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之一向做事有理有据,有着超乎他年纪的稳重,可遇到跟林安笙相关联的事,他就会完全脱节,变得格外不正常。
说是不正常,其实只是和自己往常的应变作风不一样而已,顾思思就说过,“阿易,你觉不觉得有安笙在你身边,你越来越像个普通男孩子了。会生气,会脸红,会——”
——不知所措。
顾易之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原本他还能站在有利的地位调侃一下这位林家大小姐,但现在,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来挽救一下脱节的局势。
林安笙抱着礼服从试衣间里出来,看见一直站在门外自责的顾易之,连怒火中烧的情绪也没力气发了,直接低头从他身边经过。
谁知顾易之并不想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伸手拦住了她,“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
“不要。”林安笙把他挡在面前的手推开,仍大步往楼下走去。
她根本不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解释了又怎样,你顾易之有逆天的能力可以让时光倒流或删除记忆之类吗?
顾易之仍不依不饶地继续追她到楼梯口,甚至还抓住了她的手,放言,“你到底让我怎样做才舒心?你也看了我不是吗?”
“谁看你了!”林安笙这次真是恼羞成怒了,顾易之是木头吗,想法这么耿直,就不能变通一下,给两个人都有台阶下?忘掉不就好了,当做没发生不就好了,到底还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那你说,刚刚你躲在镜子后面做什么?”
“因为不想见到你。”安笙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以示她并未说谎。
就这一句话,顾易之便松开了抓着她的右手,一颗心,石沉大海。
“原来如此。”他低声喃语,恢复了他原本就淡漠的神色。
林安笙从一回来就在躲着他,如果不是这个理由,她怎么会突然离开,三年失联?亏他还担心她,惦记她,到处找她,甚至和林安琪做交换,就是为了得到她的近况。
他以为,他的心意,早在三年前她就清楚了,然而却成为她逃避的理由吗?
小玉看到林安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刚想喊住她,就被顾易之制止了。小玉饶有兴趣地问,“顾小少爷把林小姐得罪了?”
顾易之垂下眼帘,语气里说不尽的落寞,“算是吧。”
“这样的话,那么就由顾小少爷替林小姐结一下账吧,是刷卡还是报销?”
另一边,安笙刚出了“其华”的门口,便即刻打电话给老林叔,“老林叔,你现在在哪,方便过来接我吗?”
“就在泉九街,大小姐这么快就回去吗?”
“嗯,烦请您快点。”真的是一分一秒都不能待下去了。
她挂掉电话闲心无处打发,便抬头看着周围的景物若有所思。
路边新绿的杨柳,湛蓝无云的天空,还有微斜的午后阳光,这些景物和她回来时别无二致,只是她的心却越来越胆怯了。
每回见他,她都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顾易之,她真实的想法——她其实是那么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自九岁那年的初见,便已沦陷。
可那又怎样,终究已是不配了啊。
当晚的酒会,隆重得让林安笙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能说容城最大的酒会场所——正阳公馆,今晚全被包场,连地下车库也要清空,仅供到场宾客使用。
中欧风并相结合的正阳公馆面积达上千平方米,含盖餐饮,酒店,KTV,高尔夫球场等一系列商务场所,豪华自不必说,正阳还提供酒会策划,在正阳举办的宴会已有数百场,场场都能令参与者印象深刻。
酒会的举办方自然是由一些竞标筹码最大的商业巨头联手发起,举办的目的也不言而喻——为竞标探一探各方虚实。
林夫人无意要参加,所以林氏集团仅由董事长携女到场,业界有眼力见的老一辈都知道林氏的这位千金——林安笙。
这位林氏唯一的继承人三年未曾出现,那些新起的高层管理者和外来成功人士怕是只知道林氏有位才貌双全的安琪小姐,而并不知道林家真正的大小姐是谁。
当林安笙挽着林年光踏上正阳公馆门口的红毯上时,就瞬间成为了关注点。
“小笙觉得适应吗,人这么多,你刚回来就让你参加这种场合,也难为你会答应。”林父泰然地面对灯光和记者,极力表现一个成功企业家的风范,还不忘关切安笙的感受。
“没事的父亲,我还应付得来。”安笙一路笑着随林父走上阶梯,走到活动幕板前。签名,拍照,向公关人员出示请柬,都是活动前的流程。
签字时,正要落笔的安笙正好扫到了顾易之的名字。
那个男孩的字,规正、笔锋刚硬,一度让林安笙想要模仿,自然也能让她在那么多的名字中认得出来。她一时兴起便留了个小心思。
这场晚宴的宾客人数比安笙预料中的要多,也难怪举办方会包下整个正阳公馆。她当然知晓这次的竞标顾家也有参与,只是林家与顾家究竟是合作还是竞争,却一直被她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