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了那小姑娘的黑伞之后,行走于世间便方便多了。
不用前顾后瞻,时时惦记着要灭火。
在天上的日子苦闷,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瞅准机会就想动手动脚的月。恨不得天天下来,看看杂耍听听书也是有趣极了。偶尔碰上个知音,吟诗作对,诗酒花茶也是文雅风流的韵事。
唯一不好的是,每每一下来,总要被债主缠身,声声嚷嚷着要我给回她小黑伞的钱。
连我也想坑,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大神,大神,伞伞伞!”卯足了劲一般“咻”的一下窜到面前来,此刻正红着脸“噗嗤噗嗤”的喘着粗气呢。
“恩,你这伞不错,只是有点掉色,下次记得注意啊,加油,么么哒。”
说完就想越过她,径直走去。
不料,她居然大胆的一把拽了我的袖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面有薄怒,“谁问你好不好使了,我是要你给钱呢!”
哟,还生气了,小脸粉粉,腮帮鼓鼓的,像只饱满的红苹果,刹是可爱。不禁玩心大起。
从怀里掏了把折扇,挑起了她尖尖的小下巴,微睐着一双桃花眼,做深情状,“姑娘,可否借在下一百两银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些沙沙的磁性感觉来。
她美目瞪得跟铜玲大,颤着音道,“你……你想做什么?”
“江湖救急,借点钱。”我继续凑近,身子几乎要压在了她的身子。
一双水汪汪的剪水秋瞳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不安的咬着下嘴唇,“可我没有一白两啊……”
“那你有多少?”随着便欺身上前,她便彻底拢在了我的阴影里。
“只……只有五十两……”说完又拿眼睛偷偷撇了我一眼,红着脸嗫嚅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不能。”说完便朝她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讨要的动作,她见状,倒是毫不犹豫,麻利的就掏了给我,又快速的蜷曲了身体缩在一角,好像我会吃了她一般。
我接过钱袋,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携上两分若有似无的邪笑。
见我接过了钱袋,一双眼波清清水盈盈的湖眸还偷偷朝我看了过来,被我发现了又匆忙的收回视线,做贼般心虚,就是那长如蛾蝶扇翼般的睫羽仍止不住的轻轻颤动。
把钱袋子朝空中抛了抛,掂了掂,嗯,足足五十两,“记住了,你还欠我五十两。”
听罢,她便深深蹙着眉头,抿着嘴,轻轻浅浅的“嗯”了一声。
我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她,回身往后走,“剩下的五十两也不用你还了,我吃亏点,就用伞抵了吧。”
才刚离了她两步,她又突然兽性大发一般,大声嚷嚷,“啊!不对呀!怎么是我欠你的钱?诶……你别走……”
这种智力还出来混旅游界,委实令人担心。
而后,凡是我一下来,她准能出现在我面前,要死要活的要银子,就跟我杀了她全家一样。
不管去哪,死皮赖脸跟到底。
赌场也去,伶馆也去。
我买大,她就对着干似的嚷嚷着买小。
结果我赢得钵盘满盈,她却差点输了裤腰带。
到了伶馆,一个大姑娘也不害臊,有模有样就学人点起伶人来。
只是到了后头,无论我点了哪个小伶艺伎,到最后都准能变成她。
反正是一副狗皮药膏,甩都甩不掉。
可是,近几日下来却不见她的踪影,平时,只要我刚一落地,准能见她蹦哒在我眼前。虽然整天叽叽喳喳吵的要命,烦不胜烦,好不容易得了几日清净,心里却空落落的,跟少了什么似的不自在。
又是几日过去,街头巷尾仍是不见她。心里莫名有些急躁还有一些惴惴然。
罢罢罢,本大神就且放下身段去寻她一寻吧。
便招了朵祥云,嗅着她的气味一路来到了一个广袤无垠,满眼雪白的冰天雪地里。
想是,此地应是雪川。
一望无际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差点就得了雪盲分不出东南西北来。
正犹豫仿徨不知所措之际就听到一窜银玲般的笑声“咯咯咯”的钻入耳畔。
循声望去,果然就见不远处一个少女着一身白衣追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灵狐,正蹦哒得欢快。
心下突然燃起无名火。
我担心得要命,她却同别人玩得痛快!
看那头狐狸,浑身红彤彤的,风骚的卖弄着身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狐!
约莫也有点道行,哪天得了人形指不定又要勾引谁呢。
我疾步上趋,一下就挡在一人一狐之间。
“呀,大神,你怎么来了?是来给我送银子的?”她一脸期待,双目灼灼望向我。
“你怎么不来了?整个夏暑都没有见过你。”语气里有着逼问的意思。
“啊?哦,太热了。”
“热?”
“恩,我会受不了的。”
“哦。”
原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再一回神就看到她不知何时又抱了那红得像火一样的灵狐,心下不快,眼睛带着逼问冷冷盯着那只狐。
许是她也注意到了,怔忡了一下,连忙说,“啊,我喜欢圆滚滚的东西。”说完还笑了起来,露了两个深深的梨涡。
哦,喜欢圆滚滚的东西?
不知怎的,好像不听使唤一般就自己捏了个诀化了原形滚在了她面前。
她的嘴巴张得老大,感觉能塞下一枚鸡蛋。
缓了好久,才又吐出一句话,“我……我其实喜欢它一身滑溜溜的皮毛……”说着,雪白的小手又摸了那狐一把,那狐便知足的又往她怀里蹭了蹭。
“公的母的?”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是阴郁到了极点。
“公……公的。”
噗——不由分说立马喷了一个火球,不偏不倚正正烧了那狐狸一身风骚的皮毛。
那小狐哀嚎了一声哭也似的遁走了。
登时就见少女黑了一张脸,糟了,好像惹祸了,赶紧跑!
果然身后传来了少女刺破苍穹的怒吼,“烈阳,你个混球!”
后来,我偷偷把日头藏了起来,果然雪又回来了。
就这样,整整一个盛夏,却阴雨连绵。百姓叫苦连天,我却装聋作哑。
而雪,新仇旧账一起算,追债追得比以前更紧巴了。
日日下凡,与她厮混多了,心情竟越来越好,通常是一下了金车就朝下赶。
而她要钱的本事也见长,各种威逼利诱,最后竟连卖萌装可怜也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