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仰躺在床上,薄薄的毯子斜挂在半个身子上,两只脚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伸到被子外。双手枕在脑袋后,一双眼睛如同明星,在暗夜中一闪一闪。
腰部发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来。抬腿踢开挂在身上的毯子,转身坐在床沿边,伸手从地上拿起靴子。提上靴子后,青丘在屋内来回踱步。扭头打开房门,夜色笼罩着大地。
明镜高悬天空,悻悻零星点缀着夜色。明亮的圆月,播撒下银色的光辉,世界上万物似乎披上一层薄纱,若隐若现。
乘着月色,青丘踱步走到后院。穿过门廊,走进马厩。
大黑四蹄直挺,站在地上。缰绳拴在木桩上,打一个死结。马厩中铺着许多干草,让大黑生活的舒服一些。黑马身前的草料槽中,放着没有吃完的草料。干枯的秸秆,一缕缕整齐放在槽内。
大黑感觉到有人高进,警惕地瞪着双眼。四蹄不安踢踏地面,打个响鼻,身体后退进黑暗中。
青丘紧走几步,伸手在大黑脖子上挠两下:“你兄弟呢?”
大黑感觉到是青丘,从黑暗中走出来,身体暴露在月光之下。
青丘一边解开大黑拴在木桩上的缰绳,一边低声抱怨:“现在一个欠钱的活得都这么滋润。”伸手抱着大黑的脖子,亲昵地蹭一下,“你说是不是啊,黑大个。”
大黑听不懂青丘说什么,本能拿脖子在青丘脸上摩擦一下。柔顺的毛发,铺在青丘脸上,比上好的缎子,还要光滑。
青丘脚尖轻点,飞身上马。双腿紧紧夹着马腹,松开手中缰绳:“驾!”
一声大喝打破夜色的宁静,约翰逊夫妇和睡在东边耳房中的弗莱塔克。顾不得穿戴整齐,匆忙拿剑跑出门外。
夜色下一个小身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头顶一轮明月,照着一人一马前路。青丘伸手一挥,紧闭的院门,悄声打开。大黑轻轻一跃,从高高的门槛上跃过。
约翰逊从屋内出来,只能看到青丘和黑马的背影。
夜色幽寂,马蹄敲击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打破这一片天地固有的宁静。
约翰逊看到是青丘,也就没有管大黑他们俩。紧一下身上的衣服,跟迎面而来的弗莱塔克点头示意一下,提剑回道房内。
约翰逊夫人口中打着哈欠,趴在床上。被子一角从胸前滑落,露出凝脂肌肤,无限春光,陡然使房内温度增高:“他又发什么疯,大半夜的。”
约翰逊嘿嘿一笑,说道:“管他呢,我们睡我们的。”
约翰逊太太抬粉拳在丈夫结实的肌肉上捶两下,俏脸含羞:“老夫老妻了。”
“哈哈!”约翰逊傻笑两声,褪掉身上衣物,钻进被中。
青丘双腿不断轻轻拍打马腹,催促大黑加快速度。大黑高扬欣长脑袋,四蹄踏步,化作一道闪光,穿梭在黑暗中的平地上。
青丘张开双手,迎着两双的夜风,任其吹拂身体。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衣袖哗啦啦响,犹如炸裂开的爆竹。大黑飘逸的鬃毛,肆意飞扬,好似一团火。
“驾!驾!驾!”
青丘收起伸开的双手,牵住挂在大黑脖子下的缰绳,一抖缰绳,大黑的速度陡然增加。风驰电掣,御风而行。
黑夜中,被尿憋醒的小孩子,推开自己的小窗子,站在板凳上,把小丁丁深处窗外,水流顺势而下。抬头看着头顶明亮的玉盘,一个黑点在玉盘中飞舞。眨巴一下惺忪睡眼,眼中景色顿时清晰,一匹马飞在天空之上,一个长发飘飘的人,驾驭者飞天神马。
“妈妈,马在天上飞!”
随意披一件衣服的母亲,跑进儿子屋内,正看见儿子站在屋内,朝着窗户尿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敲在脑门上,揪着耳朵:“好好去厕所,别把屋子弄脏了!”
小男孩固执的挂在窗户上,右手指着天空中的一人一马,大呼小叫:“你看,飞天的马和骑在马上的人,妈妈!”
母亲根本不管小男孩的话,揪着耳朵把小男孩从窗户上拽下来。拖着儿子的身体,往厕所边拽,“大半夜睡蒙啦,哪有飞天的马?”
青丘骑着大黑,看着地上的一切,心中涌起无限欣喜,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黑四蹄踏云,黑色的马蹄与洁白的云朵,相映成趣。乌云盖雪,如画如诗。
大地一片寂静,全部陷入夜色之中。只有几声犬吠相互呼应,两声蛐蛐的叫声,把夜色衬托的更加幽静深远。
高山尽收眼底,巍峨峻岭,不过匆匆一瞥。一望无际的平原,各有不同。金黄的麦子已经收割,剩下一片空地。清脆的水稻正是当时,随着秋风摇曳身姿。微黄的油菜花,把黑暗点缀色彩明亮。
灯火通明的宫殿,不过一个火柴盒大笑。明亮的火光,好似星星火花,刹那生灭。三里之城,十里之郭,警卫森严。
赶夜路的冒险家、诗人、商旅,凑着月色的光明,小心沿着道路前进。走走停停,不敢稍有差池。
月轮西坠,朝阳未露。青丘牵着大黑走在大街上,疯狂了一晚的一人一马,精神抖擞,不见一丝疲惫。
时间还早,即使最勤快的商客,尚没有准备好货物。只有彻夜经营的旅店等,早早起来的小二哥,换下已经忙了一晚的杂役。
慢慢走在夜色中,东方渐白。还未跳出地平线的太阳,把东方映的发白,继而染成红色朝霞。街上的商人小贩,渐渐增多。看到青丘,挥手打招呼。
“早!”
青丘推门正好看到正在挥剑的约翰逊,双手紧攥着大剑,对着空气劈砍。呼喝之声,犹如闷雷。俯仰之间,带动呼呼风声。弗莱塔克兴致勃勃在旁边观看。
“去哪里了?”约翰逊夫人从厨房中探出头,头上包着头巾,身前系着围裙。
青丘呵呵一笑,说道:“一日游遍三山五岳,昼夜观罢四海风光。从大陆的东端游荡到西边,从地北逛到天南。一路风景,满程风光。”
约翰逊太太被青丘口中话,绕的头昏脑涨,口中低语,缩回到厨房中。
弗莱塔克对着约翰逊大摇其头:“你这样练,一辈子也练不出什么名堂。”
约翰逊一听,收势站稳:“听这话,你似乎对于战斗,也是个中里手。”
弗莱塔克双手执剑,巨剑在手中一拧,身上银光浮现。手中巨剑在院子中一挥,一道斗气从剑刃上离体而去,劈在院子中的一根碗口粗的树上。没有一丝异样,银色斗气从树身上无声无息掠过。
待到银色斗气渐渐消失,上半截大树才在咔嚓声中,斜斜滑落到地面上。粗壮的枝干,砸在矮墙之上,轰隆砸开一个缺口。
约翰逊太太听到声响,急忙从厨房中跑出来,呆呆看着平如镜面的截面,不知如何说。
约翰逊对着弗莱塔克行礼请教:“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弗莱塔克傲然一笑,说道:“赐教不敢当,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感悟,如果不嫌弃,权且听我说一说。”
青丘嗤笑一声:“修炼先修心,你连心都没有修,也好意思学人家,好为人师,沐猴而冠!”
约翰逊对于青丘的话置若罔闻,执着请教。反倒是弗莱塔克一脸郝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青丘根本不管他们,对着弗莱塔克发泄一番后,牵着大黑进入后院。把大黑安顿好:“草你也吃了,水也喝了。好好呆在这儿,不要乱跑。”
大黑伸头咬住青丘的衣袖,牙齿紧咬,不愿意放开青丘。一双眼睛盯着青丘,为空他跑了。
青丘伸手在大黑脖子上轻轻挠一下,安抚道:“玩了一晚上,你也好好休息。”
在大黑不依不舍的眼光中,青丘回道前院,洗漱一番,进屋吃饭。
喝口茶漱口,清掉饭后口中异物。拿起手帕,轻轻擦拭嘴角水迹。约翰逊和弗莱塔克两人,随意抬起袖子,在嘴上一抹就算完事。
当青丘领着弗莱塔克开店门时,汉尼拔主仆三人,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些时间。一进到屋内,赶快找个板凳坐下,休息一下腿脚。
老管家问道:“先生何故今日来的如此晚,可是有事,要是我们能帮的上忙,尽管说来。”
青丘铺开自己的道具,八卦图紧贴桌面,龟甲压在阴阳鱼上。小厮很有眼色收拾茶具,热水沏茶,行云流水。
“昨夜突然兴起,驾马出行,一路风光无限,不觉有些贪看,没有顾忌到时间。不小心有些晚了。”青丘小口饮啜杯中淡茶,怡然自乐。
汉尼拔呵呵一笑,说道:“先生确实好兴致,却不知道都看了些什么景色,能否与我们分享一下。”
青丘眉飞色舞,把昨夜所见所闻,细细讲与众人听。起先还好,后来讲到王国外,又说道大陆极西,突然又跳到大陆东方。上一句还在游览北国风光,下一句又说道南方风景。对于青丘的话,渐渐失去信任。
不信任的只是一夜游遍如此多的地方,对于这些风光景色,却确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