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天边的那一丝曙光穿过层层雾霾,老态龙钟地来到人间,黑暗似乎并未完全退去,一切都显得那么朦胧和压抑。鸟儿也战战兢兢地开始从各自巢穴里飞出去,有时它们的翅膀会不小心扑打到了沾满露水的叶子,吓得它马上窜到了高处,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一片灰蒙蒙中,应该是飞到了旁边另外一棵树上了,这个世界,显得格外宁静。
一个青年男子推着电动车,蓬松的头发显得他有点疲惫,他扶了扶眼镜,望了望天空,其实只是抬头看看,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真正的天空了,一连几个月的天,都是这样灰蒙蒙的,长久的阴霾让他心情很压抑,紧皱的眉头似乎写了太多的心事,心情也一如既往地糟糕,但他还是坚持勉强地微微对自己笑了一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骑上电动车,慢慢地消逝在路口的拐角。
突然只听得“呯”的一声,他歪身倒在拐角处马路牙子上,而电动车也歪靠在一辆白色汽车上,地上留下一条汽车轮胎短短的刹车印,他咧了咧嘴,爬了起来,揉了揉摔痛的肩膀,刚想说点什么,车子上跳下来一位中年妇女,还穿着睡衣睡裤,看起来衣服质量还不错,只是那颜色却有点撩人的感觉,中年妇女昂着头下车,斜眼望了望的车,发现被电子车歪靠的地方有几条细细刮痕,她立即皱了皱眉头,再斜眼看了看还在那揉肩膀的男子,冷声道:“骨折没?”,他有点惊慌地说道:“哦,没事没事,应该没很大问题,就是摔了一下”,边说边揉手臂和肩膀。中年妇女朝他走了两步,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车,说:“你是没事,我车都被你刮花了,新车耶”,他愣了一下,有点瘸拐地过去,吃力地把电动车扶了起来,想说点什么,却又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这时路边也有几个人围了起来,一位老年人对他说道:“大家都是邻居,算了,这个路口是要慢点,总出事,还好没什么大事,算了吧!”,边上的大妈们也轻道地附合着,中年妇女似乎很不高兴,提高音调转头就对老年人喊着:“你还叫他算了?敢情车不是你车呀,前天刚买的新车耶,几十万块啊,他骑个破电动车,也不看路,直接就撞上来了”,老年人不高兴了,说道:“我说你这个人,人家都没让你赔医药费,你倒还倒打一粑了,这要以我老头子脾气,我就倒在地上不起来了,我看你找谁赔钱去?”说罢,望了望男子,瞪了瞪中年妇女,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了。边走还边用京腔哼唱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中年妇女哼了一声,转头恶狠狠地问道:“小板儿,你说怎么办吧?我女儿可还家里等着我给他做早餐呢,快别墨迹了”,男子呆呆地看着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从边上走过,青年脸上刚闪过一紫惊喜,见她快速要离去,又转为忧愁,姑娘刚骑过去又转头停了下来,看看了男子,问道:“哟,呆子囚川啊,什么情况?”男子看了看姑娘,脸上再次闪过一丝喜悦,又转为焦虑地答道:“我们的车撞了,她车子刮坏了!”,姑娘歪头看了看那辆车子,撅着嘴慢慢地停车走了过来,看了看车子,摇摇头说:“哇,车子都撞花了,囚川啊,你摊上事了!”囚川更着急了,焦急地说:“怎么办呢?我也没那么多钱啊,待会儿迟到了,领导要说我的”,姑娘看了看囚川说道:“你傻啊,你都撞成这样了,还上什么班啊?头疼不?发晕不?”,囚川低头说道:“谢谢关心了,还好,还好,就擦了一下,我没什么事。”姑娘轻轻地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说:“车都撞花了,你人都没事?你比铁还硬啊,车比你还值钱啊?有没有被撞在地上?有没有摔成脑震荡啊?头晕不晕?”囚川愣愣地道:“真没事,我就擦破了点皮”,说罢,还伸手把擦破的地方给姑娘看。只看姑娘气打不一处来,转头看了看白色小汽车,立马转身一脚把他踹在地上,怒道:“你看,轻轻一碰你你就倒了,你还说没事,说不定骨折了呢?”说完退了两步,拿起手机对着他就拍了两张相片,然后看着相片里囚川龇牙咧嘴的样子,给中年妇女看了看说:“你看,都撞成这样了,我帮你报警吧?”说罢就直接拔打110,对着电话说:你好,新政府路口,春晖小区门口拐弯处发生了交通事故,对,人都倒地不起,你们快来吧”刚挂完电话,中年妇女就咆哮着对她说道:“你个骚丫头,给老娘玩这一出,我可都看清楚了,人是你踹地上的,他人根本就没事,老娘我车子刮成这样,你他娘的别想栽赃嫁祸,逃避责任!”姑娘冷冷地看着她,晃了晃手机,说道:“我有证据,你有吗?你车是花了,可以看得到,他人有没有事,你我说的都不算,得去医院体检,医生说的算,责任划分也是警察的事,你少在这瞎BB”,然后看了看她,又冷冷地说道:“别以为刚从床上爬起来,穿上睡衣出去一趟就要牛逼一点了,也不看看自己长着什么样的嘴脸。”说罢,对着囚川嚷道:“不想落下终身残疾就呆在地上躺着,等警察来带你去医院”说罢,对着中年妇女,晃了晃手机,跨上自行车,打着车铃就走了。
这时汽车驾驶室的车窗玻璃摇下了一半,一个中年男人望了望囚川,转头对中年妇女道:“行了,走吧!”说罢摇上车窗,中年妇女对囚川瞪了瞪眼睛,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走进副驾驶,伴着隐隐约约的埋怨声,车子缓缓开出了小区,只留下茫然的囚川和渐渐散去的大爷大妈。囚川擦了擦汗,正准备骑上电动车继续上班去,一辆警车呼拉拉地过来了,囚川迎了上去,望着下车的民警,民警望了望他,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一边打开一边问:“你报的警吗?”囚川答道:“是我朋友报的,我被车子撞了,然后他们让我赔钱。”民警愣了愣,继续问道:“那司机呢?”囚川也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报了警,他们就走了……”民警笑了笑说道:“知道车牌号吗?”囚川迟疑了一会儿道:“没看清,光想着没钱赔,着急去了……”民警说道:“这样啊,那你受伤了没有?”囚川一脸诚恳地说道:“没有没有,就是他车子刮花了,他让我赔钱……”边上一起来的民警轻轻地笑了笑说道:“那就这样吧,如果他们再找你,你就再报警吧!”说罢两个人一起一边走上车一边说道:“这年头……”
囚川骑着电动车来到单位,刚停好车急急忙忙去签到,一看时间8点半,正皱眉头时,一位领导模样的人捧着个大茶杯,晃着圆圆的脑袋走了过来,看了看他,咳嗽了一下,说道:“囚川啊,你平时表现一直很好啊,今天怎么晚了半个小时啊?”囚川毕恭毕敬地签道:“吴局,今天路上和人家车子碰了一下,等警察处理所以晚了。”吴局长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道:“车祸啊,那你骑车要小心啊!”说罢一边大摇大摆地走上楼,一边轻声嘟嚷道:“哼!车祸!”,囚川看着那胖胖的身影,心里一阵懊恼,突然吴局长转身,对囚川喊道:“快帮我把车子里的茶杯拿出来”说罢把钥匙扔给囚川,仍旧头也不回地一摇一摆地晃着肥大的身躯走上楼去,囚川慌手慌脚地接过钥匙,立马跑到外面打开车门,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也没有找一到那个大茶杯,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二楼领导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一声浑杂又宏亮的“请进”声马上响起,囚川推门进来,对他说道:“领导,没看到你的杯子啊?”吴局长坐在转椅上,双手相扣,肘部撑在桌子上,眯着眼看着他说道:“嗯,我知道,茶杯在我这呢!”囚川看了看,才想起他自己手上本来就一直捧着那个大茶杯,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吴局长又笑着说道:“我就是考验考验你,看你会不会听我的话……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亲侄子看,一直想提拔你……”正说着,突然一阵犀利清脆的声音说道:“吴局长,您老昨晚又喝尿了吧?还提拔呢,你自己位子先坐稳了再说吧!”说罢,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走了进来,把一叠文件放到桌子上,说道:“这周的报表,您老过目。”说罢就径直走了出去,囚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唉的一声叫住了她,姑娘停住了,囚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姑娘却厉声道:“跟一个酒鬼有啥好解释的,等他清醒了他就忘了”说罢甩甩马尾出去了,只留下囚川一个人不知道所措地站在那里。
这时吴局长再次抬起了他圆圆的脑袋,眯着眼对囚川说:“你不要和汶海丫头学,他爸爸是市里领导,而你什么都不是,只有我把你当亲侄子看………”囚川望了望他,木讷地哦了一声,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吴局闭了闭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圆圆的脑袋往门的方向晃了晃,囚川如获救命稻草般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长长地吁了口气,倒了杯白开水,正准备喝呢,坐在角落里的阿姨一边打着毛线一边对囚川说道:“小川啊,老吴昨天喝多了,现在又在发酒疯吧?”囚川轻声嗯了声,木讷地说道:“嗯,总是找我发酒疯。”“那是因为你好说话罢,像我们这些老油条,他敢说我们我顶死他丫的。”说罢继续打着毛衣,囚川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一个调皮又高调的声音说道:“那可不一样,我们囚川同志可是领导的亲侄子啊!”说罢,办公室里打毛线的阿姨,抽烟喝茶的老罗都一起哈哈笑了起来,囚川无奈地望着汶海说:“就知道取笑我!都不帮我。”汶海愣了愣,瞪着眼睛道:“我帮你还不少?今天早上不是我帮你,你现在应该去银行取钱去了吧?”囚川刚想回答感激的话,坐在脚落里打毛钱的阿姨瞪着眼睛问道:“怎么了?被抢劫了?”
“抢劫才好呢,花姨你是不知道这呆子,早上出门一老嫂儿开车把他撞了,他还差点准备赔钱给人家修车呢?”说罢就噼里啪啦和大家讲了起来,刚说完,喝茶的罗叔放下茶杯,看着他说:“我说川啊,汶海今天早上可算是美人救了窝囊废啊!”囚川嘟嘟嘴说道:“诚实的人到哪都吃亏!”说罢就拿起桌边的文件,在键盘上机械又快速地敲打起来。“就是个呆子,肯定是脑袋被电脑给辐射坏了!”汶海也哼哼地坐下来,认真的在桌上写着什么。花姨继续打着毛线说道:“唉呀,我们现在是快退休的人了,火气没那么旺,这要是年轻的时候啊,早就爆脾气揍他丫的了,是吧,老罗”说罢嘴里轻轻地哼唱起来。
老罗没有说话,继续端着茶杯,看着电脑上的新闻。办公室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只听到囚川一个人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和花姨独自快乐的哼唱声。
大约十点半,花姨放下手中的毛线,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看看手机自言自语道:“唉!忙死了,又要回去做饭了,女儿带男朋友回来了,还等着我回去做午饭呢,我先走了哈!”老罗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继续点着电脑里的新闻,囚川也没有理她,继续敲打着键盘,汶海看了看她,说道:“花姨也该享享清福,让准女婿做饭撒!”。花姨笑道:“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哪里会做哟,还不是得我们操心啊,不过我女儿也蛮能干的了,上次炒了盘土豆丝,还知道放点干辣椒片呢!”汶海笑了笑,不再说话。花姨就一边自已继续言语着一边挎上包走出了办公室。
不一会儿,囚川的电话响了,他一边继续打着键盘,一边用眼睛瞟了一眼手机,皱了皱眉头,停下来,拿起手机说道:“吴局!”“小川啊,我看有人又走了,是不是呀?你知道不?”“我知道!”囚川面无表情地答道。“小川啊!我可是把办公室钥匙交给了你啊,你应该懂我的意思的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点怪异的怒气。囚川没有继续回答,只是一边听电话一边单手呆呆地敲打着键盘,这时电话里的声音更暴躁了,尖声尖气地责问道:“你不回答,是对我有所不满吗?”囚川慢慢答道:“没有没有”,边说边无辜地看着对面墙上照着他的摄相头,手微微地颤抖着。只听手机里传来重重地一声哼,电话就被挂断了,囚川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坐了下来。
老罗看了看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川啊,年轻人要学会接受和习惯,别太在意就好。”囚川稍稍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罗局,你这辈子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领导吧?”说罢,转过头,直勾勾地望着他。老罗继续点击着电脑的新闻网页,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长见识嘛。”隔壁的汶海转过头,犀利的眼睛看了看老罗,又看了看囚川,戏谑地说道:“川啊,我们罗局长了五十几年的见识,才有今天的落魄和淡定,看来我们还有得学啊!”囚川嘟了嘟嘴,轻声道:“这见识,不长也罢!”汶海听罢,微微地笑了笑,对老罗说道:“罗叔,看来我们川对你这个副局长也不怎么待见嘛!”老罗听罢,微微一笑,换了个坐姿,点点头说道:“嗯,看来你是得帮我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子,不怎么上道啊!”汶海笑了笑道:“罗局,我们的思想教育工作,应该是你这个副局长的工作吧!我可没资格啊!”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囚川还在气呼呼地一边斜眼看着他们,一边继续敲打着键盘。
突然,一个熟悉而又耳的声音伴着一阵酒气传来:“哟!大家都挺开心的嘛,我也来聊聊?”说话的正是满脸横肉,一身酒气的圆脑袋吴局长。吴局长找了个位置斜靠着坐了下来,眯着小眼睛望了望大家,见大家没有人说话,又咧了咧脑袋,阴声阴声地叫道:“小川呀,我看大家说的很开心呀,给我也说说吧?”说完还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圆圆的脑袋,眯着眼望着囚川,囚川没有说话,又继续敲打着键盘。圆脑袋吴局长见没有人理他,又说道:“我可是这里的一把手耶,这里我说的算呀!”话刚落音,只见老罗端起了茶杯,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本书,慢悠悠地走出办公室,只留下他上楼时沉重又序的脚步声,圆脑袋吴局长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时,一直盯着他看的汶海说话了,她十指交叉叠在下巴下面,睁着大眼睛,慢慢地说道:“吴局长,您是这里的一把手,您说话,我们都得回避开了哈!”说罢,起身站了起来,甩甩马尾走了,临出门的时候,转过头对囚川说道:“川儿,领导不是叫我们去东街老李家看看吗?”囚川愣了愣,看了看汶海,又看了看吴局长。吴局长继续眯了眯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的眼睛,没有说话,囚川就呆在那里,慢慢打着键盘,时不时地又望了望吴局长。这时汶海一个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抓住囚川的胳膊就拉出去了,只留下吴局长一个人坐在那里。
吴局长一个人呆了一会儿,就拿出了电话,眯着眼睛拉了一个号码,拔出去后对着话筒抬着腔调就喊:“赵老板……嗯!我是,我是吴设中,……嗯,你要知道慧海这一片,我说的算,你要和我一起努力,一定要把慧海的经济搞去才是呀!哈哈哈哈……”
囚川被汶海拉了出来,出了单位门汶海就停了下来,转过身背着手,一边面对着囚川一步一步往后倒着走,一边笑着对囚川问道:“呆子,好玩吗?”囚川阴着脸,一边走一边气呼呼的说道:“好玩个屁,花姨说的对,五千年出才一个的奇葩让我们碰到了!”汶海看了看他,然后抬头望着天空继续说道:“人生不管遇到什么,都应该以最快乐的方式去接受,无论得失,哪怕生死!这不是你昨天在朋友圈里写的嘛?他是奇葩,你就不是了?”
囚川白了她一眼,说道:“一种愿望罢了,谁能做到!”汶海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你以前所有的大彻大悟都是纸上谈兵啊?”囚川想了想,答道:“这叫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差距,梦想罢了,有什么好取笑的!”说罢停了下来,要往回走,汶海也停了下来,对着囚川喊道:“他酒还没醒呢,你这是要往枪口上撞啊?”囚川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汶海,认真地说道:“那等一下他**我,你要帮忙!”汶海皱了皱眉,半怒半笑地说道:“我帮你还少吗?”囚川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说道:“谢谢!”
两人一静一动地闹了半个多小时左右,囚川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对着汶海说:“老吴的。”汶海耸了耸肩,看了看天空,一字一字地说道:“无论得失,哪怕生死!”说罢,找了一棵树靠在上面,双手交叉抱在胸着,诡异地笑看着囚川。囚川深深地吸了口气,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固作镇定地说道:“吴局长,您好!”电话那头的吴局长像一只被打扯断尾巴的狮子,咆哮着怒吼道:“秦囚川,你还想不想要你的位子了。”囚川愣了一愣,望了望汶海,汶海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轻轻地说道:“你有位子吗?”囚川连忙对着电话恭敬的答道:“吴局长,我没有位子啊!”说罢,有点惶恐和忐忑地听着电话,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哼哼地说道:“哼,你没有位子是吧,好!”说罢挂断了电话,囚川放下电话,焦虑地说道:“他发脾气了,怎么办呀!”汶海摇了摇头,低头拍了拍囚川的肩膀说道:“是啊,你位子没了,怎么办?”说罢又甩了甩马尾,咯吱地笑着回单位去了,囚川也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单位,汶海先进的门,甩着马尾,瞟了一眼背着手站在门口的圆脑袋吴局长,随意说了句:“吴局长好”,说罢头也不回的径直回到自己座位上提笔就写了起来,吴圆脑袋也不说什么,直勾勾的看着跟在后面的囚川,囚川刚进去就看到吴圆脑袋,圆脑袋好似憋着一肚子怒气的,囚川傻愣愣地睁了睁眼,战战兢兢地说了句:“吴局长好!”吴局长毫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小眼睛眯眯地看了一下他,重重地哼了一下就慢慢背手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边走边重重低声说道:“年轻人!小板儿,没什么出息的东西!”只留下囚川呆呆地坐到座位上,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汶海望了望他,叹了口气说道:“出息,你能像男子汉一样硬气一点,你看那个酒鬼绝对不会天天对你哼来哼去的,说了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就不开窍呀,有啥好哭的,他酒前是市侩傻子,酒后是狂徒疯子,你哭丧啊?”囚川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说:“知道!”汶海望了望他,不再说话。
约摸过了一会儿,汶海对着厨房喊道:“赵姨,可以开饭了吧?”说罢就直接去厨房,路过看到圆脑袋的吴局长,就随口叫了句:“吴局长”,吴局长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也就一起进厨房了,同时对着天空喊了一声:“吃饭了”囚川自觉尴尬,也慢慢地进了厨房,一起下楼的还有慢悠悠的老较。囚川看到大家都坐在那里闷声吃饭,也就坐在位子上,低头吃了起来,一时饭桌上谁也不讲话,六十多岁的赵姨忙着端完了几个菜,就自己装了一碗饭菜,走出餐厅,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来吃,囚川见到,也立马端饭出来了。
囚川排着赵姨坐了下来,赵姨看了看他,边吃边说:“还是你对我老人家好啊,就你总是陪我一起吃饭”,囚川默默苦苦地笑了笑,说:“外面,空气好”,赵姨看了看厨房,轻声说:“老吴又喝醉了,一晚上酒都没醒,早上一来就在那对我吆喝来吆喝去的,好大的领导样子勒,我老人家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囚川默不作声,继续吃着。
赵姨做完饭就提着一篮子的剩饭剩菜回家了,走的时候照常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老吴吭声吭气地坐在领导办公室里抽着烟,一副若有所思又似醒非醒的样子,时不时又摆着老子天下第一的谱拔通着几个电话,嘴里也乱七八糟的胡说着些什么,老罗还坐在他位置上一个一个点着网页,抽了一烟灰缸的烟。花姨下午没有来,应该在家里看电视或者打毛线什么的,汶海还是在桌面上翻翻看看,时不时不经意地写写,囚川依旧对着送过来的一帮材料手不停地敲打着,看起来很认真,却似乎有点麻木,而且虽然他眼睛盯着电脑,但身边的每个人在做些什么,他却也一清二楚。一下午就这样闷闷地过了,到了五点半,汶海看了看表,说了声“下班啦!”,大家大家伸伸懒腰,寒暄了两句各自回家。囚川走出大门,骑上电动车,看了看站在二楼窗口望着大家的吴大脑袋,心里感觉麻麻的,低着头,叹口气,骑着车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