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释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了。
冥居然不想再见到他,好不容易重逢的朋友居然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他的心仿佛空了一般的难受。
是啊,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作多情了,自己在谷底生活这么多年,没有朋友,所以他记得冥,思念冥,可是冥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他身边的人这么多,怎么会记得我这个小时候相处不到三天的朋友呢。
他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恨我杀了那么多人,恨我杀了他的兄弟们。我真是没用,怎么会忽然失去控制呢?我隐约记得好像面前被鲜血染红了,好像冥被人砍伤了,好像我身上也中了几刀,然后我就不记得了,我究竟怎么了,怎么了。
小释揪着自己的头发,他想不出,因为他此刻的眼睛又一次的变黑了。
他毫无察觉自己的变化,他走着走着,忽然撞上了一棵大树。
瞬间,他体内的黑气又一次涌遍全身,黑焰再次出现在手中,他双掌狂暴地轰在大树上,大树瞬间被轰得支离破碎。
“你也来挡我吗?”小释的嘴里不自觉地吐出了这句话。随即,他发疯似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气,他尽情的轰杀着周围的一切,尽管周围除了树木就是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的停了下来,随着力气的用尽,黑气也慢慢消散,眼睛也变回正常的颜色,可是他的眼神却像是死了一般,呈现了浓浓的灰色,绝望的颜色,绝望的心情。
天上此刻已经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狠狠地砸在小释的身上。
可是他已经无所觉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土炕上面。一双黑油油、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盯着他看,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小孩子看他睁开眼睛,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妈妈,妈妈,大哥哥醒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小孩子拉着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的年龄大概只有二十几岁,但常年的操劳使她看起来略显得苍老。
农妇进屋后就看到醒来的小释,用手冲小释比划了一下,也没说话。
小释感觉头有些疼,身体乏力,他摇摇晃晃地想起来,但是最终又躺了回去。他迷惑的问,“是你救了我?”
小孩子抢着道,“是爸爸把你捡回来的。”
小释看起不来就不再尝试,他对着农妇笑了笑,“谢谢你们。”
农妇还是没有说话,她也冲小释笑了笑。
小孩子在那里呆不住,他此刻已经跑到小释身边,好奇的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释”,小释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回答着小孩子。
这是一家典型的农家,屋子不大,屋里只有一个土炕,远处墙角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柜子模样的东西,虽然简陋,但很整洁,看来这也是个穷苦人家。
“我叫东东”小孩子也不等问,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平时很少见外人,乍一见到就十分的惊喜。
此时只见农妇对着小释又打了一通手势,小释没有明白,他看向东东。
东东真是聪明伶俐,已经看出小释的意图,“妈妈说,她去拿些吃的来。”
农妇掐了一下东东的小脸,仿佛在夸他真能干,接着微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小释这才觉察到原来这农妇是个哑巴,自己真的是有些失礼了。
转眼间,农妇已经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只半生不熟的地瓜,塞到小释手里。
小释已经在东东的帮助下倚靠在墙上了,他拿到地瓜后才感觉已经万分饥饿了,饥不择食的将地瓜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
可是他忽然看见旁边东东看着他的神态,像极了他当乞丐时候看见别人吃着馒头时候的神态,他的泪水忽然从眼眶中溢出来。
“哥哥,你怎么哭了”东东很疑惑这个哥哥怎么吃着吃着就哭了呢,难道地瓜不好吃吗?
小释呜咽着快速嚼了几口,将地瓜吞了下去。“哥哥没事,哥哥想起一些事情”
“哥哥是想妈妈了吗?东东想妈妈的时候就会哭的。”东东好像是受了小释的传染一样,也要哭了。
可是他不说这些话还好,他说了之后,小释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妈妈”,多么遥远的字眼啊。自己在10岁以前根本就对这个词陌生的很。直到来到江南,自己才真正的懂得了这个词的含义,每当看到别的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就会暗暗遥想着母亲的形象,他有时候希望梦到母亲,体验到母亲的温柔,可是他从来都不曾体验过,怎么会梦到呢?
农妇已经拉着东东出去了,她看出小释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东西,她想让他安静一会儿。
小释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他从来都是把心里的苦埋藏起来,不让人看到,可是埋藏的越深,成长的便也越快,当你看见它要破土而出的时候,你觉得没什么,可是它已经在地底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不知道该跟谁倾诉,以前还有小灵,可是小灵已经不在,冥呢,可他已经不认他这个朋友了,晓芸吗?晓芸会不会也像冥一样离开自己,小释不敢去想,可是这个念头却更加的根深蒂固。
他渐渐地流着泪睡去了。可是睡眠中,一条黑纹出现在冥的手臂上。
小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东东还在旁边守着他,看他醒了还是兴奋地不得了。
小释已经能够活动了,吃过午饭后,东东就拉着他给他父亲送饭去,一路上东东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好像有无穷精力一般。
很快就到了田里,“爸爸”东东对着地里正在铲地的男人冲了过去。
小释却呆在了一边,因为东东的父亲正是他的洪大叔,五行大魔洪毅。小释真的很意外居然能见到他,是洪毅把他带回家中的吗?
只见洪毅扔下锄头,将东东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东东今天乖不乖啊?”
“东东很乖的,你看东东给爸爸送饭来了”,东东晃了晃手上的布包,布包里面有几个馍馍。
“恩,东东真是好孩子,”洪毅又亲了亲东东的小脸儿,才放他下来。他这时注意到和东东一起来的少年。
“你是小释吧”他向小释打了个招呼,他昨晚已经从东东口中得知了小释的名字。
小释觉得很吃惊,眼前的分明就是洪大叔啊,他怎么不认识自己了?难道是多年没见,他已经认不出来我了,但是他知道我的名字啊,虽然以前他只管我叫小魔崽子的。
“洪大叔?”小释试探性地问着。
“谁是洪大叔?我叫大牛。”洪毅的声音确实很憨,确实符合大牛这个名字。
“洪大叔,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释啊?”小释很不解的问道。
“你是小释啊,可是我不是什么洪大叔,你认错人了吧?”洪毅也迷惑不解。
小释有的时候虽然很呆,但是他也不笨,天下间应该不能有如此相像之人吧,洪大叔一定因为什么原因失去记忆了,以前那次散功的经历给他的刺激过大了吧。
“哦,可能我认错了。”小释不想纠结下去。
聊了几句后小释就带着东东回去了,他从邻居的口中得知了洪毅的事情。
大概在几年前,大牛出现在村子里,就倒在东东的姥爷家门口,他醒来以后别人问什么都不记得,东东姥爷心好,就把大牛留在家里,看他有一把子力气,就给他起名叫大牛。
东东的娘是个哑巴,眼看就到出嫁年龄可是没有人上门提亲,于是东东姥爷就作主把东东娘嫁给了大牛,以后就有了东东,两个人也就从东东姥爷家搬了出来,在村子边上盖了间房子,男耕女织,日子也算过得去。
小释估计洪毅离开后刺激过大或者又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变得失忆了,既然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有老有小,全家美满,自己就不把事实说出来了,希望他的洪大叔能够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晚饭的时候,小释正式地向夫妻两个道了谢。
在饭桌上,东东忽然发现小释胳膊上的花纹,他吵着嚷着说和他父亲胳膊上的花纹好像。小释这才发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了一些黑纹,很多条黑纹好像组合了一个什么图案,但是自己没有看出来。
他看见洪毅的手臂上也有黑纹,只不过比他的范围要大很多,几乎占了手臂的整个侧面。
但是小释知道从洪毅口中是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线索的,所以没有过深的追问,东东一家也没有太在意。
小释告别东东一家的时候留了些银子,可是夫妻俩坚决不收,他无奈之下只得带了东东去镇上买了些新衣服,买了些好吃的,又偷偷塞给东东几块银子,才告别一家而去。
他仔细的想了一下,自己失控是在三园会试之后,可能跟怀中的小剑有关,所以他按照晓芸告诉他的话前往玄逸宗,找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