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门诊屋里的大夫对进来的这一大帮人笑眯眯地说：“来啦。你们的病人在哪里？”
田队长把陈大正推上前，说：“雪教授，这就是我们的病人。”
“你是这里的大夫吗？”没等雪教授说话，陈大正倒先问起他来。
田队长厉声说：“让你说话来吗！”
雪教授朝田队长摆一下手说：“叫他说叫他说。你说吧小同志。你心里怎么想的，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
陈大正象得了救星似的对雪教授说：“大夫同志，请您相信我，我现在正受到一个阴谋的暗算……”
“是吗？你说说看，一个什么样的阴谋？”大夫竟然象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泛出一丝狡猾的笑容。
陈大正尽量平静地把昨天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田队长刚要插话，雪教授扬手止住他，对陈大正说：“小同志，你认为这个阴谋是谁制造的呢？”
“张志伟、许长浩。是不是有他们我不清楚。”陈大正愤恨地指着田队长说，“他为什么不把许长浩他们叫来和我对证一下？大夫同志，我的神经没有任何问题，请您相信我。我也相信您会主持公道为我做出正确的诊断好吗？”他两眼巴巴地看着大夫。
“是的，是的。”雪教授安慰他说。“我看出来了，你的神经、正确的说法是你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为了证明我是尽到了一个医生的职责，用事实来说明一切，我还得给你做一些检查。这你没意见吧。”
“我同意，应该让事实说话。”陈大正目光里闪出激动的泪光。
“那么好吧，把你的双手放在桌子上，对，手掌朝上，对，双手朝中间来回做翻掌运动。对，好，就是这样。然后一掌朝下一掌朝上，双手同时朝一个方向做翻掌运动。好，就是这样。对，很好，很好很好。”
陈大正完全按照教授的口令做着各种动作。但他觉得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一种嘲笑。这不耍猴儿吗？这么简单的动作，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会做呀！但他还是忍住火气，看他还会耍什么诡把戏。这个令人讨厌的老家伙。
整个下午，陈大正真象被耍猴的一样，什么测慌器、脑电图、心理测试仪等等，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检查。终于又回到了专家诊室。
陈大正严肃地对雪教授说：“大夫同志，请您说实话，请您凭您崇高的职业，凭您白衣天使的良心，对他们说，我究竟有没有精神病？”
“是的，你没有精神病。你现在很健康。”雪教授一边看检查结果一边在病历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陈大正也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那些字龙飞凤舞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就象哲学家一样，他们总是把大家都明白的道理，却用大家都听不明白的话来给出定律。大夫也是这个样。他要是把病历写得谁都能看得明白，就显不出他医术高明了。神秘莫测往往是和医术高超联想在一起的。
但是，凭感觉，陈大正觉得他仍旧在那个圈套里了。他像一只落入网中的飞蛾，任凭他怎样拼命挣扎，却被越套越牢。
“好了。”教授终于织完了那个“网”。
赵政委说：“您初步认为他有可能是什么病呢？”
“可能有点精神分裂症的倾向。”雪教授说。
“啥？你不胡说八道么你！”陈大正从座位上跳起来。
田队长把他又按在凳子上。
“你吃过早饭了吗？”教授继续问。
“吃过了。”
“你现在觉得饿不饿？”
陈大正冷笑地说：“你是不是还要问，你今年多大了，男的还是女的。我他妈连姓啥叫啥都不知道了吗！”
“最近是不是谈对象了？”
陈大正愤怒地吼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雪教授点点头对赵政委说：“患者可能是失恋了。”
陈大正这回没再发火。他这一阵的确很为王荧的事苦恼着。这难道是真的吗？
赵政委说：“这怎么办？”
雪教授说：“他的病并不重，不需要住院治疗。我给他开点药，叫他回去先睡好觉。不过，得有人看着他。观察几天再说吧。”
四、当面对质
汽车驶进单位大院。车还没停稳，陈大正二话不说直奔办公大楼而去。他气呼呼地来到张志伟的办公室，呼的一下就撞进去了。奔上前质问道：“张志伟，我问你，你为什么说我昨天晚上没到东风酒楼去吃饭？”
张志伟正低头看资料，莫明其妙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嗳，小陈，你没事儿吧。我啥时候说你没到东风酒楼去吃饭啦？”
“好，你不承认是吧，咱一块去问问赵政委！”陈大正拉着张志伟吼道。
正吵闹的时候，赵政委和于副大队长都进来了。
陈大正对赵政委说：“你问问他，他到底说没说我根本没去东风酒楼吃饭！”
赵政委拿询问的目光看着张志伟。
张志伟对政委说：“他这人真怪，赵政委，这是怎么回事？我啥时候说他昨天晚上没去东风酒楼吃饭啦？”
赵政委说：“你不是说昨天晚上只有你和许队长两人去吃饭了吗？”
“对呀，就是我们两个人呀？”
陈大正质问道：“难道我就没去吗！？”
“你去没去我怎么知道。”张志伟没好气地说。
陈大正大怒道：“什么？！好好，张志伟，你就在这里睁着眼说瞎话吧。许队长呢，把许长浩叫来，我就看看你们两个都敢这么说吧。许队长——许长浩——”
话音没落许队长从门口一步插进来，说：“谁喊我呀？噢，是小陈呀，你找我什么事？”
“好，许长浩，我问你，难道你也敢说我昨天晚上根本没上东风酒楼去吃饭？”
“你如果确实去了的话，你可以找出证人来呀。比方说酒楼的老板，服务员什么的？这很简单嘛。”
“啊？”陈大正真是要气死了。“难道咱们不是一块儿去的嘛！当时……”
“等等等等，你等等。”许队长愣了，抓抓头皮说，“你说你是跟谁一块儿去的？”
“你说跟谁？跟王八蛋！”陈大正火冒三丈。
“卟哧。”张志伟在他身后捂着嘴忍不住笑了。
陈大正猛地转回身子看着他。
张志伟立刻还原回严肃的样子。认真地说：“小陈，你是不是把前几天的事，记成昨天晚上啦？前几天，咱们是一块去吃饭的。可是，并不是东风酒楼呀。你把前几天和昨天的事给总结到一天里去了，我的陈大爷唻。”
啊？难道真到了该检讨自己的时候了吗？陈大正呆住了。
陈大正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瘫了一般坐在椅子上，阴沉着脸，对任何一个向他投来同情目光的同事都感到厌烦。他想愤怒地大声狂叫，把心中的郁闷象火山暴发那样喷射出来。但是，他忍住了。他沉默，沉默着。
他不敢想象，象许队长和张志伟这样的人，他的最亲密的顶头上司、同事，一年来一直和他出生入死战斗在一起的战友，竟然会对他施以谋害。难道他俩就是缉队内部的内奸？
这个念头一出现，又被他否定了。因为四个月前，他们驾驶快艇追上一艘贩毒团伙的船，正当他要跳上走私船的时候，突然从船里冒出一个**********对准了他。他还没来得及躲避，身子猛得被推倒在甲板上。继而枪声大作。等他从甲板上爬起来的时候，敌人已经被打死了。张志伟却因为保护他受了伤，子弹擦着太阳穴而过，血流不止。子弹要是再往里一点，他可能就没命了。
就是这样一个冒着生命危险救过他的战友，现在会来陷害他吗？一个在缉私战斗中出生入死，舍身救人的英雄，会是走私团伙的内奸？
胡大队长和赵政委进来了，对他说：“小陈呀，没事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不用来上班了。”
陈大正气呼呼地走了。
胡大队长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陈大正，对赵政委说：“陈大正这出戏，你可别给我演杂了呀。”
赵政委神秘一笑道：“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派王荧跟着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