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与饭菜的香气组成了一种复杂而柔和的味道,一般人把这称谓家的味道。
不过,这栋公寓的空气循环系统还是相当出色的,才一会儿的功夫,空气中就只剩下熏灯里干涸乳香的点点残余。
千枼捧着茶杯悠哉的靠在沙发上,颇得某位遥远大陆演员的真传……
“剩下的时间,我想留下来打扫一下房间。”
换上居家私服的雪之下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千枼。
得体的亚白色长袖得体的包裹着柔和的线条,只是这谨慎的棉质衣服居然连锁骨也吝啬的藏了起来,只剩下偶然搭在肩头的发丝与其衬托。
“打扫房间的话,我想应该不需要什么时间吧。”
“因为还牵扯到消毒作业,我想还是尽早的好。”
雪之下熟练的以收拾垃圾的眼神向千枼传达出了期待的眼神。
不过,谁是大型不可燃的啊喂!
“连回收再利用都做不到哦。”
雪之下温柔的补充了一句。
住手,不要用那种温柔而包容的眼神对我下定义……
不就是白蹭了一顿饭吗……
千枼的表情淋漓尽致的表演着什么叫濒临崩溃。
“稍等一下。”
雪之下叫住了刚刚打开门的千枼,“这个,你拿去。”
雪之下从几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里挑出了一个,放到了千枼的手里。
“那个……雪之下小姐?”
雪之下挑了挑眉头,“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里面放的是喵姬凯蒂吧……”
那个开玩笑不怕事大的服务员在打包的时候,特地用了红蓝两种系带做区分。这点,千枼处于职业习惯还是注意到了的。
“这不是很显然的吗。”
好吧,雪之下的观察力同样出色。不过,这根千枼在意的完全是两回事。
你一个小猫的玩偶拿给高中男生是玩什么呢……
只是,最后千枼还是无奈将凯蒂摆到了放表演道具的柜子里。回到房间里的千枼彻底放松了下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没有工作的周末太棒啦!
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上的疲惫,千枼换上舒适的衣服大喇喇的站到了阳台上。
华灯初上的千叶有一种说不出的闲适,当然了,大概无论是哪个城市,从十五层的高度看下去都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望尘莫及的慵懒感。
“人小得跟蚂蚁似的……”
“啊啦,蚂蚁君的这番话颇有一点蜩与学鸠说笑话的意味。”
从墙壁的那边传来了熟悉而清冽的声音。当然,在这栋尤为注重安全防护与隐私的高级公寓里,就算邻居,千枼也难以看到雪之下那遗世独立的姿容。
“雪之下?”
回去了吗?
间隔了数秒,千枼也没有听到墙壁那面传来的回音。
就在千枼转回头眺望着远处的灯火发呆的时候,雪之下的话语才幽幽传了过来。
“……雪之下家的孩子不可以被卷进这种事情……当时我被锁在私家车后座中,所有的事物都是司机出面处理的……我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成年人还是学生……”
雪之下并没有对谁说,千枼也不过是凑巧站在了能够听到声音的地方而已。
“……母亲依然不允许,最后还是父亲出面调解。折中下来,我可以独自住在这栋公寓里。不过要严格遵守门禁,连周末也不能随意行动。”
雪之下永远是正确的,永远必须是正确的。
这就是雪之下夫人的教育方针。
默默倾听着雪之下如同呼吸一般绵绵不绝倾诉的千枼并没有看见,同样靠在阳台把手上的雪乃紧紧地抱着怀中系着红色围巾的潘先生。
“我该怎么办啊……”
脆弱的呢喃声断断续续的,扎在千枼的心头。
然而,并不需要回应。
千枼和雪之下默契的无视了雪乃自己自欺欺人的行为。
“潘先生?”
吐了口气,千枼有些留恋这片迷醉的夜色,但也转回了身去。
只留下了一声幽幽的感叹。
“很冷的呦。”
不需要什么帮助,因为雪之下是正确的,一个人。
翌日,侍奉部的活动室里。
“真的是非常抱歉……”
雪之下躬下的身子依然挺拔,脸上的愧疚隐藏在垂下的青丝之间。
对面而立的是一脸诧异的比企谷八幡。
“那个……其实也跟雪之下你没有什么关系……”
“请不要这么说……”
雪之下死死咬着下嘴唇,固执的低着头。
“小雪……”
由比滨在一边心疼地看着,伸出手想要扶她却艰难的没法伸出手。
“小企……”
夹在两人中间的由比滨没有任何立场去偏向任何一个人。
“你、也是……才知道的吧?”
低着头的雪之下看不见比企谷干的表情,只有干巴巴的声音彰显着他的存在。
“诶。”
雪之下雪乃这么说了,那事实就一定是这样的。比企谷八幡坚信着。
雪之下是正确的,至今为止,从没有错。
她只是坐在正常行驶的车里。
比企谷只是救了一只冲到车道上的犬类。
谁也没有错,只是从客观角度上看来八幡成了受害者。
“嘛,引起事故的,也不是你……那就没关系了。”
比企谷压低声音的话语中的温度在飞速的下降。
“而且是已经结束的事呢!反正不回首过去也是我的人生主义来着,事事回顾的话我的人生早就一片漆黑了……”
然而还是掩饰不住近乎冰冷的走音和动摇。
“请让我补偿你。”
雪之下用柔和的声线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是发生了,我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
比企谷倔强的想要抹去自己的期待,然而更深的创伤却在心底彰显着它的存在。
“请让我补偿你。”
眼前的雪之下是比企谷八幡更加不想接触的。
贯彻着孤高,贯彻着自己的正义,绝不为人所左右的雪之下低下了头?
只是因为比企谷八幡是受害者?
这种幼稚的行为
“我不需要。”
“是吗……那就让我来帮助你。”
一直坚守着正确的雪之下,就算是从本家挣扎出来,也没有改变。
靠在窗边的千枼只是看着,旁观着这一切。
直起身子的雪之下,一如既往的彰显着冰冷的美感,只是,那虚幻得令人感到悲伤的姿容,更加遥远。
他们之间,依然没有靠近哪怕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