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静,人已寐。一片静谧祥和中,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原本常常该是如此的京都夜景,此刻却是尤其的不安静,不安静的让人难以安然的睡去。四艺酒楼今日自白天就关着门,很是安静,伙计们早早被放假了,才有了浪荡赌坊的资格。
此刻留在这座酒楼之中剩下的人,也就只有那四个美艳绝伦的少女了。美女向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容颜的,平常时分,应该早就睡去。但是此刻却是枯黄的灯光依旧点缀在夜里,未睡,自然清醒。
稍微走近,入耳的是月夜之下的琴声,悠扬动听,安抚人心。但是稍懂琴之一道的人,却是可以轻易自琴声之中听到,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画艺阁二楼之上,是琴音的来源之处,自左向右横横的数过去,总有一个房间的窗户是大开的。而那里一个白衣的少女,就是背靠窗户,手抱硕大的瑶琴,素手静点。
观她熟悉而美颜的容貌,正是淑琴,此刻的她弹奏的为谁?一双眼眸又是望向何处?屋内是有节奏的落子声,桌面棋局展开,韩琦和玉书正在彼此博弈。
玉书虽然不是棋中圣手,但是下棋自有其道,初看来也和韩琦厮杀的很是激烈,但是调皮坐不住的玉书,每每抬头看到那呆滞思考的面容,心里清楚下棋的心不静,又如何认真。
“他,又是他,莫非一个个被黄油蒙蔽了心,怎么都是这般的模样。”玉书心里暗自感叹,眼睛却是抹上了看不透,猜不透的迷雾,这世间难有人明白感情二字吧。
越过两人,再向屋内靠墙处,是一张古朴幽香的床,此刻薄纱下坠,遮掩着里面的成熟身姿、本该是少女的闺房,却是简单的有些过头,也许这也是主人家的性格至此吧。
梦从来都未醒,醒来的永远只有还沉迷于梦境的人,眼前的一幕似乎汇做一首杂诗:“闲敲灯下落棋子,醉倚窗前望月痴。昨日花颜沉梦里,此刻心酸酿琼汁。”
幕帐之中,一双眼眸悄然的睁开,嘴里传来些许的叹息:“明日就该走了,你们倒是好,一股脑的聚在我这里,该弹琴的弹琴,该下棋的下棋,倒是扰的我睡不着了。”语气嗔怒。
“明日真的要走?带上她们?”韩琦像是清楚浮华话语之中的意思,但却是有些怪异情绪的多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莫非韩琦姐姐舍不得京都了。”幕帐中的人没有回话,倒是向来多言的玉书抢着回答。当然她清楚所谓的舍不得京都,倒不如说是舍不得某个人,不过她没有说明,也不想点明。
“将军府的那位既然已经同意了,那么也是到了我们交付任务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在这里继续久留。”幕帐中的人像是特意做了补充和解释。
韩琦脸色却是依旧的怪异,再次多问了一句:“难道我们不询问一下本人的意见,也许明日的她会舍不得离开这里哪?”说到某个“本人”,韩琦的语气竟然有些吃味还有些黯淡的伤心。
“那就不必我们劳心了,想必将军府会自己安排好一切的。”帐幕掀开,彻底失去了睡觉的想法,浮华的媚态彻底的惊艳了其余的三个女子。
“但是这样做,不会伤了他的心吗?”虽然没有说明具体的名字,但是在场的几人也是清楚韩琦说的是谁?她的担忧基本上都表现在了她的脸上。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我们来京都的目的,可不会因为伤害了谁就停止的。”浮华语气终于变得强硬了,毕竟是与自己多年的姐妹,也许此刻的严厉,反倒才是为了她好。
察觉韩琦的神色依旧的不好,玉书叹息,却是语重心长的说到:“韩琦姐,你可要清楚,回到那个地方之后,动情的人只会被无情的淘汰。”同样的关心的劝解,眼眸还有意扫过窗前的那位。
“而且如果他就是这种程度的男人,也不值得你担心太多。”玉书劝解之后,也是清楚最好的方式,还是疏通韩琦心中的郁结。
淑琴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清冷的脸在月寒的照射下,展现各种奇怪的情绪:“也许他不会赢哪?”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屋内的韩琦说。
“自然也就不用承受这一切的结果”这一句没有人听见,却是前一句话的后续。
·······
将军府内,一个隐秘不为人所知的地下室之中,一个中年男子此刻跪伏在地面上,而他叩服的方向,一名老者脸上却是无奈:“痴儿,你又何必哪?正因为世界的辽阔,欣颜才必须离开。”
“父亲,在府内多时,你也是清楚欣颜的想法的,到时候我怕她会不答应呀。而且无论是我还是成杰都自然舍不得她呀,还请父亲收回成命。”中年男子同样不肯放弃,顶了一句。
“放肆,你以为老夫就舍得欣颜丫头走吗?但是如今京都的局势,你还未看清吗?皇室势大,即便这次我们勉强躲了过去,但是我们终究是臣,又能躲得过多少次哪?”老者语重心长,话语同样悲伤。
“三年之期已经不多了,到时候注定皇权和武权将是一次大的洗礼,而我们不过是皇室丢弃的棋子罢了。如果不能有所保障,又何谈存亡,难道真要我们落得跟林家一样的后果吗?”老者再次劝诫。
“父亲大人之语,小儿自然明白,但是若真为了将军府未来,就要舍弃欣颜的幸福,作为府主的前提,我是个父亲,我做不到。”中年男子神色悲哀,清楚自己的话语似乎太过于自私了,但是亲情有时候就是自私的。
自私的亲情才能显得难能可贵,“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小儿愿先率亲兵攻入皇城,和皇帝老儿争个你死我活。”男子清楚自己的自私会害了自己的兄弟,却是说出了一句看似大逆不道的话语。
“你让我如何说你,一个林家的消失,难道就不能让你清醒过来吗?”老者被男子气到了,语气严厉的吼到。不过看着那张熟悉的倔强的脸,他清楚这小子算是随了自己,脾气不容易变得。
“罢了,罢了,还是将一切交给小辈们处理吧,我们也是老了,但是还能在死之前拼上一把的。如果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谁说老夫就不能同林天潇那小子一样,反了这所谓的天?”老者无奈的叹息,身体中却是老骥伏枥的,爆发出一股威严的霸道。
“林天潇,即便战场上,我被你压得蝼蚁不如,但是我也有我的血性方刚,我们将军府也有我们自己的骄傲,也许今时今刻还得感谢你了。”男子看着雄风再现的老人,骨子里也是桀骜不驯的躁动,心里暗自的说到。
今夜会武的结果还未决定,但是似乎有些事情却是已经决定了,也许会武说来只是一切锁链的开端,打开了它,才能解开一切的封锁。
而这样的结果,可能就连林弑也没有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