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生无妄之灾。
凰挽幽从不信这句话,却不知道有一天将会以这样的方式证明——
寒树成林,落英成席,灌木渊薮,幽深的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林子的尽头是一个两层的屋舍,屋外的三面墙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在暗沉的天空下却光芒暗淡,不远处甚至有个简陋的秋千荡,只是支撑的木柱早已枯朽,一阵阴风拂过,“吱呀”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略显突兀,秋千下去便是万丈深的悬崖。崖上时有秃鹰飞过,凄锐的叫声仿佛琴上四弦突然断裂,刺人心弦。
挽幽站在崖边,潭水般深沉的双眸此时略显呆滞,她又想到了那个夏天,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那年她第一次接杀人的任务,当消音的子弹从枪**出,鲜红的血液长淌在灰白的地板上,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人的眼神,忘不了那满地的血。就在她打算放弃时,她遇见了他,他默默跟在背后的执拗,无微不至的关怀,太多太多的鼓励与承诺,让她信了他,这一信,便是七年。可现在感觉微型注剂一寸寸没入胸口,愈来愈烈的狂风,铺天卷地的飞石无一不化作利刃刺穿她的心肺,她恨!恨自己当初在他面前的恣意,恨当年轻易将心法告诉他,恨现在自己仍不愿接受这事实。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男子偏过头,显然不想与她对视。挽幽笑了,笑的仓惶而决绝,既如此,他们不是想要血冥戒吗,不是不愿破灭圣魂么?她就让这天下万物重归混沌,让这天下众生为她陪葬。
挽幽紧紧的闭上双眸,“咔嚓”的地裂声响起,一个个地底的诅咒翻涌而出,叫啸着席卷四方,所过之处,海枯石烂,山棱俱无,天地随之变色,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惨声不绝,挽幽的身影也渐渐淡了下去。
“不!”男子先是一愣,随后便被铺天盖地的痛意席卷,这不是他想的那样,绝对不是。可血冥戒的力量不容他反悔,男子没撑多久,便失去了知觉。
没有人知道,一抹流光悄然蔓延,顷刻间,天地已毁,万物复始,重归混沌。
若干年后。
挽幽的意识渐渐回笼,讶异的发现自己的魂体还未消散后不得不被血冥戒的力量所震撼,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却一点也不记得了,而且脑子里仿佛忘了什么,有些空洞的感觉,适应了一阵后,挽幽正打算起身查探一下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就听见一位老者的声音传来
“那水给她喝了么?”
“喝了喝了,您就放心吧,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大师兄吗?”一道颇为年轻的声音应道。老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走了。
“他走了,你既醒了也不必再装下去,想问什么便问吧”那年轻男子对挽幽说道。挽幽被人识破了也不尴尬,起身出来方才知道这是一处洞穴,不能怪她洞察力差,实在是里面太黑了。那男子仿佛知道她想什么似的,张嘴便道“你之前又没醒,点灯做什么”
“我不是想问这个”挽幽随着他招呼坐下,说道。
这一说话,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她十二岁时可是被伤过喉咙的,这声音······
“我是想问·······”
“你是想问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嗓子怎么不治而愈了是吧?”看着挽幽怀疑的眼神,缓缓解释道:“先听我说罢,这话还得从远古时说起,自从盘古开辟天地之后,逐渐有了人仙两界,居住在人界的凡人虽不是生来就能成仙,但若是有一定的天赋与灵根,苦修一番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而且混沌初开,人间灵气尚未消散,普通人家的日子也不是不好过。更别说天界了,每一位得道的神都有自己的宫殿庙宇,喝清风玉露,品美味佳肴,日子那是相当的舒坦,你说这两界也没什么冲突,过着便过着吧,偏生天帝第六子爱痴了凡间女子,竟赖在凡间不肯归去,这一赖就是十三年,且不知从哪习得了那些邪术,祸害了天人两界多少人,天帝亦是气急了,可将他抓回天庭后,那小子便性情大变,留下诅咒之后自行剔去仙骨,从此堕入魔道,之后又逐渐由天、人、魔三界演变为七界,如今几千年过去,魔界早已换了主人,所以七界才算安定。”
“什么诅咒?”挽幽一针见血的问道。
“凡是天帝自他之后的子女,都必须受过一世轮回,才能归根。”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每次轮回都能成人的。
“所以我便是天帝的女儿了?”挽幽知道他能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并没有隐瞒她已经猜到的事实。
“正是,七天之后,你便可以回天界了”男子悠悠说道。
“可······‘’挽幽沉默了一会,刚想问及给她那水时,就见他半倚在石桌上,看起书来,想来是不想多说了。
是夜,挽幽躺在平整的石床上,静静消化着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那名男子名叫墨泽,那位老者则是他的师父,姓萧。这里是千望谷中一处山洞,她是天界的七公主,这便是她的第二世,但是不知道为何二世的她直接变成了十三岁时的模样,上一世的旧疾暗伤也尽数好了。这本是好事,可她总觉得哪不对劲,仍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至于自己为什么在这而不是天宫,还得从十九年前说起。
那时二十一世纪的时空刚刚坍塌,她便被幽冥戒强行穿越带回了这里,虽元神还在,肉身却是毁了,意识也在沉睡之中。好在天帝早有准备,唤天界千忘峰峰主长坤上仙与其弟子下凡相助,为她重塑肉身。可这也不是个好干的活,光是寻那些百年的药草,便找了七年,期间甚至为概括药性的处理与熬制,等一切完备,已是十三年后了。至于上天宫,就只能靠她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