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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长安之祸:天街踏尽公卿骨

恰在此时,黄巢为了稳固住自己的江山,正在长安调兵遣将,准备扩张地盘,占领荆、襄之地,控制南北水陆通道。黄巢命令手下第一勇将朱温进攻邓州,进而攻打荆、襄等地,又派出第二支部队,由尚让、林言率领,攻打凤翔。两路军马各选吉日良辰,鸣炮、祭旗,出发。黄巢仍旧留在宫中,继续过着梦想已久的帝王生活。

忽一日,有卫士来报,京城某书院墙上,写有一首诗,诗句之中暗讽大齐皇帝,其中两句为“昔时沐猴而冠人,今日又入长安城”。黄巢略通文墨,看到此句诗,勃然大怒,急忙派人招来翰林大学士裴渥速速入宫议事。不一时裴渥已到,听罢黄巢讲述之后,裴渥沉吟道:“以微臣看来,此诗实乃讽刺皇上。当年西楚霸王项羽进入咸阳之后,韩生劝道:关中地势险要,有山河屏障,土地肥沃,可以都霸。项羽听后不以为然,见到咸阳宫廷已经尽数烧毁,又想东归回到故里,就对韩生说道,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人知之?韩生大失所望,私下对人说道,人云楚人沐猴而冠,果然。此话传到项羽耳中,相遇大怒之下,就将韩生抓来下令烹死……”裴渥说完此话,黄巢拍案而起,遂下旨,命令裴渥带领五千军士,全城搜查题诗之人。数日之后,裴渥带领众军士遍查长安城儒生而未得,大量书院被查封,长安城中无数儒生被抓入狱。

此时,长安城狱中所关儒生已过千人,题诗之人仍然杳无音讯,黄巢怒从心头起,下令抓捕全城读书识字之人,宁可错抓,也不可使作诗之人漏网。一时,长安三千多名儒生,尽皆被抓,唐朝官员子弟识字者也均在其内。数日后,搜查作诗之人仍旧未果。黄巢烦躁之下,下旨将三千多名读书人尽数处死。当日,三千余众被押赴刑场,长安百姓人人封门闭户,无人胆敢上街观看。当日,三千余名儒生与公卿子弟尽被捆绑押赴刑场,长安街道上络绎不绝,绵延数里。军士的呵斥声,鞭打声,众囚徒的哭骂声、哀求声,响彻云天。杀戮从清晨持续到午时,一批被杀之后,第二批即刻被押赴刑场。长安城中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满街头颅横飞,尸首横卧,血光遮天蔽日,浓烈的血腥之气久久笼罩在长安上空……

午时后,三千多人尽数被斩首,黄巢下旨命军士烧毁官员府库、书院,将儒生尸首一起烧掉。后有诗人韦庄不忍卒睹,作《秦妇吟》一诗曰:“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一时间,长安城中,家家戴孝,户户治丧,百姓人人敢怒而不敢言,栗栗危惧,惶惶不安,人人自危,心中均在想:大齐皇帝残暴凶狠之极,比大唐皇帝胜之百倍。百姓人人心中倒开始盼望大唐皇帝能够重新回来。现在的大齐皇帝比当大唐皇帝更加残忍、暴虐、狡诈、虚伪……

两个月后,长安皇宫收到前方传来的捷报,东南面行营都虞侯朱温已经攻陷邓州,控制住了荆、襄之地。黄巢闻讯大喜,传令重赏朱温军,然而形势却是喜忧参半远。在CD的唐僖宗为了早日收复长安,返回京师,再次诏令镇东、太原、代州等节度使发兵京师讨伐黄巢军。在唐僖宗和田令孜的诏令之下,大唐宰相、凤翔节度使郑畋已联合泾原、秦州、鄜延、夏州等节度使同盟起兵,传檄天下。

黄巢派出的另一支部队却讨伐并不顺利,尚让与林言数日攻打凤翔不克,只能驻军城外观望,寻找机会再行攻打。一日,探马来报,大唐宰相郑畋已接任凤翔军统领。尚让听闻郑畋率军到达凤翔,此刻正驻扎与龙尾破,大笑对林言道:“此乃天助我也,本相听闻郑畋乃一介书生,今唐朝皇帝命书生领兵,可见大唐天下气数已尽。如今凤翔城中部队阵前易帅,郑畋远道而来,劳师以远,趁其立足未稳,我等今夜奇袭其营帐,必定一举拿下,斩其首级。”林言大笑连称妙计,二人秘议已定,制定好行军偷袭的路线,各自准备。

当夜,尚让与林言带领三军,人衔枚,马裹蹄,乘着夜色前往郑畋处偷营。众军悄悄来到龙尾坡郑畋营外,只见营中一片漆黑,寂静非常,营外亦不见巡逻的士兵。军营周围,四下不见一人,营中虚插旗枪,大齐众军正自惊奇。尚让忽然惊觉,情知中计,想来偷营之事已经泄露风声,此地定有埋伏。尚让惊慌下令:众军调头,速速退军。正在此时,四面喊声震天,两支军从前后杀来,前方一支军是朔方节度使唐宏夫,后方一支军正是大唐宰相郑畋。齐军见状,立刻大乱,争相奔逃。尚让数次下令,众皆不听,齐军尽被冲散,人马自相践踏而死者无数。尚让不得已,与林言拼死杀出重围,速速向咸阳方向逃去。

齐军五万余人,一刻不敢停留,丢盔弃甲,逃出数里之后,尚让清点人马,已损兵数千,军器辎重丢失无数。齐军哀怨之声不断,尚让心中懊恼不已,却不敢再攻,一路奔向咸阳,心中寻思是何人走漏了消息。林言拍马赶上言道:“丞相,没想到郑畋这儒生竟然如此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如今郑畋领大军于龙尾坡设伏,凤翔城必定空虚,只有少数军士守城。今偷营未成,何不乘此机会攻下凤翔,驻守等待援军?”尚让寻思一番,认为此话有理,遂下令众军调转马头,领兵直奔凤翔而去。

齐军行至城外,尚让远远望见凤翔城果真空虚,无人守卫,城门紧闭,城楼偃旗息鼓。尚让心中暗喜,虽然偷营中伏,如今攻下凤翔,不失为大功一件。倘若大军守住凤翔,则可以以此抵抗北上唐军。尚让正待下令攻进城中,突然后方炮响,杀声震天,一时间火把通明,距离大军约一里之外出现一支大军。不一刻,已冲至面前,为首一人正是郑畋手下将领宋文通。

尚让见此计不成,惊慌之下,无心再战,急令众军撤退。宋文通率军冲杀,一路追到咸阳,大齐军兵败如山倒,一路之上,被唐军杀死或者自相践踏而死者两万余众。尚让与林言带残兵意图退回咸阳,忽闻原降将夏绥节度使诸葛爽背叛大齐,率领部队已投降郑畋。此刻正与郑畋合兵一处追杀而来,尚让大怒,破口大骂,却不敢进驻咸阳,一路向长安方向撤退。

两日后,尚让部队已离宋文通追军百里之外,尚让寻思追军日内不至,于是驻扎休整。忽探马来报,前朔方节度使唐宏夫与前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率军前来,已收复咸阳,渡过渭水。尚让大惊之下,与林言商议:“倘我军再退,则长安危矣,不如以逸待劳,趁唐军立足未稳,将之击溃。”林言道:“首辅大人率军两万攻击唐军左翼,卑职率军攻击其右翼,可一战成功。”尚让命军三更造饭,五更出发,与唐军战于渭水之畔。驻守渭桥的唐军将领王处存收到讯息,轻骑赶来助阵,两军合并,尚让与林言部队大败。唐宏夫、王处存乘胜追击,直逼长安。

深夜,长安宫中,黄巢正坐在太极殿,一边饮酒,一边欣赏伶官命宫娥新排的舞曲。忽闻殿外一片嘈杂。禁军首领慌乱不已地跑进殿中,气喘吁吁地跪地启奏:“皇……皇上,唐……唐军已至长安城外,已开始攻城,驻城守军无法阻挡,不日将攻破城门”。黄巢闻言如惊天霹雳,手中酒杯不知觉地掉落地上。黄巢努力平静下来,言道:“命令众军坚守城门,朕即可亲自上阵督军!”禁军首领匆忙离去。黄巢召集亲兵卫队,简单收拾行装,狼狈不堪地仓皇逃出宫中。黄巢与众人行至街上,听到无数百姓大呼:“王师来了!”黄巢心中忍不住惊怒交加,一刻未敢停留逃出长安。

黄巢逃至石井时,天色未明,有军士来报:长安已被唐军占领,唐将程宗楚自延秋门攻入,唐宏夫自上阳门攻入,王处存自兴庆门攻入,守城军士除阵亡者,悉数降唐。黄巢闻讯忧闷不已,当夜众人离开石井,宿于灞上,黄巢连夜派出密探数人嵌入长安,探查唐军兵马动向。

长安城中,唐将王处存听闻百姓称黄巢已趁夜离去,遂选精兵五千,命令众人以白巾缠头,杀尽宫中守卫。长安已复,百姓欢呼塞路,纷纷迎接王师。然而众百姓却不知道一场新的噩梦已经开始。唐军入城后,即刻散乱,各自抢夺城中财物,争相霸占城中女子,宫女及百姓妻女被****者众多……唐宏夫、程宗楚部队亦于当夜入城,两军纷纷解甲休息片刻,一同掳掠长安财物,百姓因抗拒而被杀者无数。长安城中,血流满地,一片慌乱,众百姓纷纷逃离,扶老携幼,哀声呼号。长安城中无赖、流氓、地痞见此,亦纷纷头缠白巾冒充唐军,大肆抢夺财物。昔日繁华的京城陷入一片混乱,城外百里,哀鸿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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