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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内心深处住了个人

我最终还是接受了秋李的追求。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接受,或许翠花事后说得对,你那时候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是一件多么有面子的事情,但是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些看热闹的女生就会认为你是在扮清高,因此,你答应了他,是两全其美的最好的办法。

我想或许翠花说得对,我真的是一个虚荣心强烈的女孩,所以就这样答应了秋李的要求。尽管,在和他一起,走过那些明明暗暗的羊蹄甲大树下的时候,靠在一起坐在水库看那些微风拂过湖面的时候,晚上一起坐在人流汹涌的饭堂吃饭的时候,午后坐在荷花池的长椅上听寂寞的风掠过树梢的时候,我们手牵着手在落日的黄昏下轻轻走过图书馆大道的时候,我的内心都是平静如镜,波澜不惊。

没有起伏,没有波澜,逐渐地沉为一滩死水。

我们的恋情维持了不到半年,在大四第一学期寒假即将到来的时候,秋李终于提出了分手,锦鲤,我们分手吧。

我平静地说,嗯,我对不起你。

秋李说,不,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只是,经历了我半年的努力,我始终没有办法去把你内心住着的那个人驱赶出去。我知道,你的内心世界,住着另外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前男友,但是我原本以为,我足够强大,我可以将这个人从你内心的世界驱赶走的,但是我发现根本不行,我打败不了那个人。你知道么?每次我牵着你的手,走过那些风吹过的大路的时候,我始终感受不到你的温度,感受不到你的心跳。我觉得自己在牵着一张相片,一张没有心跳的相片。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的好,你说对么?锦鲤。

我说,对不起,秋李,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是优秀的男子,可惜我对你真的没有爱意,请你原谅我。

秋李淡淡一笑,说,没关系,分手也可以是朋友。我希望你可以和你心里住着的那个人走在一起。

秋李和我告别的那一天,天空很晴朗,只是温度很低,前几天刚刚有一场南下的冷空气覆盖过来,气温很低很低,说话时候会呼出白白的气。那天秋李戴着一顶谷黄色的棉帽子,穿着军绿色的风衣,他对我笑,脸上的笑容又干净又温暖,像春日的明媚阳光。

我说,秋李,对不起。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爱你的女朋友。

秋李说,嗯,我希望如此,再见,锦鲤。

他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充满内疚。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容易伤害别人的人,我的身上长满了尖尖的长刺,靠近我的男子都会被我刺得遍体鳞伤。秋李说得对,我的内心深处,一直住着一个人,不是张杰,而是师兄。在和秋李拍拖的这段日子,我居然又碰到了他。

那时候,我开始习惯去图书馆看书,秋李晚上一般有课,所以都是我一个人去三楼的自习室看书。当年那个怪异的微笑男已经毕业了吧,没有再见到他肥胖的身影,倒是开始有些想念他来了。很多人就这样,进来了,离开了。我找了靠窗边的位置,因为那里有和煦的阳光,透过纱窗,斑驳地投过来。外面有葱绿的大树,风吹过时候会发出沙沙的声响,想孩童的笑声。我翻开那些散发陈旧书气的书,内心平稳地阅读。看累了,抬头,赫然看到他坐在对面的位置,低头,安安静静地在笔记簿上沉稳地划着什么。他穿着浅绿色的毛衣,有春天般的气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男生穿浅绿色毛衣也可以穿得如此好看,过去我一直觉得男生穿这样颜色的毛衣会显得非常娘娘腔,很难看。不过,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记得那时候我还和张杰爱情长跑,我整天在翠花面前说张杰穿的风衣真好看,翠花就会直接说,得了得了,我想即使张杰在你面前非常猥琐地抠鼻屎,你也会觉得他的动作非常有型非常潇洒。我偷偷地看着他,他应该是刚刚剪过发,头发修剪得很短,他手中抓着一支水蓝色的圆珠笔,在纸张上轻轻划着什么,旁边放着一个银色的水杯。他很投入,很专注,完全不知道,在他正对面,有一个女生在隔几分钟就会装着喝水,抬头偷偷看他。

从那天开始,我就常常在图书馆相同的位置看到他,看到他沉稳内敛的脸,他思索问题凝神的样子,他轻轻打开水杯喝水的样子,偶尔累了他用手托住左脸看窗外明媚阳光时候微微眯眼。我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真幸福,感觉汕头的这个冬天,其实并没有那么冷。

就在我和秋李分手不久的时候,翠花却有一天打电话给我,哭着说,锦鲤,你一定要陪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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