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峻皮笑肉不笑地摊开双手，十分优雅地端起桌上的另一杯茶，轻啜一口：“各位，我女儿，脾气像我。你们可不要在背地里说家教问题，这丫头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这个举止文雅的男人真的是黎峻吗？
我斜觑他的镇定自若，试图在他的眼中寻到一丝丝的不悦，而他的一双眼睛却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我只好喏喏地说：“你知道吗，宝贝乖，它死了。”
黎峻不言语，深深地凝视我。
“宝贝乖死了！”我大声重复，“爸，你不是答应替我照顾它么？现在它死了，你轻松了？如果不是向伟他妈发现了它，它连死都没有人管，尸体都臭在马路边了！”
冷血精英们则全无反应。
黎峻冷冷地看着我：“说完了？说完就回学校。”
“有本事当董事长。”我小声嘟哝，“连条狗都照顾不好……”
他点了一根烟，猛吸，“死了就是死了，如果你只是想要我一句道歉的话，我可以对你说——对不起，老爸没有照顾好它，我也不想的。”
我愣住，印象中这头犟牛好像从来没有向我道歉过，这句突如其来的“对不起”让我有一些手足无措。
但，当我有一点点小感动的时候，他突然继续说：“一句道歉，会让它死而复生吗？不会。所以老子不会浪费力气向你道歉！赔给你另一只叫做‘宝贝乖’的小狗？好，老子可以给你买一百条狗，随便什么品种的，你自己挑，只要你有地方养。”
“世界上只有一个宝贝乖！”我大喊，“分明是你没有履行诺言，干吗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鬼才要你赔，你也赔不起！”
“不是道歉，也不是赔偿。”他的目光很是阴冷，“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目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为什么来这里自讨没趣？
我只是想借爸爸的肩膀靠一下，容我痛快地哭一场，亲耳听他自责一下，说他太忙了，忙得没有时间回家。
甚至，他可以反过来向我诉苦，说他通宵达旦开会，为了提神连牙齿都已被速溶咖啡和茶叶腐蚀脱落，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太孤独，而没日没夜地混在酒店的人群里，为了这个家，而不得不拼命赚钱养活一个没妈的女儿。
如此一来，我的心就会软得一塌糊涂，也许不会再向他纠缠宝贝乖的事。
可是，他是黎峻。
黎离的老子，茅房里又臭又硬的石头而已。
我绝望地站起身子，说：“对不起，打扰了。”
黎峻突然拽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按进椅子里，干哑地说：“你说完了？但是我没有。”
好吧，只不过一个巴掌而已，我早就千锤百炼了。
但，黎峻并没有打我。他无力地蹲下身子，说：“继续开会。”
会议大厅传来翻阅资料的声音，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急促，表情凝重，我不禁绷紧了身子，听他们机械地汇报工作情况：
“腾升集团旗下饭店包括海悦、鱼翅皇御宴楼、粤菜堂等，其海鲜与冷鲜肉供应商均要求终止合约并在本月拒绝供应产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