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午时分,卓青芸走出朱秀宫的时候打算去锦绣宫转转,却看到潘太医的背影。卓青芸依旧控制着步伐,去了锦绣宫。
锦绣宫的花儿开的繁茂,陈婕妤喜好海棠花。顾淑妃竟然就让花匠专门将锦绣宫的小花园搭理成了海棠花的花圃,十分用心的让花匠每天都来休整一遍。
“顾淑妃倒是上心,每日都要太医来给陈婕妤诊脉,都让下人准备婴儿的被单、冬袄,说是万一陈婕妤怀上公主或者皇子,那就要等到冬天才会降生,到时候再准备就晚了。这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公主,尚衣局从来都没有准备麒麟织绣,这两天也在顾淑妃的张罗下准备着。”姚香柳嗑着瓜子不敢大声,说之前都挥退了下人。说完后又想什么似的问:“这几日没见青芸姐姐去给太后请安,说是您病了,是真的吗?每次我来朱秀宫,都被青黛姑姑挡在外面,说怕是流感会传染给人。”
“不是大病,已经好了,明日你就能在长寿宫看见我了。”卓青芸拿着姚香柳的委屈面孔没办法。
“可青黛姑姑都去康安宫跪着,来找我不是更方便吗?”这锦绣宫一个婕妤两个美人,不至于跑那么远吧。姚香柳相信无论是陈楚楚还是阮明珠都会帮忙的,下人跑一趟又不是多大的事。
“你还不懂,我不找你,是希望你明哲保身。在这后宫,拉帮结派是容易让人猜疑的。”说不定就会引火烧身,反正已经好了,这事就过去了。
姚香柳还是有些不高兴,觉得卓青芸和青黛都太见外了,被册封为美人也是青芸的主意,这恩情还是在的。任由卓青芸如何说好话,姚香柳都不依不饶的,说卓青芸太见外没有拿她当自家姐妹看。从认识以来,姚香柳对卓青芸一直都是贴心贴肺的。说到激动的地方,声音哽咽的都要哭了出来。
“你呀,就是有点傻。走马灯不过是个小把戏,咱们是进宫的第一批秀女,往后还多的很。也就趁着新鲜的时候,能让你出头,时间久了也就不管用了。我可不能拖累你,不然你这美人很快就会沦落到我这个答应的地位。青黛会去请裕太妃也是逼不得已,那日宫里行刺,我去长寿宫没见着太后,康安宫收了我的礼。两位太妃无权无势,就算是皇上生母的裕太妃,你见过吗?我生了病,青黛慌了手脚,知道我在这宫中一无所有。加上平时我和你关系不错,她懂得衡量其中种种,干脆就去了康安宫。我这人性格冷清,一辈子住在朱秀宫也无所谓,可你是要飞上枝头的。”
“青芸姐姐,你该多为自己想想,不要凡事都这么钻牛角尖。我不怕的,我愿意和姐姐一起承担种种。”姚香柳红着眼说:“也是我误会青黛姑姑了,姐姐帮我道个歉好不好?”
“我这会儿怕是已经开罪太后,太后娘娘不待见两位太妃,而青黛还去找太妃求情,无论是不是我受益的,她都不会喜欢我了。以后我就少来锦绣宫走动,等将来好一些咱们再多见面。你要有事的话,让侍女到朱秀宫来找我就行了,要和陈婕妤和顾淑妃保持关系,若陈婕妤真的生了皇子,历来都少有嫡长子是在生母身边长大的。无论是顾淑妃还是陈婕妤夺得这个皇子,她们都有可能是未来的中宫娘娘。”最后几句,卓青芸说的异常小声,要让姚香柳自己掂量掂量。至少皇上目前,对这个后宫是没有任何留恋的。
这回无论姚香柳如何的劝说,卓青芸都婉言劝住,只让姚香柳不要管那么多。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去请安的时候就去请安。此后若是有变动,卓青芸仍然还帮她想办法,为了避免连累,两姐妹能不见就不见,避嫌最好。
果然第二日,丁嬷嬷在朱秀宫传了太后的口谕。太后日理万机,太过劳累,品级低下的妃嫔就别去请安了。
朱秀宫这些个答应,出头之日就更无望了。
福答应起来之后,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哭。青黛姑姑是这朱秀宫地位最高的姑姑,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这些小主,往后日子里朱秀宫的衣食住行恐怕都要青黛来做了。脾气不好的答应,已经骂骂咧咧的回了房,这福答应哭的时候也抿着嘴,丝毫不敢失礼。
等她哭的够了,抬起头发现这里只有三个人。
“姐姐为何还这么冷静?”福答应柔柔弱弱的看着卓青芸。
“我吗?”
福答应擦着眼泪点点头,以后请安的资格都没了,皇上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着朱秀宫。皇上和太后,一个都见不了,这意味着后半生可能也就这样了。
“哭有什么用,不如好好修身养性,当是磨练自己,一辈子那么长总还有机会的。等你积蓄好了实力,机会一来,你就有资格抓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明白吗?你在这儿哭,就是哭成暴风雨也是没用的。”卓青芸站起来拍拍福答应的肩膀:“福答应可别还没等到机会,身体先垮了。”这朱秀宫恐怕也要成为太医局的禁地了。
最近几天,陈婕妤因为有了皇上宠爱,频频出入蟠龙殿。从蟠龙殿传来的风声是两位主子都喜好安静,白天的时候,陈婕妤在旁做刺绣皇上批阅奏折。两位形容起来,都是犹如民间夫妻般安宁,没有太大的风浪。青黛姑姑闲来无事便会说些皇宫里的秘闻,传开的猜测的都说给卓青芸听。两主仆倒是真的不管外面风风雨雨,雷打不动的在朱秀宫安安静静的,偶尔乏了才会放下手头的事出去走走。无非也就是御花园转转,连锦绣宫也不去了。
“小主,小主,不好了,不好了,锦绣宫出事了。”青黛脸色铁青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
“什么事?喘口气再说。”倒杯茶递给青黛,卓青芸好奇的问。青黛一向稳重,这般毛躁可不多见,连汗水都跑出来了。
“奴婢听下面的人说,锦绣宫的陈婕妤昨夜都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她的贴身侍女迟迟不见人起床。擅自闯了进去,掀开陈婕妤的被子,人已经昏迷过去,一大早太医局的人就已经去,听说是中了毒,这会儿还是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