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山是一座很高的山,天宫庄园是一座很大的庄园。
陆岐用力的敲了敲天宫庄园的大门。这是扇很大的铁木门,很少会有人用铁木做门,铁木太重太沉,要打开这样一扇门,需要很大的力气。
门开了,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仆,是一个眼睛长到了头顶上的仆人。一个人的眼睛当然不会长到头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眼高于顶。
“你是谁?”男仆问。
“陆岐。”陆岐答到
“没听说过。”然后男仆就关上了门,他真就这样关上了门走了,任由陆岐在门口又敲了半天。
陆岐苦着张脸死盯着紧闭的黑色大门,像是这扇门欠了他一屁股的赌债,他在苦恼如何才能一掌把这扇门劈的粉碎。
陆岐最终还是没有动手,要把这样扇门劈的粉碎,确实需要很大的力气,而他并不想费这个力气。
于是,陆岐举起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他提了口中气,大喊道:“小西天传人陆岐,前来拜访。”这声音过于洪亮,惊起天宫山满山的飞鸟。陆岐却很满意,他相信就算是个聋子,只怕也能听到他的喊声。
方才,他自称“陆岐”被人直接拒之门外,这回他却在名字前加上了“小西天”,陆岐确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开门,因为对于江湖而言“小西天”三个字已经算得上是神话了。
只一会,铁木门又开了。这一次开门的却是个胖子,急公好义宫千平,天宫庄园的庄主。
“小西天传人,在哪呢?”这胖子开了门就问。
陆岐上下打量着这个胖子,他的衣服很凌乱,还有个衣袖没完全翻好,腰带是斜着的,脖颈上还有存留的唇红,陆岐动了动唇角,勾出抹笑意,指了指自己说道:“在这。”
“你?”宫千平眯着眼睛看着陆岐。他的眼睛原就被肥肉挤在一起,这个动作让他的眼睛变得更小,像是条缝。
说话间,宫千平向前一迈,伸出只手来抓陆岐。宫千平的身手非常灵活,很难想象一个全身都是肥肉的人,行动如此敏捷。
他这手上的指爪功夫更是不凡,若是没有二三十年的苦练,绝没有这样的气候。他这一爪下去,就算是快石头只怕也给他抓裂了。
只可惜,宫千平什么都没有抓到。
宫千平抓向陆岐,陆岐却向宫千平迈了一步。然后,陆岐化作了风,一阵轻柔的风。
宫千平只是觉着有风拂过自己的脸,眼前的少年就消失了。
陆岐已经进了天宫庄园的大门,行随心至,小西天的幻魔随心身法,这世间又有谁真的能抓得住他:“我要喝酒,竹叶青。”陆岐很不客气的说道。
陆岐的语气很不善,宫千平却很客气的应道:“酒,有。”
酒自然是有的,“小西天”三个字果真是很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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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池,是天宫庄园内的一处水池。江南的林园大多都会挖上水池,只不过天宫庄园的这个水池有些广阔,与其说它是水池,不若说是个小湖。这样一处人工湖,就能看出天宫庄园的奢华。
碧波池中央,有一座小亭,亭子的名字就叫做“有一座小亭”,很风趣的名字。这名字是宫千平自己取的,很风趣的胖子。
陆岐就在小亭中大口的喝酒。他用的是只青瓷大碗,碗口有木桩子这般大。这样的海碗,陆岐却是一口就干,喝酒如饮水。
酒是最好的竹叶青,这种酒以汾酒为底酒,辅之十数味中药,精心陈酿。这种酒色泽金中透碧,好似黄金一般。而它正是价比黄金。一坛子竹叶青可抵得上穷苦人家一月花销。
宫千平也在饮酒。他用的是盏琉璃酒樽,色泽流云漓彩,光华夺目。酒樽的脚底,用黄金嵌着四条飞龙,活灵活现。宫千平饮锝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浅啜着。
长相斯文的少年喝的豪气干云,体型豪迈的胖子却喝的斯斯文文。
陆岐已喝了大坛子的酒,他有些微醺,脸色潮红。
宫千平又敬了陆岐一杯:“陆贤弟,这次来是做什么?”
“找人。”陆岐说道。
“什么人?”
“清无命。”
这个名字宫千平也听说过,“可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勾魂追命清无命。”
“正是。”陆岐干尽最后碗酒,他提起酒坛倒了倒,却只倒出一滴,酒坛已然空了。于是,他将手中的空坛抛给宫千平,又要讨上一坛。
“好酒量。”宫千平咧开嘴大笑着,接过空坛,有转手交给一旁的侍女宫铃,唤道:“再去取来。”
宫铃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级,一张圆脸有些婴儿肥,头戴支银钗。宫铃拿了空坛,恨恨的瞪了眼陆岐。她还从没见过有人这般不要命的喝酒的。在她看来,陆岐是不知打哪冒出来,到天宫庄园骗吃骗喝的无赖。
被人这般打量,陆岐毫不为意,他一向不生女人的气,而他,本就是在骗吃骗喝。他这会喝到兴起,对着宫铃摆了摆手,只是催她快去。
宫铃跺了跺脚,这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孩童。陆岐本以为,她会乘着来时的小舟回去。而宫铃如凌波仙子一般,轻轻的飘了起来。她穿着身紫色的衣裳,似柳絮一般乘风而起。于是,空中便有了条紫色的彩虹。
待她落下时,足尖在湖面轻点两下,蜻蜓点水,又跃上了半空。宫铃回头看了陆岐一眼,柔荑点着眼睑,扮了个鬼脸,天真活泼,好不得意。
陆岐也朝她瞪了瞪眼,他有些诧异,一个侍女便有这样的本事,这个天宫庄园果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宫千平也有些得意,“贤弟,觉得如何?”
“不赖。强胜一般江湖人许多了。”
宫千平呵呵一笑:“比清无命怎么样?”
“三招。”
宫千平还笑着的脸顿时拉长了,陆岐只说了两个字。一个侍女,自然不可能三招解决一个成名多年的杀手,所以陆岐的意思定然是:清无命杀宫铃,只须三招。
“果真这般了得吗?”宫千平有些愕然。这样了得的一个杀手,潜藏在自己的庄园内,便是想一想,也叫人心惊胆寒。
“好在他受了重伤。”陆岐又说了一句。
只不过陆岐的话却定不了宫千平的心。
风吹过碧波池,吹皱了一池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