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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妮娅与阿塔玛斯Ⅱ

海妮娅转过身,惊讶地看向吕西阿娜:“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

“知道你是人鱼吗?”吕西阿娜发出诡异的笑声,“海妮娅,是我啊,怎么?陆地的生活过得太久,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彻骨的寒冷侵袭着海妮娅的五脏六腑,她太熟悉这个笑声了,该来的始终会来。

“墨多斯,你附身在约尔科斯公主的身上想干什么?”

“海妮娅,你真健忘,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你爱上人类,我会亲手将你和你爱的人彻底毁灭。”

“不--我不会让你伤害阿塔玛斯!”

“海妮娅,你是人鱼,是大海为诅咒人类而孕育出的生命,你的任务就是吟唱美妙的歌声,引诱人类落入海洋的怀抱,成为我们海妖的食物,”墨多斯尽可能地放缓口气,抽出匕首伸到海妮娅的面前,“现在还来得及,用它插入王子的心脏,把你那颗人鱼的心找回来,然后跟我回去。”

海妮娅颤抖着伸出手,在接触到冰冷刀刃的瞬间,她猛地挥开墨多斯持刀的手:“我喜欢陆地,喜欢阳光,喜欢绿草,喜欢盛开的鲜花,还有自由的广阔无垠的天空,以及人类那颗不同与我们的火热的心,我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冰冷寂寞的深海,我爱阿塔玛斯,是他给了我灵魂,是他让我懂得了生命的意义,是他教会我音乐是心灵的语言,而不是杀人的利器。”

“愚蠢的海妮娅,你太让我失望了,竟然如此,我现在就实践我的诺言!”

刀锋划过海妮娅的咽喉,她摔落在地,不停地咳出蓝色的血液,墨多斯用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俯视着她:“你说人类有颗不同与我们的火热的心?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你是多么地幼稚可笑。”

说完,他握紧刀子,刺伤吕西阿娜的右胸,然后发出惊惧的呼救声,侍女们打开门,一眼就发现地毯上躺着受伤的海妮娅,还有血流不止的公主,顿时乱作一团。

侍卫队将房间团团围住,阿塔玛斯很快赶到现场,海妮娅蓝色的血液使他乍然一愣,墨多斯假意痛苦站起身,扑进他怀里:“王子,救我,海妮娅……海妮娅她……原来是条人鱼,她的目的是迷惑你,毁灭你的王国,把你的人民全部扔进大海给她的同伴做食物,她害怕我的到来破坏了她的计划,要杀我,救我,我好怕。”

阿塔玛斯看了看吕西阿娜的伤,又看了看海妮娅,她的声带已被墨多斯破坏,发不出任务声音,只得无辜地看着阿塔玛斯,死命摇头。

“不,不可能,海妮娅不会伤害我,她不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不会的!”

拥有动人歌声和深情双眸的海妮娅不会背叛他,即使她真的是一条人鱼。

阿塔玛斯正欲上前扶起海妮娅,吕西阿娜却死命抱住他的腰,不让他靠近:“王子,你还没有清醒吗?她是人鱼啊,是大海的诅咒,她没有感情,她要杀了你,杀了你的人民!”

阿塔玛斯不知所措的目光游离在吕西阿娜和海妮娅之间,一名士兵闯进宫殿,半跪在地,急急汇报:“王子,港口聚集了成群的海妖,海军遭到了袭击,损失惨重。”

海妮娅仰头瞪向吕西阿娜,她仿佛看见墨多斯正对她得意地狂笑:“海妮娅,我要你亲眼看着,因为你的缘故,这个城市即将变成地狱!”

不可以,不可以让阿塔玛斯死,要保护他,一定要保护他,趁着混乱之际,海妮娅拣起地上的利刃,挣扎着站起身,刺向吕西阿娜。

“海妮娅,住手!”阿塔玛斯抽出佩剑抵挡她刺向吕西阿娜的匕首,剑刃穿过她的胸膛,可她还是忍着巨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匕首送进墨多斯的心脏,看着她软软地瘫倒在血泊之中。

阿塔玛斯颤抖着抽出剑,海妮娅趴倒在地毯上,吐出体内的珍珠,双腿变回银白的鱼尾。

侍女们不禁高声尖叫,慌慌张张地上前扶起吕西阿娜,她已经停止呼吸,约尔科斯使者咬牙切齿地怒道:“竟然杀害我国公主!阿塔玛斯王子,请为公主复仇,如果你袒护这条人鱼,那么我约尔科斯不惜举国起兵,亲自为公主向你们讨还公道!”

“王子,不能放过这条人鱼!”

“王子,杀了她,杀了这个妖怪!”

“王子,难道要因为区区一条人鱼,与约尔科斯兵戎相见吗?”

“王子,她是想挑起两国的战争,好让我们的身体成为她同伴的食物!”

“王子……”

海妮娅无助地凝望着阿塔玛斯,她很想为自己辩解,可她说不出话,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希望深爱的男人能够相信自己。

阿塔玛斯走到海妮娅面前,剑尖抵上她细嫩的颈脖,他最心爱的女人背叛了他,他无法忍受:“海妮娅,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欺骗我?”

清亮的双眸蓦然睁大,人鱼是没有泪腺的,所以不会哭,而此刻,滚烫的液体涌出海妮娅的眼眶,他并不信任她,她宁愿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也不信任她,她怎么会伤害他?她是如此地爱他啊,他感觉不到吗?

“王子,动手啊!”

阿塔玛斯撇过头,反手一挥,剑光闪过,米莲闭上双眸,撇过头不想继续看下去。

吵嚷声逐渐消失,四周再次安宁,只听见海浪和鸟鸣,米莲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眼前是蔚蓝的大海、金黄的沙滩、碧绿的树丛,以及不远处的乌诺和阿塔玛斯,喧闹的宫殿,尖叫的侍女,凶神恶煞的卫兵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真的死了吗?”目睹了海妮娅的过去,似乎不那么害怕她的鬼魂了,米莲大胆地靠近了她几步仔细观察,“安徒生老爷爷骗人呢,不是说人鱼是长寿但没有灵魂的生物吗,这算什么?”

“是的,人鱼没有灵魂,当时阿塔玛斯的剑割开我的皮肤,我只记得映在眼中的最后的情景,是自己的鲜血和他悲伤的眼神,被背叛的悲伤,那一刻我结束了作为人鱼的生命。”海妮娅低垂眼睑,掩盖住双眸中的的万千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散碎的意识被奇怪的力量拼凑了起来,我拥有了灵魂,阿塔玛斯刺进我身体的剑化为了仇恨的种子,深埋在我的内心,分裂出了另一个仇视人类的灵魂。当我被仇恨折磨得恍惚之时,她就会出现,漫无目的地飘荡在大海,引诱人类成为海妖的食物。”

“也就是说,刚才唱歌迷惑水手的人鱼是你的另一个人格?”米莲恍然大悟,难怪她看着阿塔玛斯的眼神那么幽怨,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吧?

“我知道的,要阻止她,一定要阻止她,必须让她在我体内消失,我知道的,不能怪阿塔玛斯,不能恨他,可我控制不了,我的恨意随着阿塔玛斯一次次的出现而越来越强烈,我好害怕,害怕有一天真的会杀了他。我想要告诉他快逃,可已经被仇恨蒙蔽心灵的我们已经无法再对话,无法再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海妮娅忍不住掩面而泣,悲痛的泪水不断地从指间落下,“求求你,找到那个力量的来源,趁着我还清醒地保有着对他的爱,让我消失吧。”

“我不要,”米莲想也不想,一口回绝,“小姐,找人帮忙前你应该先摸清对方家底,我就是个推罗的普通侍女,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力量,也没有能力阻止你。”

“不,你有,”纤细的玉指抚过米莲的脸,俯在她耳边柔声轻语,“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救他的。”

送走海妮娅的灵魂,米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一转身,发现四只眼珠,两对眼睛正愣愣地看着她。

阿塔玛斯大步跑了过来,可惜海妮娅已消失无踪,他眯起蓝色的双眸审问米莲:“那条人鱼跟你说了什么?”

米莲耸耸肩,漠然回应:“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人鱼的语言。”

“胡说,你都知道了吧?我和海妮娅曾经相恋,我以为她爱我,结果她只是为了寻找同伴的食物而利用我,我杀掉了她,将她的尸体还给了大海,没想到她居然会复活,还不停地残害过往的水手,无数的船只沉没在地中海,她是我招来的祸害,必须由我来亲自解决。”阿塔玛斯逼近米莲,眸光逐渐阴冷,“我瞒着父王,偷偷上了菲力斯丁人的船,成了名副其实的海盗头子,为的就是弥补我的愚蠢造成的过错,告诉我,她在哪里?”

相较阿塔玛斯的激动,米莲的态度始终平淡无波:“谢谢您的解说,现在我知道了。至于她在哪里……当然是海里,您这不明知故问吗?”

揪过米莲的胳膊,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话:“女人,不要**我,说,海妮娅究竟在什么地方!”

乌诺尾随而至,拔出佩剑,剑尖直抵阿塔玛斯的咽喉:“放开她。”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只差相互瞪视的两人激出火花就能引爆,炽热的空气让米莲的喉咙倍感干涩,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正要开口提醒他们要打就快打,四五艘帆船出现在海平线上,直向岛屿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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