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成了医院的常客,每天无论多忙都要抽时间去医院陪一会而penny。偶尔会碰到Ansel,他除了对姐姐penny满脸温柔以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面侯爵的面孔。
周末我早早来到医院,想多陪一下penny,在病房外,正欲敲门的我却隐约的听到病房里的争执声。
手僵持在半空中,正在犹豫进退时门被狠狠拉开。Ansel看到门外的我愣了一下,我正想开口解释,他却撞开我径直离去。Penny依靠在窗边痛哭,我跑过去抱住她,不明白平日里相敬相爱的两姐弟怎么突然闹起别扭来。
“lorraine,我恨自己,恨Ansel。”
“别说傻话。”
“我没有在说傻话,如果不是因为Ansel,bart不会死。”
“劫持bart的又不是Ansel,那是个意外penny,你不要胡思乱想。”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是Ansel找到bart的叔叔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我们相爱,并用家族生意合作来借此要挟。如果不是因为Ansel,bart不会死,绝对不会那么年轻就死去。我此生没有任何心愿,只希望死后可以和bart葬在一起,可是Ansel不同意,就连死后他都不愿成全我们。”
“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我真的不明白,门当户对世俗的眼光难道比自己亲姐姐的幸福更重要吗?“我想办法说服他,penny你不要难过,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的。”
“谢谢你lorraine,我多希望早一点遇到你,我那么多心事就可以早一点有个人来倾诉了。”
“现在也不晚,我愿意听你所有的心事,答应我,不要伤心难过,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你弟弟,让你和bart在一起。”
“lorraine,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吗?”
“当然,我一直都想有个姐姐。”
Penny环抱住我,长时间在病房的缘故,penny身上没有女孩应有的香水味,而占据她身体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的腰身纤细,如同纸片人般脆弱。我想不通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本不应该属于她的苦难。我想帮她,也一定要帮她,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回到家的我一直苦心思考该如何说服那个铁石心肠的人,我甚至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亲生姐弟,为什么在脾气秉性上会有那么多的反差。我决心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那个冷面侯爵好好说教一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以为一早叫醒我的会是闹钟,但未曾预料到的竟接到了Ansel的电话。
“penny离世了。”
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无数个片段在脑袋里飞速旋转,昨天还拥抱的penny,怎么突然就不在了?她还没有等到我的好消息,怎么可以突然就不在了?
医院里的人比我想象中要多太多,我好不容易挤进病房,Ansel在病床旁紧紧握住penny的手,任由旁人如何劝阻,就是不允许将penny推走。
Penny安静的躺在那里,脸上还挂着她招牌式的微笑,她如同熟睡一般,让人心生爱怜,舍不得唤醒。
我就一直这样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如同往日在一旁看她熟睡一般,我也有心事想与她分享,想告诉她我曾对她说了慌,我爱过,刻苦铭心且永生难忘,我的他与bart一样,英俊勇敢。我承诺她的心愿还没有实现,我还没来得及说服她的弟弟,她怎么就不能等等我,为什么不等等我。
Ansel在众人的合力下,终于放开了拉住病床的双手,他声嘶力竭的咆哮着,让人忍不住心痛。我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的问他:“真的狠心,不成全她最后的心愿吗?”
他握紧拳头,用力砸在墙上,血瞬间模糊了他的右手,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用仅有的一点力气说:“bart没有死,你让我如何成全。”
Penny的葬礼很简单,每一张面孔都表现出对penny离去的惋惜,但我知道,过了明天,大家也许就不会在记得penny曾经那张好看迷人的面孔。
Penny最后还是未能达成遗愿与bart葬在一起,我亦没试图去询问bart还活在人世的原故。意料之外的竟是Ansel对我说,葬礼结束后,会告诉我penny与bart两人整件事情的真相。
真相,这个词总是格外沉重。
葬礼结束的那天,我和Ansel一前一后站在Penny墓前,久久舍不得离去。她终究被葬在家族的墓区内,与自己的家人厮守在一起。
“penny一定对你说过她恨我吧。”他用的是陈诉句,显然,他深知penny对他的厌恨。“我不后悔这样做,至少她恨的是我,而不是她一厢情愿相信的爱情。”
“什么是一厢情愿?他们明明两情相悦。”
“所以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说过,在自己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前不要轻易评判,更不要妄自评论。”
“penny是这场感情的主角,难道我不应该相信她所说的话吗?”
“可是bart没有死,牺牲的只有penny一个人,”最该死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没有说话,我不明白为什么最该死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十岁那年,双亲在轮船上遇到风暴,没能平安归来,只剩下大我两岁的penny和我活在这个世上,硕大的宫殿内只有我和penny,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她,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她谈恋爱,我当然不会阻止,只要她幸福快乐,我尊重她任何选择。Bart从一开始接近penny就有所目的,他迷恋她的美貌,但他更迷恋我们家族的财产。但只要他能给penny幸福,我愿意把所有财产都给他。但bart却愈演愈烈,在外面赌博挥霍沾花惹草,却在penny面前伪装成一副绅士的样子,把penny骗的团团转。无论如何劝说penny,她就是不愿意相信外界的传言,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认为一切传言都是流言蜚语,我只能暗地里警告bart,不能辜负penny的爱。但上帝就是喜欢捉弄人,penny在体检时检查出癌细胞扩散,bart得知后便要与penny分手,并且暗地里与其他女人交往,竟已到了谈论婚嫁的地步。这个混蛋,我恨不得杀了他。我不敢将真相告诉penny,便编了一个谎言,告诉她bart已经死了。”
“你情愿让她恨你,也不愿破碎了她对爱情的幻想。”
“我情愿做她恨的那个罪人,也不想她别别人伤害。”
“对不起,错怪了你太多事。”
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和一个锦囊。“这是penny临终前托付我交给你的。”
接过信件时,触碰到他冰冷的指尖,此时他的心应该也没有温度吧。
人这一生究竟可以经历多少次悲欢离合?有多少次相聚?又会参加多少个葬礼?当我出生时所有人都在笑,而我在哭。太阳每天都会一点一点升起,如果人的生命,一轮日落,就会有一个人消失。有人来便有人去,谁又会记得谁?亦或者,谁又不愿回忆起谁?
人这一生究竟可以经历多少次悲欢离合?有多少次相聚?又会参加多少个葬礼?当我出生时所有人都在笑,而我在哭。太阳每天都会一点一点升起,如果人的生命,一轮日落,就会有一个人消失。有人来便有人去,谁又会记得谁?亦或者,谁又不愿回忆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