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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战Ⅲ

睁开双眸,轻蔑的目光落到安鲁身上,冰冷的话语自晨心口中缓缓吐出:“安鲁队长,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乌诺是怎么死的?”

安鲁腮边流下泠泠冷汗,晨心微微仰头,看向闪烁的繁星,眼神有些陶醉,有些迷离,安鲁无法猜出她在想什么。

“你和塔什为了不被哈图西利责怪,把乌诺骗出牢狱,想利用埃及人名正言顺地除掉我,这个办法不错。可是,就算惹恼王子,你们也应该立刻让我消失,即使被杀,至少死得英明,赫梯王子为了一名女子杀了两员忠将。”

安鲁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问道:“你……你……你想怎么样?”

再次瞄向安鲁,唇际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本来,我可以不做这么多麻烦事,直接暗杀掉你们,可我不愿意,知道为什么吗?”

安鲁眼前浮起一线生的希望:“只因为想把我收为己用,为你效命?”

晨心骤然捧腹大笑,笑得前伏后仰,笑得安鲁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短刀:“你……你笑什么?”

好不容易收敛起笑容,晨心站定身子,面色阴厉,浓烈的杀气弥漫在黑夜,她步步逼近安鲁:“是因为我要你们永远背负着叛国之罪,我要你们在痛苦中死去,我要你们在赫梯人人为之唾弃,我要你们的家族以你们为耻,我要把你们的名字钉在国家的耻辱架上,我要你们的灵魂永世不得安宁!”

嘴唇翕动,安鲁想说话,可就是开不了口。

“不用尝试向我求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或者塔什,我早就警告过你,再杀一人的后果……”埃及士兵惨死的景象在脑海中浮现,晨心不由提高了充满肃杀之气的声音,“你自信可以承担吗?”

安鲁双腿打颤,林晨心不会放过他,她如此玩弄自己,为的就是看他现在狼狈的模样,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只要还有一点希望也得据理论争。

“战争本就是各为其主,我只是尽我的本分,你不是也坑杀了我上千士兵吗?这笔帐要怎么算?”

“我没说过你错,但那不是我放过你的理由。”晨心漠然地将手中铁剑丢到他的脚下,“拣起来。”

她想干什么?现在的晨心与之前完全不同,经过无数厮杀较量,安鲁感受得到来自银发少女的危险讯息,她的双目闪烁出只有生活在黑暗之中才拥有的阴厉眸光。

“勇猛的安鲁队长,你在犹豫什么?不是说要算账吗?这是你的剑,这是你用来刺穿乌诺心脏的剑,本来它的目标应该是我,现在,拔剑吧,再一次瞄准我的心脏,选择杀了我回去澄清你的罪或者……死在这里祭奠我的朋友。你不会是在害怕吧?怕我?一个不及你肩膀高的女人?”

在晨心的挑衅下,安鲁终于颤巍巍地拿起脚边的佩剑。

决斗无可避免。

安鲁举剑扑向晨心,要将她一剑砍翻在地,晨心侧身闪过,安鲁紧接着又反手一剑,晨心迅速后倾身体再次避开。趁她刚还未站稳,安鲁后退两步,用尽力气猛地刺向对手的心脏,晨心轻蔑一笑,不用助跑就做出漂亮的后空翻转,剑风与她擦面而过。

连续三剑落空,安鲁大慌,招式变得散乱,他挥舞铁剑胡乱一通乱砍,银发少女的动作和反应实在非一般敏捷,如何躲闪致命剑招似乎已成为她身体的本能反应,根本不用花时间经过大脑处理信息,全部轻易闪过,且毫发无伤。

安鲁喘着粗气,握剑柄的手心全是冷汗,看他双脚发软,晨心阴沉的脸上泛起一丝嘲讽的轻笑:“怎么了安鲁队长?你不是塔什身边最勇猛的大将吗?累得也太快了吧?”

经过片刻的喘息,安鲁有了些力气,再次举起剑:“你一味回避是什么意思?”

右手抚上左耳的水晶蝴蝶,拉出细细的银丝:“天色不早了,如你所愿,我不再回避,猫抓老鼠的游戏也该尽早结束。”

她在玩弄自己,她在欣赏自己濒临绝望的境地,安鲁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分不清是愤怒?是惊惧?还是……

晨心甩出银丝,顾不得多想,安鲁急忙挥剑挡回丝线,银丝顿时铮然作响,回弹的铮亮银线落在晨心的手背,皮质手套被划开,带起一溜殷红的血珠。

安鲁抓紧时机掷出腰间护身短刀,晨心接住回旋的银丝,再次挥出,丝线缠住短刀,使丝的尾部有了重物。

由于晨心的丝线无色透明,只在月光下偶尔闪烁出银光,安鲁完全无法掌握进攻的轨迹,而现在丝线上吊了一把短刀,安鲁大致掌握了银丝的位置。

他避开银丝,瞄准晨心,急速砍去,晨心跃上半空,翻到安鲁背后,轻巧落地,在他身后抛出指尖丝线,吊着短刀的丝线有了坠性,轻易缠绕住安鲁的脖子。

安鲁还不及做出反应,晨心拉紧丝线往后一扯,尾部短刀倏然划过,割断他的咽喉,回到晨心手中。

铁剑掉落在地,安鲁捂住血流不止的脖子,庞大的身体颓然倒地。

走进安鲁,拣起他的剑,晨心俯视躺在自己脚下挣扎呻吟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可惜很快就为冷漠所替代。

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喉管“咝咝”作响,残酷的胜利者向安鲁的心脏举起利剑:“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塔什没有抛弃你。撇清与你的关系,他才能继续调查事件真相,而现在,他没机会了,你所交出的证据足以帮我将他送上断头台。你们共事多少年了?你竟然无法相信自己的顶头上司?对付你实在比对付塔什容易太多了。”

瞪大双眼,绝望、惊诧、不甘、懊恼、愤怒流溢于面,安鲁额上泌满涔涔冷汗,双唇微微翕动,可惜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晨心很满意这个弥留之际的表情,闭上眼,一剑穿透他的心脏。

安鲁已死,埃及士兵们围拢在晨心身边,晨心拔出铁剑,愣愣凝视上面褚红的鲜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头皮一阵发麻。鲜活的生命消失在手上的感觉又回来了,那种胃部强烈痉挛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可以清楚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透骨的冰凉自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

晨心愣怔着纹丝不动,萨卡拉担心地唤了她一声:“晨心小姐?晨心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晨心回过神,冲士兵们微笑,“东西找到了吗?”

阿努普将几块黏土板交到晨心手上,晨心看不懂,象征性地扫了几眼:“有没有被发现?”

萨卡拉拍拍胸脯:“我们办事很谨慎,赫梯人怎么可能会发现我们?晨心小姐放一万个心。”

晨心灿烂微笑:“那是,我的确挺放心的,特别是你表皮那层天然保护色,你就往那夜幕里一站,保准儿没人能发现你,哪像我,还得穿身黑衣服。”

萨卡拉不满地撅起嘴:“我这不叫黑色,天生的有什么办法?”

“就埃及那明媚的阳光,不是天生后天养成都行,放心我没种族歧视,最多有点民族主义。”晨心说着,站到萨卡拉身边撂起袖子,露出洁白的皮肤,摇头叹息,“唉,往你身边一站,我也白得太耀眼了点。”

萨卡拉气得握拳发抖,晨心似乎以戏弄他为乐,且很不负责地丝毫不理会他的怨气,他只能当没听明白晨心的调侃:“晨心小姐,他的尸体怎么办?”

晨心合上眼帘,不去看安鲁瞪得大大的双瞳,那会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死了也就还清一切了,我……不想虐待尸体,挖个坑做个坟墓埋了他,相信乌诺不会责怪我们。天快亮了,我得赶快回去,你们记得做好保密工作。”

埃及士兵动手埋藏安鲁,晨心则在旭日初升前赶回别苑,合衣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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