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好端端要跑到苓山来,我本想带你去新开发的商业街逛逛的,听说哪里还有美食节。”
叶子菲跟不上林安笙的步调,一边喘气一边说话,更容易耗掉体力了,实在是被前面的女孩甩太远,便耍起了赖皮,“不爬了,不爬了,都中午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山顶那风更大更冷,我穿得少,你忍心让我继续陪你吗?”
本想让安笙放弃去石景亭的计划,谁料她施施然走到叶子菲面前,只道,“叶子,你要不回去吧,你陪不陪我都没关系。”
叶子菲当即就来气了,“这是什么话,我能抛下你一个人溜达吗,你知道你不在这两年多,这苓山被多少开发商盯上了要做成旅游度假区吗,多少山路都荒了走不了了,你就算凭着记忆走上石景亭,我也不觉得你能顺利走下山。”
林安笙不说话了,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毅然回身继续往上前进。叶子菲知道自己是劝不了这个固执的人了,索性认栽。
只是跟着某人又走了一段后,她就彻底放弃了,坐在路边的大圆石上妥协,“阿笙,山顶应该不远了吧,那么点路,我就不陪你了,我歇会儿,你把好风景看完了后折回来和我汇合就好,我跟老林叔说好了要和你一起回去的。”
“真的不上去了?”
“珍珠都没有这么真!”
林安笙无奈地看看她,她倒是一脸抱歉求放过的可怜表情,看来只能这样了。
没了叶子菲的聒噪,好像安笙最后那段路走得异常轻松。
二月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风一吹起,空气里便满是土壤和植物的生命气息,清新又美好。
这容城的一景一物就好像是安笙的血液,一种本就该回归其中的秩序正在驱逐自己内心疯长的不安。若不是如此,她该以何种面貌和心情去面对她曾经想要逃避的一切。
苓山带着太深的记忆,小时候父亲第一次带她爬上山顶,就指着远处正在动工的铁路工程骄傲地告诉她那是由他与年华叔叔联手设计的。
明明那条铁路尚未建成,钦佩之意却已油然而生。她当即立志要成为和父亲一样厉害的人,那一年,不过五岁。
如今,她的父亲现在已不是她的榜样,人生再多的大起大落她都希望与之隔绝,只求现世安稳。
脚下的野草越来越多,延伸到小路上还有些碍事,果真是如叶子所说的,正在竞标,荒废了不少。
这座山的山脚种的是西柚林,往上是松柏林和一些山茶花树,海拔不高,经济价值也不高,好在山的位置好,登顶可一览容城全貌。
顶上的石景亭是民国时期政府筹建的,坐观百年历史的建筑,正是值得开发的地方。
林安笙刚刚走向那凉亭,发现已经有人站在那里。
午后阳光微斜,看身形似乎是个少年。她正想也许那人想找份清净,是否还过去打扰,却被那人转身察觉,目光对上那一刻,就被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林安笙!?”
安笙的反应有些迟钝,这样突然的唤叫吓得她脚步往后退。
那人却在她退后的那一刻冲到自己面前,抓住自己的手紧张地说道,“你还想去哪里?”
也就是那一刻林安笙才真正看清眼前的这个人。高了,瘦了,长相轮廓更分明了,还是白得更像个女生,说话语气却一直没变啊。
林安笙的心里其实抑制不住地想逃跑,那感觉就像是千军万马在她面前奔腾,思维与心跳完全乱了套。
安笙只能腹诽还在山腰处休息的叶子菲,谁说只有她能第一时间认出自己的,面前这个人不也是吗。
远处的铁轨上传来长长的汽笛声,伴随着货运火车车轮“哒嗒哒嗒”的声音呼啸而过,山林的鸟儿被惊起,安笙与他的对视直到一切回归平静才结束,她对他说,“我回来了,顾易之。”
林安笙想过无数场相遇的场景,开头语无不是,“好久不见”或“别来无恙”,可事实上,这样的话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都是显得多余的,她根本无法好好同他说话。
思念太长,长得这个人哪怕就在她面前,她也觉得像梦境,只是梦境里并没有从手腕上传来的他的温度,握得那么紧,像是要把她囚禁在眼眸里。
也许叶子菲说的对,相遇总是措不及防,而离别多是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