照在古旧的纸张上,我一字一句的读着,这上面都是毛笔写的繁体字,有些书页因为年代久远保存不善变得模糊破损,想要连贯的看懂着实有难度。
看得我眼都酸涩了,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
“阿笙。”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坐起身,是谁在喊我?
“阿笙。”
我回过头,什么人都没有。
可是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让我一下涌出热泪。
“外婆?是你吗?”我站起身来:“外婆?”
“阿笙,你要记得你是巫灵的后人,只要用心去看,一定能看到事情的真相。”
那声音由近及远,可就是见不到外婆。
我急得大喊:“外婆?你在哪儿?”
猛地一怔,睁开眼,泪水已经打湿了案上的书。原来是一场梦啊,可是为什么连在我的梦里都不肯出现呢?我是那么的想念你。
这样想着,心情更加的低落。
被眼泪沾湿的书上的字都模糊了,墨迹被氤氲开,渐渐透出了不一样的字体,那是用另一种颜色的写出文字,就隐藏在这薄薄的纸上,我急忙用手指沾了几滴杯中的水洒在书上,只见那些表面的字体快速的消失,取而代之出现的是另一种深绿色的字,只有几行。
“若想破天劫,唯有天灵童子酒酿百年,方可制成百参果。”
天灵童子?酒酿百年?
这不会就是八尾藏起来的那坛封印的东西吧?
手机又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提示。
夏挚发来的短信写到:“打开窗帘看一看。”
我忐忑的掀起厚窗帘的一角,只见路灯下,有一个消瘦的黑色身影,不时吸着烟,那点点火光在深暗的夜里明明灭灭,透着几分戚戚然的悲哀。他忽然抬起头,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反光。我连忙关上窗帘。
手机又响了,新的短信又来了。
“下来见我一面好吗?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眉头一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某出苦情戏码呢,电视剧里男猪脚为了见女猪一面苦苦痴等,不知赚足了多少剧迷的眼泪。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帮你。”我快速的回了这几个字,然后关了台灯,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手机铃声又响了,我索性关了机。
不是我不想帮他,是我帮不了他,常人能见鬼已是万里挑一了,更何况这夏挚想见的是妖,妖若不想现身,他是不可能见到的。
第二天一早,再开机的时候,手机里除了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都是夏挚发来的,他说“阿笙,你一定会后悔的。”
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来,我叹了口气,事情好像比我想象得要复杂得多了。
那本《妖怪的天劫》依然躺在书桌上,还留着我的泪痕。想起外婆,想起梅男子,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果真天生注定是个孤女,那些人都只能是一闪而过,不能在我的生命里长留。又或者,我没有那份缘来留住他们。
一下楼梯,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罗丽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竟然不知死活的和八尾在店里聊得眉飞色舞。她今天穿着一身鹅黄的短裙,手里提着亮闪闪的糖果色小包,整个人站在阳光里,仿佛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许多。八尾一副得意的表情,那眼神分明就闪着遇见猎物的精光。
那个倒霉道士的头骨还摆在柜台上,就搁在两个古董花瓶中间,天灵盖上不知被谁给打了个洞,插着几束蓝色妖姬,看上去极其诡异。
“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罗丽丽问八尾。
八尾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我是前卫艺术家。那个头骨花瓶就是我最新的作品。”
“哇哦!真是太酷了。”罗丽丽故作娇嗔的发出感叹。
我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一把拽过罗丽丽就往后院走,总之离这个八尾越远越好。
“哎!阿笙!我们还没聊完呢!”罗丽丽大大咧咧的拍了我一掌。
“你怎么突然来了?”
“阿笙不是我说你!你结婚怎么大的事,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这么突然就给我发请柬,我都不知道新郎是谁!还以为你会嫁给那个什么梅男子呢,没想到你还另有计划啊!”罗丽丽嘴快话多,这一通说得我茫茫然听不懂,我嫁给谁去啊?
“什么结婚啊?”
“你装什么糊涂啊?请柬都发了!放心,我会随个大红包的!”罗丽丽笑嘻嘻的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红底鎏金字的请柬,上面赫然写着“新娘乔阿笙”,而新郎的名字位置竟然是空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罗丽丽还在我旁边咋咋呼呼的问“对了,刚才那个前卫艺术家是谁啊,还挺帅!”
忽然想起老黄那日对我说的话“阿笙,你要结婚了。”莫非这次又被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可是我要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