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临安盛景醉游人,交错灯影寻母亲
碧血阁!这三个字犹如重拳一般,拳拳皆击在曲鸣的心头。曲鸣从红花镇,一路前来,千里迢迢;这路上,艰险万重,历经大小事情不可胜数,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辛酸苦辣,百感交集,在此刻全然涌上心头;最初踏上这条路时,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身小子,现在对于江湖中的大小事情也有所了解,依然磨去了当时的无知无畏;又历经生死,通透了许多。与其说一路风雨,不如说是这三年来,就为了今日来到碧血阁;这是当初与那大汉所里的盟约,三年习武,也尽是为了如此。想来几年寒来暑往,曲鸣鼻中竟是隐隐发酸。可是此刻身在碧血阁,反倒不知如何做是好了。
金宗祺将曲鸣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心下十分奇怪,便说道:
“曲弟,这碧血阁在江湖中的地位,看来你是清楚的,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何必如此?今日你好好休息,晚间我带你游逛这临安城,带你在这运河上一揽临安盛景,明日便带你见这碧血阁的主人,米阁主。曲弟,如此安排,可满意?”
“大哥,你这样盛情,小弟如何报答得了?小弟没有什么能耐,还叫大哥如此费心。”
“曲弟不必客气,你我相识便是缘分,而且难得如此投缘,身为大哥,自是应当如此。今日晚间,太阳落山后,运河畔临江楼,与曲弟小酌两杯,共话江湖,之后便弄舟河上,同赏夜景。”
曲鸣历经死而后生,心中十分豁达,便欣然答应。金宗祺说道:
“曲弟,大哥教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今晚临江楼,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曲鸣送走了金宗祺,转身回到屋内,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悦,便大声地吼叫了出来,以表示心中的喜悦。这声吼叫,穿透层层房间,传到了碧血阁的每一个角落。这是只听见“咚咚咚”敲门声。
曲鸣打开门,之间一个中年男子立在门外,神色甚是柔和,一身碧色长袍,显得十分儒雅,未等曲鸣开口,那人便微微一笑,问道:
“这位小兄弟,方才是遇见什么了,以致发出如此,如此惊雷之声?莫不是碧血阁招待不周?如若真是如此,还请小兄弟多多原谅,阁中无甚好景,亦无山珍海味,时间匆忙局促,一应物什也不尽人意,小兄弟多多担待啊。”
“不不不,是我自己,打扰了。”曲鸣说完,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那中年男子也望了曲鸣一眼,可一眼望去,面中微微露出惊诧之意,可转瞬间就一平如水了。这中年男子向后退了两步,继而打量着曲鸣道:
“既是如此,那就不打扰。告辞。”说罢,便拱手离开。曲鸣心中愉悦,丝毫未注意到男子脸上神情的变化。曲鸣躺回床上,美美地想道:
“待到杀了米青,拿到解药,我便寻到母亲;之后回到草庐,和赵琼一起,找个深谷,亦或寻一山腰处,安定下来,世世代代,安逸无忧。”
未等傍晚,曲鸣便离开碧血阁,走至街头,慢慢踱步到京杭大运河边。临安已是多年古城,自隋炀帝修建京杭大运河,临安水路打开,各路货物云集,各地商人亦纷纷在此经商出兑,让这临安城变得热闹非凡,无比繁华。
临安城此刻华灯初上,集市间花灯盏盏,映着如织锦般的晚霞,美得不可胜收;酒馆青楼,瓦肆歌栏,林立两旁;清歌曼舞,不绝于耳,水袖楚腰,目不暇接。曲鸣自小在小镇中长大,哪里见过这等车水马龙,万家灯火的街景;不由得看得快要痴了,望着身边行人车马络绎不绝,站在路中,只顾得看着四面八方的景致。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背影曲鸣甚是熟悉;他望着那背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那背影像极了妈妈,曲鸣快步追去,他揉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睛,那背影却不见了。曲鸣慌慌张张地朝着那背影消失之处找寻,路过无数妇女,有的云鬓高耸,有的钗环满满,披金戴玉,曲鸣一个个找过,却都不是自己的妈妈,他便疑心自己看错,于是转回身去,想要到临江楼寻金宗祺。却不想曲鸣转过身才发现自己追那背影竟追出了数十里路程,身边已全然不似方才的场景,只有寥寥几盏灯亮着,行人也甚少,方才的景致便如同做梦一般。曲鸣抬头看见天上,半轮月亮挂在东边的天上虽然还未黑透,但月光却甚是明亮。曲鸣想到妈妈,不由得心中泛起了些许惆怅;突然想到自己与大哥还有夜游之约,便四下寻人打听临江楼的所在。
曲鸣见路边有一少女,正在赶路,便紧随上来,问道:
“这位姑娘,冒昧打扰了,请问临江楼如何走?”
月光虽明,却只是迷迷糊糊,远处的几盏灯亦是不甚明亮,曲鸣只能看见那少女的身形轮廓,并不能看清面目。那少女答道:
“正巧我也要赶往临江楼,和公子同路,公子跟着我便是了。”声音清脆动听,显示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
“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那姑娘带着曲鸣左转右拐,曲鸣跟在身后,微微感觉有异,因为她带着自己,走得似乎愈来愈偏僻,临江楼本应该在临安城一处热闹的所在,这姑娘领的路显然不是正道,曲鸣便停下脚步,说道:
“这位姑娘,恐怕这月色幽暗,带错了路吧。”
那姑娘“咯咯”娇声一笑,道:
“这位公子,莫不是拍我带错了路?起了防备之心?我一个小姑娘,尚且没有这么多顾虑,你一个公子,还害怕吗?”
曲鸣被她这么一说,倒微微有些不好意,只好跟着那姑娘走。
那姑娘边走边说:
“这临安城甚大,道路纵横交错,我带公子走得是小路,虽然人少,可是十分便捷,公子勿要多虑。”
曲鸣笑了两声,道:
“不会,不会。在下只是怕这……”
“怕什么?你难道就不拍走大路耽误了时间,你朋友等的焦急吗?”
“是,姑娘说的是。”曲鸣嘴上如此说道,可心中去暗自感觉不对。曲鸣突然明白:“这姑娘是如何得知自己约了朋友?”当下停住脚步,道:
“你是如何得知我约了朋友?你是何人?”
那少女沉默了一阵,低声笑道:
“公子这是怎么了?公子难道不知冒昧地问姑娘芳名,可是极不礼貌的事情。看着公子仪表堂堂,却不知……”
曲鸣虽然明白自己这般有些无礼,但心想自己身在临安,各色人物皆有,不得不提起了警惕,厉声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
“哈哈哈”那姑娘娇声笑道,转身靠近曲鸣轻轻说道:
“这么快,可就不认识我了,你的记性,可真够差啊!”那姑娘说话是,伴着阵阵微风,随风而来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似麝非麝,似兰非兰。
这姑娘走近,曲鸣便认出了她!一时间,曲鸣双目圆睁,心中除了惊诧,还泛起了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