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捏起一截汨罗香,站立半晌,忽听得咚咚两声青翠地敲门声。
一开门,确是两位十四五岁,身着绿色襦衫的少女,两位少女低头对玉衡行了一个屈膝礼,脆生生地说道:“禀小姐,我二人是诸临仙门派来伺候小姐的婢女。”
玉衡皱了皱眉,神识一扫园内,发现每个人门前都是这样,玉衡对面房间住的是清鸢,清鸢传音道:“师傅说,不论诸临宫准备了什么,全部收下。”玉衡遂对那两个少女说:“随我进来。”
两位少女便干脆利落地随玉衡进了房门,落后玉衡两步,恭顺地站于玉衡身前,微微低着头,避开玉衡的目光,两人与玉衡身量相当,玉衡能轻易看到两人的容貌,又不会觉得冒犯,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已做了多久的丫鬟,玉衡坐下来,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做这行多久了?”
柳叶眉的少女率先说道“奴婢绿柳,做了八年丫鬟,定能把小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十分悦耳。
另一个浓眉大眼的接着说:“女婢绿茵,做了九年丫鬟,小姐说什么,女婢就做什么,绝不违小姐的意。”
玉衡听了,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诸临宫的意图,笑道:“很好,我在家中时,很喜欢吃一样点心,名莲蓉糕,你们俩这么能干,那就给我把这道点心做出来,两个时辰后,放到这桌上。”
绿柳、绿茵对视一眼,齐声道:“谨遵小姐吩咐。”
待绿柳、绿茵二人出去后,玉衡手中白光一闪,出现一道灵符,乃是三阶灵符‘镜像’,玉衡一掐诀,灵符轻飘飘落到床上,褥子上出现一个打坐的‘玉衡’。在镜像出现的一刻,玉衡的声音化作透明,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又轻轻合上。
诸临宫内仆役众多,所幸刚刚除了跟着司莫的两个弟子,一路并没有见到诸临宫的弟子。玉衡一路隐身,又用上了敛息符,倒是畅通无阻,玉衡不知诸临宫在搞什么鬼,防守怎会如此松懈,既然没有人拦她,那她也不客气了。玉衡对诸临宫没兴趣,她想去逛沧澜城的集市。
诸临宫正门有侍卫把手,玉衡不敢从正门出去,只能选择翻墙一途,谁知,诸临宫外围全是侍卫,加上一队队巡逻的人,守卫严密如铁桶一般,她说怎么之前防守那么松懈,原来阵仗都摆在这里。
隐身在树枝上,玉衡思索片刻,盘坐下来,闭目打坐,渐至浑然忘我之境,这种状态下,玉衡神识可感知的范围进一步扩大,至多可到方圆五十里,玉衡不敢王诸临宫内部查探,只把神识向外面的街道上延伸。
修士虽可用神识查探周围环境,但在人多的地方绝不会轻易动用神识,神识可查探一个修士的修为,同境界以下到高一个小境界的修士的修为全部可以查探出来。其实,随意用神识查探他人修为的行为是极不礼貌的,但这对于修为高的人来说,又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穹苍大陆天上地下都默认这么一条规则,修士可以查探比自己修为低的修士的修为,但如果查探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的修为,被查探的修士是可以发起‘挑战’的。弱肉强食的铁则无形之中渗透在世间的方方面面,哪怕是神界,哪怕是仙境,哪怕是天外洞天,哪怕是世外桃源,皆无可幸免。
玉衡的神识贴着围墙蔓延,一点点伸展,小心翼翼,虽然在打坐时,修士的神识更加不容易,但她还是小心一点好。
诸临宫天演殿,評语真人靠在逍遥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羽扇,聚精会神地盯着罗影屏上显现的画面,上面传输的影像正是隐身的玉衡打坐的情景,只是在罗影屏上,玉衡的身影清清楚楚的照在上面。評语本来看得津津有味,现在玉衡做了下来,不动了,无聊地向端坐在登云聚福椅上的姜玄谈了一颗花生。
姜玄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影屏,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花生,往嘴巴里一扔,没好气地问道:“干什么?”
“小玉衡不会就这样不动了吗吧?”
姜玄眼皮都不眨一下,“我怎么知道,不要在这里偷看我宝贝闺女,还有,谁准你叫我宝贝闺女的名字了!”
評语翻了个白眼,差点憋不住火气把这个不要脸的轰出去,这里可是诸临宫!他的地盘!还有,如果我告诉小玉衡,你这死变态这在里偷窥……看你怎么办?
玉衡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从出了房门开始,她就感觉有人一直在暗处看着她,她猜测可能是诸临宫的人正在暗处监视,但她能感觉到,那目光并没有恶意。虽然如此,这总归让她不舒服,被盯久了,不由愤愤地想到,反正她也出不去,所兴她就坐下来,倒要看看那个家伙有多大的耐心!
姜玄已经很久没有见玉衡了,算一算,距上次他去潮音宗看玉衡已经有三年又五个多月了,姜玄心中不禁叹了口气,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可惜不能放在身边,养于膝下,悬剑那个老家伙就知道修炼,肯定不能好好照顾衡儿,剑修的修炼最是艰苦,衡儿不知吃了多少苦……
姜玄想着想着,近一千岁的人了,不禁要落下泪来,姜玄不想在評语面前丢脸,硬生生忍住。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他是看尽世事的修士,妻子和女儿永远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可惜,这十多年,他与城碧聚少离多,衡儿更是常年不再身边。修士修士,为了能有更长久的时间,更长久的陪伴,他们又忍受了多少。
姜玄狠狠看够了,才收回目光,他想去见玉衡,又迈不开步子,满是近乡情更怯之感。
評语见姜玄垂头不说话,眼珠微微一转,从椅子上做起来,慢悠悠地说道:“说起来,我也有十……四年没有见那小丫头了,也该见见了……”
評语话还没说完,姜玄便狠狠甩了一个剑鞘过来,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等我先去见了再说,到时候衡儿拜见你这个长辈,可别少了见面礼。”
说完,姜玄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天演殿中。
評语摇了摇头,“想不到这家伙还有这么犹豫的时候!”说完便躺倒在逍遥椅上,随着椅子有节奏的缓缓晃动,評语低低地说,“的确该准备一份好礼……”
另一边,玉衡察觉到没人在盯着她了,不自觉松了口气,微不可见的勾起嘴角,落到三丈开外的小径上,现出身影,走到通往正门的大道上,从右手边最靠外的那扇门出去了。走到街上,才发现,诸临宫正门前的这整条,只有寥寥几个修士行在街道上,不难猜测,他们都是要去诸临宫办事的。一眼望至街道的尽头,是小小的一点,这一点里,是川流不息的人流,是经久不绝的交谈,与这条天门街相交的两条街,都是整个沧澜城最繁华的所在。
玉衡不急不缓的迈着步子,移动的速度却极快,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术法,仅仅几步,玉衡便跨越近半里长的路程,踏上了鎏金街的土地。
玉衡正想继续走,突然,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