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库米亚愉快地聊完天,回到房间,萨卡拉刚好已经刻好书信。拿起泥板,摇头晃脑地吟念一番,丢还给萨卡拉:“读给我听。”
“晨心小姐,你不会自己看吗?”
晨心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我不认识楔形文。”
“那就别装模做样的摇头晃脑。”
晨心翻翻白眼:“我赞赏你字刻得好你却这么凶,过分。”
萨卡拉受不了地接过泥板,念完书信,晨心转手把泥版丢向萨菲,委托她去矿场交给安鲁。
“晨心小姐……”
“什么?”
看着晨心天真的大眼睛,萨卡拉丝毫察觉不出它属于一个心计颇深的人。
“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你,我想,乌诺也一定很想知道。”
眼角余光瞄向乌诺的骨灰盒,晨心微微笑了笑,萨卡拉也有学习能力嘛,知道用什么事来打动自己。
“问吧,回答你便是。”
嗫嚅好半天,萨卡拉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为什么不把幼时发生的事告诉夜心小姐。”
还以为他要问什么事,大男人居然这么八卦。
“告诉她母亲能回来?就这样挺好,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晨心说得轻描淡写,萨卡拉不得不相信她话中感情的真实性,可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
“晨心小姐,现在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何不告诉王子……”
晨心抿了口冰凉的果汁,黄色液体冷得彻骨,就如同她的声音和眼神:“我说过,想我死就尽管说出去。”
萨卡拉激动得拍案而起:“晨心小姐,你这样王子会很痛苦的,你也很痛苦,为什么……”
“萨卡拉,有些事没必要弄得那么透彻。”
晨心放下杯子,起身欲走,萨卡拉急忙挡住她的去路:“晨心小姐,你打算就这样隐瞒大家到死吗?”
“至少……我会比较轻松,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我已经看见了!”
拨开萨卡拉,晨心开门离去,烦人的男人:“萨卡拉,眼下考虑如何存活才是头等大事,别在节骨眼上跟我闹腾。”
“晨心小姐……”
萨卡拉悲伤地凝望晨心的背影,她拒绝任何人进驻内心,包括王子。
逃离萨卡拉,晨心靠着石柱缓缓坐下,空洞的双瞳茫然地凝望天空。
初次回到埃及听到的那个声音究竟是谁的?夺走了自己的记忆交给夜心姐姐的女人又是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若自己真的是传说中可以埋葬阿波普的塞克梅特,他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自己和拉美西斯?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太多的谜团究竟在一起令晨心陷入深深的迷惑,在真相大白之前,她绝不能轻举妄动,更不可以让拉美西斯知道,否则……否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担下这个后果。
头又开始有些疼痛了,黯然注视拉美西斯的护符,紧握在手贴住胸口,将头深埋于双膝之间。
为什么让我想起一切?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怎么做才是正确的?相对还是绝对?当一切结束后……当一切结束后……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悄悄跟在晨心身后的萨卡拉远远观望她的一举一动,纤细的身影竟是如此孤寂,孤寂得……几乎就要凋零消逝,王子,若你看见了会如何?若你知道了会如何?
“拉美西斯王子……我该怎么做才好……”
萨菲来到矿场,找到安鲁,他正指挥俘虏们挖掘矿石。平静上前,单脚下跪:“安鲁大人,我有事单独禀报。”
安鲁瞟了眼萨菲,遣退左右:“什么事?”
“晨心小姐已经说服埃及人交出冶金秘密。”
安鲁双眼一亮,可很快又恢复警觉:“她会便宜我?”
“她说,与其让塔什得到不如让您得到,条件是请您离开塔什将军,只要您献上这天大的秘密,相信皇帝陛下绝不会亏待您。”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安鲁的内心在进行激烈的奋战。
“她想挑拨我和将军的关系?”
“没错,难怪晨心小姐夸您聪明。”
对晨心的夸奖安鲁颇为得意,他却之不恭。
“她希望孤立塔什,不惜让你们就此平起平坐。你可以选择,继续效忠塔什将军,还是将得到的机密直接交给赫梯皇帝。”
安鲁沉默无语,手心攫出冷汗,他参军无非就是为了振兴族第,可塔什将军是自己的主人,自己应该效忠于他……
看出安鲁在挣扎犹豫,萨菲继续传达晨心的话给他:“安鲁队长有着绝不逊色塔什的能力,却心甘情愿拼死保护塔什,可即使你再拼命也永远只能位于他之下。而晨心说,只有她存在一天就会打压塔什一天,这可能是你升职的唯一机会。”
安鲁低下头没有反驳,心知肚明萨菲说得没错,夜宴上,拥有妖娆的舞姿的银发少女也确实成功俘获了皇帝陛下的心,要打压塔什绝非没有可能。
注意到几名赫梯士兵有意无意地探向他们对话,萨菲清了清嗓子,以刚好够传给那名探子的声音吩咐:“安鲁队长,有些事你必须自己拿决定,你若下决心要脱离塔什,就请今晚到别苑后的小巷。”
得到权力同样可以帮助塔什将军,还能对付林晨心,林晨心啊林晨心,你的如意算盘居然打到我头上,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
想到此,安鲁抬起头:“转告林晨心,我会去,若她胆敢骗我,我就像捏蚂蚁一样捏死她。”
成了。
萨菲松了口气,起身低头后退,不让安鲁察觉自己欣喜的目光。银翼实在很可怕,她天生就具有参透人心的能力,知道如何攻其人性弱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完好地存活至今吧?
目送萨菲回到晨心的房间,黑衣神官躬身向哈图西利行了一礼:“王子,事情发展果然如您料。”
“我只是打了个危险的赌。晨心,就让我看看,”哈图西利微微一笑,“下注在你身上究竟值不值得?”
夜阑人静,安鲁悄悄来到后巷,果然看见一名埃及人,他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就是你吗?”安鲁伸出手向他讨要青铜的冶炼秘密,“给我吧。”
对方从腰间解下一袋金银珠宝,递到安鲁手上,安鲁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只听一声喝斥,四周燃起火把。
“安鲁你在做什么?”库米亚率军包围安鲁和那名埃及人。
安鲁急忙解释:“我只是来拿青铜冶炼秘方……”
话还未说完,埃及人紧捂手中的泥板逃窜。库米亚迅速指挥卫兵,截断他的去路:“抓住他!”
几名赫梯人迅速围住埃及士兵,库米亚从惊慌失措的埃及人手中拿过泥板,借着火光一看,大惊失色:“拿下安鲁!”
侍卫们驾住安鲁,安鲁使命挣扎:“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塔什将军……”
“这次就算是塔什也保不住你!”库米亚用力按下安鲁的头,让他看清泥板上的楔形文字。
“前略……
安鲁队长,根据你所透露冶炼方法,我们已经成功地提炼出耐用的铁器,现奉上约定的黄金以示感谢,现希望您就新出现的铸造问题予以解答……”
安鲁惊诧地瞪大双眼,等不及看完使劲挣扎着申诉:“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知道了,是她!是她!我早该想到!恶魔!恶魔!”
库米亚收起罪证,冷冷说道:“有话去跟皇帝陛下申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