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慕尼是阿尔卑斯山勃朗峰下的小镇,师徒仨从大山深处一路来到小镇。
沿途风景秀丽,令人赞叹,就是迷人的阿尔卑斯有这样的安宁了。
庞天罪与雷天天说了很多他与苦得村之间的故事,都是十年前的往事,不在赘述。很快,稍稍休整后,三人就离开小镇。
在码头送别时庞天罪把自己的古刀送给雷天天,并告诉他路上一定要小心,如果练功有难处就打电话。
其实雷天天是想要他那顶牛仔帽的。
“我相信你,阿天,在将来,某一天,我会为你骄傲。”庞天罪叼着烟斗这样对雷天天说。
“走吧!”
庞天罪在下面的码头挥手。
雷天天走在甲板上,师父手掌拍在肩膀上厚重的感觉还在,还有他微笑的性感嘴唇。
苦得村抱着胸呆呆的没有反应,拉近点看,却能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不安。
庞天罪目送这艘不大不小,但船票便宜的油轮驶出港口,码头上送行的人们慢慢散去。他一个人站在那,直到看不见轮船才笑了笑,转身离开前往中州,他却不知仇家早就来到欧洲,正满世界找他。
……
而在轮船上。
雷天天把师父的那把古太刀放在大腿上,刀柄上似乎还有些许烟草味。
修长微曲的太刀靠在肩膀上,刀鞘用黑色硬木制成,拔出刀,寒光闪闪,刀身上的花纹很漂亮很精致,是一朵朵古代的花卉。
雷天天长叹,从床上站起来,开门走出这间单独的船舱,苦得村在窗户那看海,海浪汹涌,声音却传不进来。他从上船开始后就对雷天天不说话,古怪的衣着在甲板上引来了很多人注意,雷天天这才拉着他回到船舱。
“那个,村师兄,我出去透透气。”雷天天打开门对苦得村道。苦得村一副高冷的模样,静静站在那不动,也不回答他。雷天天也不理他,扭头就走。
走出门外,一条人来人往的走廊,大多是金发碧眼的游客一片嘈杂,头顶金色的日光灯晃得人眼疼,几步来到船头栏杆处,整片蓝海往后倒去,看着雷天天脑袋有些晕。海风吹来撩起他刚买的墨色风衣,想起师父把刀送给他时眼里的关切,泪水竟然开始打转。
耳边突然有个女声用英文说:“天仔?”
雷天天吓了一跳,这个声音何其耳熟,竟然是他从小定下的小未婚妻的声音。
雷天天的父亲在雷天天才五六岁时就和伦敦的一个朋友定下了这门婚事,雷天天毕竟还小,也没在意,毕竟那女孩和他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只是在几年前庞天罪突然来到他家要收他做徒弟,之后和师父游学欧洲,就没有怎么一起玩了。也就是每年师父都会放他一次假,回伦敦和她会叙叙旧。随着年龄的增大,雷天天才发现原来这个未婚妻对自己竟然是真有超越友情的感情的,但他却只是把她但好朋友,同意和庞天罪满世界学功夫也是有部分是因为想要躲开这个女孩。
当时雷天天讶异地回头,感觉一个人圆乎乎的肚子刚好顶到他的手肘,同样圆圆的大头戴副圆眼镜,眼里说不出奇怪的神色。
那赫然是身材高大的女胖子,几乎和雷天天差不多高,满身肥肉白得腻人,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从声音上听似乎是个女人。
雷天天怔了好一会。
啊?怎么回事,眼花了?
胖女人微笑地摆摆手,眯眼瞧瞧雷天天吃吃地笑出声。
雷天天脸有些红了,胖女人很有兴趣地瞧他,嘴里轻吐出句话来:“小帅哥,你就是阿曼达的未婚夫?”
雷天天还未回答,胖女人身后跳出一个少女,金发碧眼,活泼可爱,漫到大腿的金发随风摆动,挥舞两条圆润的胳膊大叫:“死扑入爱死!——惊喜——哈哈,天仔,没想到在这遇到你!”直接整个人跳到雷天天身上给他来了个大拥抱,死死用两条修长的腿夹住雷天天的腰,开心的要命,雷天天顿时懵了。
胖女人笑了笑说:“你好,我叫朱莉,是阿曼达小姐的管家,您没见过我吧。”
雷天天脸红红地,想要推开怀里的阿曼达又无从下手,嘴里道:“幸会幸会,我叫雷天天,你叫我——嗯——还是低调点吧,叫我雷爷好了。”
“……”
“这样啊,小雷,小雷……”
“喂,喂,是雷爷。”
“哈哈,以后就这样称呼您了,小雷少爷……”
“是雷爷……”
胖管家朱莉挠着脑袋,假装失聪。雷天天却觉得身上没几斤的少女跳了下来突然在他头顶来了一巴掌,哼哼道:“雷你个大头鬼啊!怎么你去年回伦敦没来见我!”
雷天天吃了一巴掌抱住脑袋,大怒起来,突然见到阿曼达幽怨的眼神,怒火登时没了,想起去年放假回伦敦确实没去阿曼达家看看她,稍有歉意,没想到这家伙这几年没和自己怎么见面,却还是很在乎自己。
阿曼达又扑上来拥抱雷天天,对他低声耳语,都是些她多么想他,多么难受的话。当年雷天天和师父开始修行的时候,阿曼达对雷天天很舍不得,庞天罪许诺每年放雷天天回来一次后,阿曼达就天天盼着这一天。
没想到去年雷天天回伦敦后竟然没有来看她,实在是令她伤心至极,又不曾想今天,阿曼达和管家朱莉在这艘船上正看着海,竟然在甲板上遇见雷天天,实在是冥冥之中确有定数。
雷天天劝了阿曼达几句,问她:“阿曼达,你怎么在这?”
阿曼达笑得合不拢嘴,说:“我和朱莉去巴黎玩,今天刚要回英国,就碰到你啦!开心死了!你放假啦?”雷天天点点头,也和她拥抱了一下,他俩的友谊确是很牢固的,阿曼达松开雷天天,两年不见,都打开了话匣子拼命地说话,只是雷天天说的少,听的多。朱莉管家在一边猛地看见雷天天挂在腰间的一柄古朴的太刀,脸上露出爱慕之色,道:“喂,小雷少爷,你这古刀,可以借我看看吗?”
雷天天点点头,把太刀递给她,胖朱莉连忙笑逐颜开,接过仔细看起来,涂了红色指甲油的肥手小心地抚摸镶金龙纹的长刀柄,一副恨不得直接揣怀带走的样子,良久,良久,她看着刀傻呵呵地笑了笑用很专业的语气喃喃道:“‘HeavenlyKhan’,这上面的英文是……‘天可汗’,瞧着像是太刀,又不太像,没有“足金物”啊,呵呵……这几个中文……嗯……倒是挺沉的……”她眼珠滴溜溜转圈显得无比惊奇:“这上面的方块字,是中文!写着的是‘大,唐——安,和,将军!司马——’,这把刀可是文物啊,少爷,这哪来的?”
雷天天道:“我师父送我的,怎么了?”
朱莉沉吟道:“这是一把唐王古刀,来历不凡,你师父对你很不错啊!”
朱莉接着说:“我出一千英镑买这刀,怎样?”
雷天天道:“这不好吧……”
胖朱莉不放弃,接着加价:”一千五百!”
阿曼达还在喋喋不休小声说着些话,说道高兴时呵呵地拍拍雷天的肩膀,雷天天靠在栏杆上只是听着。
胖朱莉也靠上栏杆,在雷天天眼前伸出五根白乎乎的手指。“再加五百,两千英镑!”雷天天道:“猪力姐,这个我不是不卖,我不敢卖啊,我师父会揍死我的。”
朱莉听到有些不好意思,很是失望的样子,笑了笑说:“不要介意啊,我对这些古玩比较有兴趣,见到好东西忍不住就想买。这样吧,咱们去餐厅里说话,这里风大。”
雷天天点了点头,突然下巴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扭到阿曼达圆圆的笑脸面前,阿曼达道:“天仔,你干嘛不听我说话。”雷天天道:“我在听啊,咦?这里风太大,咱们去餐厅里聊吧,小心皮肤被吹坏了。”
阿曼达有些惊恐地两只手捂住脸颊说:“那,那快走。”说完拉住雷天天的手就往船餐厅跑。
胖朱莉笑了笑离开栏杆,慢慢走向船餐厅。甲板上往来的人中各色都有,两个穿长衫的中年文士戴着墨镜神色奇怪,紧跟着走进船餐厅开得老大的大铁门。
一进到到船餐厅,离开海风吹面雷天天顿时感觉全身暖和起来,古典音乐回荡在整个大厅里,阿曼达轻车熟路地走到靠窗的位子,坐进紧窄的椅子,拉着雷天天坐在她旁边,朱莉走过来,她把手一招,小二立马过来鞠躬问道:“老规矩?”
朱莉笼笼她一头淡金色的短卷发,眼都没抬一下说:“三人。”
她也在对面位子坐下,那个小二很有礼貌,又鞠了一躬,把菜单背在背后扭着屁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