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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狂风暴雨前

午夏闷热烦躁的天气就像一口大蒸笼,似乎想要把人间的水气都蒸发掉一样!

知了躲在树叶里拼命地喊叫着,烦躁,急切,闷热,纷繁,充斥着每个人的神经!

古田默默地在收拾着书桌,他此时心里的苦楚,就好像是有一把刀深深的刺在了胸口处,难受和痛蔓延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却仍然要假装着坚强。

“古田,你真的要回去了吗?”和他平时一起玩过来的铁关系的同学胖二柱问道。

“嗯!我已经决定好了!”古田平静地回答着。

“你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又是那么的用功,一直是老师最看好的一个,你是肯定能考上大学的!这样退学回去了,真的是可惜了你!我们没能在一起坚持到最后了。”胖二柱惋惜地说道。

“没有什么好与不好的,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只是你我之间所选择的路不同而已。你们好好地努力学习,也是可以做到的!相信自己!”古田把书本打好包,自然的说道。

“可是,我不想你走!”胖二柱像个娃儿一样耍脾气。

“我也不想,可是……”古田也是无奈的好吧!

“古田,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一下。”他的同学张特回到教室,平静的转述着。

“好!我知道了,谢谢!”古田此时的心里更沉重了。

他此时的内心是复杂的!也是无助的!冲满着矛盾和迷惑,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的失落。

古田来到办公室门口,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抬起手来,敲了一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了一声沉稳的声音,“请进!”

此时,办公室里就他班主任张老师一个人在,古田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张老师,您找我?”古田问道。

“嗯!过这边来,坐吧!”张老师率先站了起来,向休息椅那边走过去。

古田娓娓的跟在后面。

“古田,既然你的决定都是要走了,老师我也是知道些你家里的情况的,我也不再做过多的挽留了。老师知道,你是一个有想法,有干劲的青年,不管以后走到哪里,都不会输给别人。我今天之所以把你叫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时代,国家的政策和方针是会越来越宽松的,以后也会对社会人员有更大的政策倾斜,上大学,不止只有在学校里上课才能去考。我是希望你,不管将来在干些什么工作,或人在哪里,希望你都不要放弃学习。无论三年,五年,或十年以后,老师都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参加高考,大学的校门也还会为你敞开着!”张老师谆谆的教导着。

“嗯!张老师,我听明白了!谢谢您,谢谢您为我讲了那么多,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古田沉重着说完,站起身来向张老师行了一个礼。

“那好!老师我先祝你将来的生活一片光明,前程似锦!老师相信你!”张老师微笑着站起来,主动跟他握了握手。

“嗯!谢谢老师。”古田说着,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回去吧!”张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一场雷暴雨过后,终于雨过天晴。

古田离开学校的时候,他始终见不到麦萍的影子,她终究还是没来送他。他一个人,把书本绑好在后车架上,背着行李包,推着那辆有了些年代的自行车走出了校门。

回到家里的古田,看到家里没人在,自己沉默着把衣物和书本搬进了房间里。

此时,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

粮嫂回到家里,看到了古田的自行车和衣物,还以为她的大田儿出了什么事儿,在屋子里到处找他。

“嘿!老头子,阿田他把东西搬完回来了,怎么回事啊,人去哪儿了?”粮嫂冲着古粮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儿?他那么大的人了!还不成还被卖了?找他干嘛!”古粮火气大,冲了两句粮嫂。

其实,他心里早明白了,他的乖孙子古田,这次回来,肯定是退学回来了,一辈子的农民的烙印,始终洗不掉啊,再怎么努力上学,也变不成城市里的孩子,因为他的根就在农村。何况,现在他还上不起学了呢!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回来当农民啊!这就是他的命。

古田一个人在田埂上默默地走着,走在这绿油油的稻田间,走在这片充满着希望的田野里,他那不安分的心似乎才好受了一点点,不再痴想,不再狂妄,只求踏踏实实的生活着,让内心深处归于平静。

夕阳悄悄地隐退了,天边残留的晚霞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山的那边。

古田默默地走回家。回到家里,他才知道,家里人都在等着他回去吃饭呢!

古粮和粮嫂,他三婶春花和他弟弟古苗都坐在了饭桌边。此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着走过去,默默地端起他前面的那碗饭,往口里扒了起来。

“吃饭!”古粮也端起饭来,喊了一句,吃了起来,其他人也不敢吭声,都跟着吃饭了。

吃着吃着,古田心里难受,实在是吃不下了,还在强忍着。

反倒是他阿嫲粮嫂,忍不住了,低低的在抽泣着。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古粮大声的冲着。

粮嫂一句话也不说,哭着离开了饭桌。春花婶和古苗跟着粮嫂离开了。

古田心里的防线也随即彻底地崩溃了。

“阿爷!我决定回来种田,不上学了。”古田沉着说道。

“谁让你退学回来的!”古粮板着脸说道。

“我自己不想上的,没人说我。”古田回道。

“你想清楚了吗?你就不怕将来会后悔。”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绝对不会后悔的!”古田肯定的说道。

“那好吧!你想回来就回来吧!”古粮无奈的说道。

从一开始,古粮他心里就明白了,家里要添小孩了,古田退学回来,那是迟早的事儿,早一点和迟一点,都是一样的结果,有什么区别呢,只是自己还不肯接受事实罢了!

古粮还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用说了!

古田倒是从心里接受了事实。

回到家里,他每天都在田地里忙个不停,除了忙活着,还是忙活着,不停地劳作。也许,肢体的疲劳能让他的时间好过一点点吧!为了能让全家人吃饱饭,过上好日子,他必须得辛苦地劳动着。

可天有不测风云,靠天靠地吃饭的老百姓们,终使有通天的大本事,也阻碍不了天时的运转。

眼看着收成的日子将要到来了,阳历六月狂妄的台风天气,一扫而来,刚刚才冒浪花的稻穗,霎时被狂风暴雨吹打得七零八落。

“哎!这样的鬼天气,早不刮,迟不刮,偏偏是这时候一扫而来,真的是伤不起啊!”浪花村的村民们,一个一个的跑到自家的大门口前,抬头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在肆虐着浪花村这片红土地。

古田也无可例外,一个人安静的躺在椅子上,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乡亲们的唉叹声。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浪花村这片广阔的水稻苗,刚好冒出完稻穗子的时候,偏就赶上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台风天气。倘若是往年,稻谷浪完稻花了,谁还来愁你这台风天气呢,恨不得你早刮一场台风过来,让暴风雨为这闷热的天气减减压呢!何况,农村里的大妈大婶儿,刚好有空闲的时间,都匆匆地套上雨衣,冒着雨到田里拔两个早熟的芋头,回家煮一锅大家眼巴巴盼着的芋头饭了。

可是,今年谁也没有这心情了。

暴风雨一直持续着,整整狂扫了浪花村一天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暴风雨歇停时,村民们纷纷的出动了,扛起锄头,套上草帽,就匆匆忙忙的往水稻田里赶去了。

排水是第一件大事,现在冒了穗的水稻,可不需要它满满的一田水泡着水稻苗的,必须得及时地把稻田里的水排完出去。

“哎!二婶啊!你家田里的水给排完了没呢?”村里的三叔公关心的问道。

“哎呦!哪有那么快呢,大水圳里的水本来就涨满了。现在,每块田里的水都还要往水圳里排,一时也没流得那么快啊!”多话二婶急着嘴巴子道来。

“那你拿这些是干啥去啊!”三叔公往回家的路上走,刚好碰到回了家,拿着一堆木棍子和竹鞭之类的,又往田里赶去的多话二婶。

“哎!高田是个迎风口,一路带过,吹倒了一大片稻苗啊!我家的水稻田有一小片也被殃及了,所以……”多话二婶还没说完,三叔公他倒听明白了。

“哎!被风压倒过的稻苗,能扶得起来,也没多大的作用了!”年过七旬的三叔公,孤家寡人一个,好像既是哀叹自己,又像是对多话二婶她田里的水稻苗的叹息。难道他也曾经历过,田里的水稻苗被压倒一片,颗粒无收的时候?

“那也好过让它压在田里当泥巴强!”多话二婶一股的韧劲。

三叔公蹒跚着,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那你忙,我先回家煮早饭了。”

多话二婶急忙忙的往田里搬那堆木棍和竹鞭子。

古田心里暗暗的庆幸着,自家农田里的稻禾,除了要他把水给排清了,倒没有被风吹压的稻苗。

这场大风大雨很快就过去了,可浪花村民收获的季节远远还没有结束。

古田退学回家务农的日子也有一段时间了。自从他退学回来后,他就知道他三婶怀孕了,他心里就更加肯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因此,他自然而然的就把家里的重活包揽完了,他三婶春花倒忙起家里的杂活儿。倒是粮嫂,辛辛苦苦忙活了一辈子,突然清闲自在了,却感到无所适从了。

古田每天都往田里去,眼看着农忙的时候就要到来了,他倒是不急不忙的提前把旱地里的花生拔了。

“哎!大田儿,现在的花生还不够老,你拔那么早干嘛呢!你看,全村就你一个人急着拔花生。”多话二婶疑惑地说道。

“二婶,这我知道,现在只能有多少,拔多少了。你看,那场大风过后,水稻减产的就不说了,可眼看着它就快能收割了,到时肯定会比往年提前早熟。而且,一但可以收割了,稻禾苗肯定三五天就干枯完了,到时可光收割水稻都来不及了,哪还顾得上这田里的花生呢!何况,你也不知道,到时候,又会不会天天下大雨呢。”古田讲得条条是道。

“哎!大田儿,你讲得也有道理!”多话二婶一边和他闲聊,一边在隔壁的田里忙活着。

“二婶,趁着这两三天还有空,你也把花生拔了吧!到时候晒干了,收回家里了,保准就是你的花生了,留在田里可就不好说了。”古田诚恳的说着。

“嗯!好!大田儿,二婶这回就听你的,我明天就去把它拔完了回来。”多话二婶认真的说道。

事实证明,古田做的是对的!

1998年6,7月份,中国的天气极速变化,长江,嫩江,松花江流域发生了严重的洪涝灾害,全国有29个省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气候异常,持续性的降雨,同时让南方也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损失。

毫无疑问,浪花村在这次天气变化中,持续性降大暴雨里,也无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这时候,正是南方水稻收割的季节,连续性的暴雨天气,给收割带来了严重的困扰。

古田抢收回家里的稻谷,还可以拿着簸箕凉着,问题性还不是很严重,留在地里收不回来的稻谷,也只能盼着天能快点转晴了,难不成,真等到了稻谷脱落在地里,还盼着它生根发芽不成!

而实际上,留在田里收不回来的花生,稻谷,事实情况并不乐观啊,它们正涨满了水份,在慢慢的生根发芽呢。

凉在家里的呢!情况也不太乐观吧,也有的开始发霉了吧!

古田还能怎么办呢,浪花村的村民们也没有办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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