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因着御畅和沐芹雨的婚事，宫里各个角落都是张灯结彩的红色，看着极为喜庆，张茗和紫香也被玉妃调派着帮着管事处忙上忙下的打理。
这个秋末倒是显得喜气洋洋的，丝毫不觉得凄冷萧瑟。
御轩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张茗倒是没有再担心，也忙着沐芹雨的婚事事宜，这一场婚礼已然是拖的太久，如今要开始了，不管是谁，心里的滋味儿都是不同的。
婚礼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张茗和紫香便领了玉妃的旨意，直接先去了沐府，陪着着沐芹雨，帮着整理些事情。
两人进入沐府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沐府却已经是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到处都是，府里更加是奔走的丫鬟小厮，一时间却是热闹嘈杂不已。
张茗和紫香由管家带着便往沐芹雨的闺房去。
沐府倒是和别的达官贵胄的府邸不同，许是武将出身，府邸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是一般的设施，布局也十分简单。
两人进去，便望见几个着急忙慌的小丫鬟正在忙碌着帮沐芹雨梳妆打扮，沐夫人也在帮着她整理身上大红的喜服。
“云姜，紫香，你们来了。”从铜镜里望见两人的沐芹雨柔声道。
“奴婢见过沐夫人。”两人没有失礼，望着沐夫人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沐夫人笑道，招呼二人过来。
坐在凳子上的沐芹雨一袭鲜红色的绣牡丹花喜服，长裙极地，甚是好看，精致的五官也画着精致的妆容，长发及腰，头上带着金色的华美冠饰，好美，张茗此时只能想到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眼前的沐芹雨，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色古香的婚服，真的好美。
“芹雨，你好美啊。”张茗望着镜中的她，笑着夸赞道。
“哪里？云姜莫要打趣我。”沐芹雨望着她，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真的，紫香，你说是不是？”张茗笑着。
“沐小姐今日真的很美。”紫香也笑道，这样的服装，自己也是想要穿上的吧。
“你们倒是别开玩笑了，母亲，我看着也差不多了，你去瞧瞧外面有什么差错好了，这里有她们就好。”沐芹雨柔声笑道，拉着沐夫人的手。
“好。”沐夫人应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望了她一眼，缓缓转身带着房中的侍女离开。
“芹雨，你今日便要嫁给九王了，恭喜你。”张茗望着她，柔声笑道。
“我也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一天，一点都不真实。”沐芹雨轻声应道。
“看来，你这里倒是忙得不可开交啊。”御轩和御锦自然是要在景兰殿了，两人这几天也一直往景兰殿跑，往日里清静的景兰殿这几日也变得喧闹不已，尤其是今日，更加热闹了。
“自然，你们是不知道，这才清晨，我这里就连门槛都快要被踩坏了。”御畅理了理颈边的扣子，便走到两人面前，无奈吐槽道。
“这可是九哥你的大喜日子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这不，我和八哥还特意过来了。”御锦笑得很开心，走过去十分好奇的看着御畅身上的喜服，还伸手这里摸一下，那里翻一下的，御畅也只是无奈的望了他一眼，随他去了。
御畅一袭红色长袍，柔顺的长发以金色的玉冠束着，规矩的垂落在身后，倒是比寻常更添了几分英俊。
“九弟真是玉树临风啊！”御轩也难掩眉目间的喜色，笑着夸赞道。
“八哥倒是言过了。”御畅笑着应道。
“九哥你就不要谦虚了，不过，九哥，这可是头等大事，你就不紧张？”御锦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一双眼睛转的滴溜溜的。
“自然紧张，只是，我现在想的是，从今以后我便是不单单为了我自己而活了，我要做的更多。”御畅望着两人，认真的说了一句。
“嗯，是啊，自此之后，芹雨，沐家，所有的都在你肩上，万不可大意。”御轩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现在，御畅肩上的责任便更加重了，不过，成家立业，这是每个男子都应该肩负的责任。
“九哥，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护好芹雨姐姐和沐家的。”御锦也很信任的望着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我有你们两个兄弟，真的。”御畅望着两人，柔声说道，眸子里的情感，两人也知道。
“我也是。”御轩应了一声。
“我当然了，可是，不就是成亲吗？做什么整的这么煽情？真是的。”御锦玩笑着责怪御畅，心里却是有着万般情绪，是啊，感觉前一天他们还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现在却都要成家了，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云姜，其实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沐芹雨拉着张茗的手，轻声说道。
要上轿出府门了，紫香也去外面忙了，外面很是喧闹，此时的房间却只有她们两人，倒是清静了许多。
“这哪里是假的，芹雨，你就安心吧，你和九王是注定的一对，你们一定可以幸福的。”张茗望着她，柔声笑道，伸手轻轻将她的手覆着。
“你不知道，我们的婚姻是太后定下的，我很喜欢他，真的，可是，那段时间里我们错过了很多，到了现在，他说他接受我，我自然开心，可是，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沐芹雨柔声说道，尤其是要嫁过去的这几日，越到了此时，沐芹雨心里越是莫名的害怕，焦虑。她知道，她应该相信他的，可还是免不了心里有些不安。
“芹雨，你不要多想。你仔细寻思一番，御畅的性子你不清楚吗？他是不愿意接受这种形式的婚约，但是，既然他都和你表白过心迹了，若他不是真心实意的，以他的性子怎会如此顺从的和你走到今日？”张茗轻声说道，望着她，现在沐芹雨肯定很紧张，很不安吧，这样的时候，女人心里还是会有些不同于寻常时刻的。
“是啊，御畅的性子便是如此。”沐芹雨嫣然一笑。
“再说了，芹雨，你说了你很喜欢他，假如他不喜欢你，难道你就因为这样，不敢继续往前了吗？不去尝试，怎么会成功呢？而且，现在，他也喜欢你，不是吗？”张茗笑着说道，耐心的开解道。
“对，云姜你说的对，我应该要更加努力，即便他是不那么喜欢我，我也要加油的。”沐芹雨应道，对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再说了，御畅说过，他喜欢她的，自己还想这些做什么？现在，只要安安心心，开开心心的嫁过去就好了，不是吗？
“吉时已到，请新娘出闺阁，上花轿——”门外传来了声音。
两人便相视一笑，张茗将梳妆台上的红盖头拿起，轻轻的给她盖上，“芹雨，恭喜你。”
“谢谢你，云姜。”沐芹雨柔声应道，嘴角洋溢着满满的笑意。
从沐府拜别了沐将军和沐夫人，紫香和张茗也随着花轿一众，往景兰殿走，许是皇家的婚礼，路上也有许多观看的百姓，一时更是热闹了。
待到一众敲锣打鼓的队伍热闹非凡的到达皇宫时，身着红衣的御畅和御轩、御锦也已经在宣武门外等着了，身后还有一众的太监宫女，倒是比往日里更加热闹。
张茗望着站在御畅身旁的御轩，只是淡淡一笑。
御畅过来，望着停下的轿子，便准备接轿。
“九王今日果真是器宇轩昂！”张茗望着过来的御畅，轻声笑道，“恭喜！”
“谢谢云姜。”御畅笑着回她。
御畅伸手掀开轿帘，便望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安静坐在轿子里的沐芹雨，和自己一样的鲜红色，虽然盖头遮住了她的容颜，但是，他已经可以想象她绝美的模样了。
伸手便去拉着她放于膝上的手，“我们走吧。”
沐芹雨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是听着他轻柔的嗓音，心里便已经是安心了，应了一声，便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缓缓下了轿。
两人双手紧握，一路上都是撒花、欢迎的宫女，张茗一行人也跟在队伍后面一起进了宫。
望着眼前盛大浪漫的婚礼，张茗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些什么感觉了，不禁想起自己刚刚来的时候，和御畅的初遇、和沐芹雨的相遇，一幕幕都浮现在了眼前，一晃眼，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自己和他们都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太美，沐芹雨说她自己不敢相信是真的，张茗又何尝不是不敢相信呢，眼前的这一幕，真的很像是一场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按着流程，御畅和沐芹雨得去大殿拜见皇帝和一众大臣后宫女眷，这样下来，又是许多规章制度了。
张茗和紫香便也没有跟着了，进了宫便直接去了景兰殿。
“完事了？”张茗望着过来的御畅、御轩和御锦，连忙迎上去，笑道。
“嗯，流程走完了，便回来了。”御畅应道。
“竟然这么麻烦。”张茗无奈吐槽道。
“这毕竟是皇家婚姻，规矩自然就多了一些，想来九弟和芹雨今日倒是累着了。”御轩拉过张茗，望着御畅，轻声说道。
“这景兰殿里倒还好，我听说今日沐府可是宾客多着呢，想来更加热闹。”紫香笑着说道。
“刚才，十五弟托人送来了礼，他前几日被派出去查看河道巡防事宜，这次便不来了。”御锦望着几人，笑着说道。
“我知道，他一早便告知我了。”御畅应道。
张茗听了，不禁有些过意不去，御宇对她的感情她虽然觉得有些惊讶，但是，怎么说，御宇也三番两次的搭救她，她不上心又怎么可能？
“今日我们好好喝一杯！”御畅望着众人，笑着说道。
“好啊！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喝？”御锦应道。大半夜了，众人才从景兰殿离开，张茗难得有些醉意，御轩无奈，便和她一块走。
“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敢相信，我来到这里，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超乎我的意料了。”张茗望着身旁的人，低声说道。
“为什么？”御轩听了这话，有些不解，笑着问身旁的人。
“御轩，你会相信我不是这里的人吗？”张茗停下脚步，轻声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宫吗？”御轩盯着她，却始终不懂她这话的含义。
“没什么，就是这么一说，赶紧回宫吧，这都大半夜了。”张茗没有再打算追问下去，淡然一笑。
“嗯。”御轩应了一声，他能感觉到她有话要说，为什么欲言又止他不知道，但是，她不说他便不会问。
御畅送完御锦一众人，这才真正的得了空，应酬完了，便进了新房，今日倒是觉得景兰殿也是格外的好看，四处都是明媚的红色和好看的喜字。
推门进来，便望见了端坐于床上的沐芹雨，鲜艳的红色，裙上的牡丹花开得十分娇艳。
“芹雨。”御畅站在她面前，轻声唤道。
沐芹雨依旧盖着红盖头，听见他的声音，倒也没有说话，因为她很清晰的知道此时她的心跳好快好快。
御畅没有拿准备好的秤杆，而是伸出双手，轻缓的揭开挡住她视线的红盖头，低头便可以看见绝美的容颜。
沐芹雨浅笑抬头，四目相对，沐芹雨很明显的瞧见了他眼里的柔情，这样的时刻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御畅仔细望着面前的她，三千云发绾起，金黄色的头冠，镶着红色的宝石和珠子，红色的流苏坠着，精致的五官，她本来便是生得好看，化了淡淡的妆，在这样的映衬下，倒是比寻常更加多了几分娇媚，果真是最美的新娘子。
“芹雨真美。”将盖头放在一旁，御畅笑着望着她，接着便坐在她身旁。
沐芹雨望着他，“御畅，你……不会后悔吗？”
御畅听了她的话，望着她，倒也没有直接回应，只是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拉过，握在自己手中。另一手轻轻触了一下她脸旁的红色流苏。
沐芹雨见状，没有说话。
“我不会后悔。”御畅望着她的眸子，郑重的应道。
“我信你。”沐芹雨见他这样，当下心里便是多了许多坚定和信心。
“芹雨，我知道你会害怕，会担心，但是，这一切都是一场意外而已，你待我的感情我知道，我只想说，我待你也是一样。”御畅轻声说道。
“御畅，我……”沐芹雨望着他。
“你听我说完。”御畅打断她的话，继续柔声说道，“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当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为我付出的我也知道，只是，你为什么就那么没有信心呢？”
“你……知道？”沐芹雨望着他，他知道什么？他对他们的婚约不是……
“在太后仙去的前一夜，她召我前去，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御畅不禁更是握紧了她的手。“那一年你被指婚给了许穆钦，我不曾想过你会要解除婚约，而且你还去找了太后，一时间我也疑惑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直到皇奶奶告诉我，你去找她，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换得你和许穆钦的婚约作废，反而和我缔结婚约。”
沐芹雨不禁想起了那些事情，自己为了他曾经那么勇敢，真的是赌上了自己的命啊！
“皇奶奶说当时真的背你吓着了，后来，也确实心软了，所以，应了你的请求。”御畅望着她，现在再讲起当年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波澜，想到那时她所承受的，自己实在是有些愧疚。
“太后的确是心软了，但是那时候我并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之后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联姻，我却也没有……”沐芹雨望着他，低下头，那时候御畅一度十分沮丧，对她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后来三年前她临去边塞的前一夜邀他和她一同赏灯，她没有等到他，之后便错过了这整整三年，不过，所幸的是她一直喜欢他，像是初见他一般的心情。
“其实我那时候只是对这种形式下的婚姻没有好感，我并不是讨厌你，不喜欢你，所以那时候我对你没有表达我的内心。”御畅望着她，“后来，皇奶奶也是因为这个，才将这些事情告诉我的，她告诉我，要好好待你。可是……显然，我错过了，所以，芹雨你能原谅我吗？”
“御畅，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和我道歉，而且，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沐芹雨柔声道，还好他们在一起了，并没有一直错过。
“说起来，我的新娘子，我好像还欠你一句话。”御畅笑着望着她，伸手便搂着她的腰。
“嗯？”沐芹雨靠在他怀里，疑惑的望着他，什么话？
“我想要告诉你，我很庆幸当时和我缔结婚约的是你，因为，我也喜欢你。”御畅低头，望着她，这句话，他一直想要告诉她的，可是他没有机会说出来。
“我也很庆幸，真的……”沐芹雨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拿出，伸出双手便环住他的腰，同样紧紧抱住他，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两个人了，他们有自己的府邸，有自己的家，他是她的夫君。
“从此以后，我会守护着你，我们不会分开。”御畅抱着怀里的人，回想起了这些年的一幕幕场景，竟然两人之间错过了那么多，不过还好，他们没有错过共白首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