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只有最深刻的疲倦感笼罩了林弑的身躯,感觉到空气的呼吸,他慵懒的撑开自己的眼皮,打颤的眼皮之下,一双还有些迷茫的眼睛,再次一闭一睁,最后一丝迷茫消散,彻底恢复了清明。
而在他的视觉范围之内,一个宛如仙境的竹林之间,闲云野鹤,烟雾萦绕,清淡素雅。放松?确实,一瞬间的松懈之下,林弑就感觉自己快要沉迷于这个地方,完全不想离开。
但是放松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一种自心底涌现的不安,即便在这片看似安宁的地带都存在。为什么?左右不断的扫视,有些警觉的窥视四周,像是等待异变发生的刹那。
竹叶各司其职,纷飞的身形时而搅扰,时而独立,尖端大片的竹叶聚在一片,往往就能爆发出强大的能量,一根有一根的翠竹被迫向内侧压着身体,一个个像是尖锐的长枪指着林弑,这时白色的长衫趁着一阵寒意自地面扶起,一切都很自然。
过了许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林弑注意到在竹林中心处,像是有意安排好的石桌和石椅。他眸光闪烁,下移看向地面,腿脚抬起,鼓动地面,像是有意敲打。
而这个瞬间,视觉的余光不经意接触到,自己浑身白洁的长衫的片刻,他的脸色不明显的缓和了一下,嘴角微扯起一个斜角,熟悉的笑容,到底代表了什么?谁又清楚。
“有意思,绿色吗?真是有意思!”嘀嘀咕咕的声音,并不清晰,他的视线再次环扫整个竹林,随后没有犹豫的向石桌的方向前进,在林弑坐下石椅的瞬间,桌上突然变化出一个茶杯,杯中墨绿的液体,底部还沉浮的叶片的残渣。
“一杯茶?这算是招待我吗?”自言自语,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大口闷灌入肚,因为伴随着茶水出现的同时,一句饶有意义的提醒,在他的脑海中别有用心的跳动!
“饮此茶,可离开此地,不饮此茶,永远关禁于此。“冷冰冰的话语好似不近人情,而且更显得不容置疑的真实,该恐惧还是害怕?
而且同时伴随着茶水的出现,所有周边的白雾越发的浓郁起来,大片的翠竹被包裹住了,渐渐的林弑环顾四周,视线所能看清的只有几米不到的距离,很显然,这样的情形走进白雾之中,必定是找死的节奏。
饱含深意的用手揽起茶杯,右手的指甲冰冷的贴着茶杯的杯缘,没有真切触感的茶杯晃悠悠的搅拌着一个茶水的漩涡,墨绿色的茶水绿的深沉,总觉得有些异样。
鼻子靠近茶杯,鼻孔的味蕾似乎在悦动,一股奇异的香气极其的诱惑,但那种诱惑体现的更为明显的是,林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颤动,饥渴。
色美味香,光是这两点已经算是合乎自己品味了吧!
久久的注视了那墨绿的茶水,随后视线却是不着痕迹的再次投射到自己白洁的长衫上,自信的嘴角勾动,像是得到了满足的答案,随后茶水伴着茶杯在手掌中跳舞,所谓的掌中飞,也差不多。
喝?那就喝吧!茶杯微抬,轻易的就放在了嘴角不远处,嘴角噙着笑意,下一刻没有犹豫,牛嚼牡丹一般的闷灌,纤流的一条丝线,几许后才彻底的饮完。
舌头一个翻腾的添动,似乎还在细细品味那残存的味觉,但是一切似乎消失的无所踪迹,只清楚茶水很香醇,但是具体的却似乎一点都回想不起。
“能够离开了吧?!”脸上的笑容挂着难以拒绝的意味,没有理会是否有回应,林弑起身,直接抬脚一个大踏步,几米不到的距离,他的身形就彻底没入了白色的浓雾之中。
······
一步踏一步,眼睛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一眼一蒙黑,现在就算是半米不到的距离,林弑也丝毫不能看的分明,所有人如若遇到这样的情况,难免会有所顾忌,并心生不安,但林弑很简单,一个劲儿的向前,对前方白雾的阻碍视如无物。
尽管一个劲儿的向前走,但是林弑隐约感知到身后似乎一抹不怀好意的窥视,一抹,不,更多,他们甚至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存在,数十,数百,数千,直到后来,林弑停止了脚本,因为即便看不见,他也清楚,以他视觉极限包围圈外,已经里里外外的拥挤了无数的眼眸,他们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不过是一群曾经妄图与自己争夺血罗的亡魂幽鬼!
无数的冷笑环绕着四周,他们此刻异常的同仇敌忾,俗话说的好,两个人吵架时候,最好劝架的方法无疑于为他们建立一个共同的敌人,而很明显,上一次的失败,林弑已经彻底成为了所有人交好的引线。
“魑魅魍魉,小鬼幽卒,竟然全部到了,我的面子还真是大呀。”即便察觉到如此多的敌意,林弑却依旧很淡然的反嘲到,而下一刻他很没出息的感觉全身一阵剧痛。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是指他失去意识的时间,当他再次醒来,一切未变,他依然坐在那个石桌前,身前也依旧放着那个茶杯,杯中依旧是那墨绿的茶水。
但是一切有所改变了,看着那一切一尘不变的景象,林弑倒也不花时间多在先前的遭遇中思考,他像是早有所准备,如今才一点惊讶或是疑惑都不曾表现。
视线不断在翠竹和自己的白色长衫之间打量,终究是确认了什么,嘴里嘟囔着:“白色吗?”最后的视线眨了眨。紧接着他的手顺着石桌,再次的举起茶杯,上下左右的晃动,一切似乎都在确认。
自始至终,他的面容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迷雾笼罩,总感觉有种神秘感?还是莫名的恐惧感?
······
不知道过了过久,风吹散了白雾,浓雾退散,一个瘦薄的身影,身体上缠绕着一层单薄的冰霜,似乎堪比零度之下冰冷的体温预示他的死亡。
尸体正安静的躺在地面。如果仔细的靠近观察,会发现那是有些熟悉的尸体轮廓,而最吸人眼球的是,一张脸面无全非,或者说异常的可怕,或许第一次看到的人会忍不住的当场呕吐。
一双眼眸原本该存在的地方,此刻只有两个黑乎乎的大轱辘,此刻正向外流着诡异的墨绿色的血液,向里看,一条条细密的血管在空气中萎缩,一切都像是告诉他人,他的眼睛被活生生的掏空了。
一双耳朵该在的地方,两个硕大而紧贴脸庞的豁口,同样正向外流着像是剧毒沾染一般的墨绿色血液,仔细看的话,两个耳孔似乎被什么堵住,像是人体的肉质,经过后天生长的封闭了孔洞。
至于一个鼻子直接消失掉了,原本突兀的耸立着的鼻子所在,此刻只剩下一个平坦的近三角痕迹,最外环的流着墨绿色血液的地方,赫然都是原本鼻子的肉壁构建所在的地方,整张脸唯一的山峰倒塌了,全部变成了平原。
如果再进一步仔细的观察,察觉到下巴不正常的塌落,顺着微咧开的口嘴向里看,最开始一片乌黑,但是适应了黑暗之后,就能看到一条原本该存在的红舌断裂不见了,整个口腔难闻的反刍出冒泡的墨绿血液。
掏眼,封耳,割鼻,断舌,身冷,一切都像是不久制造的惨案,而更值得深思的是那张面目全非的面容,总有些怪样的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