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回家……”
梅干菜抱着洪邵篓的尸首走出地牢,走出鬼园,走到鬼园门口时候,他竖起洪邵篓,让她看到鬼园的大门:“洪妹,你再看一眼,这里是你的家,但是现在我们却不能呆在这里,总有一天我要夺回鬼园,我们俩一起回鬼园的家。我陪你永生永世……”
谢天恩和阳春白雪默默地跟在梅干菜的身上,虽然他们与假阳关道斗智取胜,但是没有胜利的喜悦,相反悲伤笼罩在他俩的心头,关进地牢是四个人,但是活着走出地牢的只有三个人。谢天恩、梅干菜和洪邵篓,他们是三个孤儿,三个饱受疾苦的半大孩子,为了寻得一个家,他们结义为兄妹,虽然是异姓兄妹,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胜过亲兄妹,特别是梅干菜和洪邵篓,他们两心相印,情深意重。如今,他们不仅有了家,有兄妹亲情,有父母恩情,还各自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有了刻骨铭心的恋情,但是洪邵篓死了,梅干菜不能接受,谢天恩也不能接受。
谢天恩对着洪邵篓道:“三妹,我们回家,娘在等我们……”
来到大蜀镇义仁堂,武茶人和阳春雪已望眼欲穿,当他们看到洪邵篓的尸首时,都恸哭不止。
陆义仁买来金边楠木棺材,将洪邵篓入殓,梅干菜说先将洪邵篓的棺木停放在祝家庄,等到夺回鬼园,再下葬,他要将洪邵篓葬在鬼园自己的家里。
武茶人、阳春雪和梅干菜连夜扶着洪篓道的棺木回祝家庄。谢天恩因还要等一天为陆真珍揭开包扎的伤布,故和阳春白雪留下来。
谢天恩为药人配出解药,将被抓来的十多位药人全部治好,这些药人喝了谢天恩的解药后,神智方才清醒,他们一个个撕开脸上的假人皮,报出家门,谢天恩听后心中震惊,这些药人都是江湖上的各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或武功高超的侠士,他们不愿为漕帮卖命,被漕帮擒住后吃下**,变成药人,成为漕帮的杀人工具。
有几位是阳春白雪设计擒住的,阳春白雪向他们赔罪,这些人得知阳春白雪的遭遇后,都原谅她。
谢天恩和阳春白雪一一送别这些人。
谢天恩对阳春白雪说他一定要解救还在鬼园的药人,这些药人在假阳关道手里太危险,一则这些人的性命不保,因为他们的神智被药物控制,打起来不知死活,二则对江湖的危害太大,药人连手进攻的话,很少有人能敌得过,整个武林被会遭受血光之灾。
阳春白雪告诉谢天恩,鬼园起码有一百多位药人,如果不用解药,光靠武力解决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杀又不能杀,不杀,他们反过来会杀你,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解药。解药是配出来了,但是,不可能将所有药人都捉来喂药,须另想办法,在与药人交手时能够将解药送入药人的体内。阳春白雪提醒谢天恩,是否将解药涂在箭头上,弓箭射中药人,解药也随着箭头进入药人的身体内。谢天恩依阳春白雪的方法试过多少次,均不能成功。
谢天恩一莫筹展,愁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阳春白雪安慰谢天恩不要太急,现在还没有能力与假阳关道斗武,更谈不上剿灭他们,现在的主要精力是治好陆真珍被毁的面容。
提到陆真珍,谢天恩很有把握地告诉阳春白雪,只要拆下伤布,就能看到一个美貌胜过从来的陆真珍,阳春白雪问谢天恩,当他看到美貌更胜从前的仙女会不会动心,谢天恩认真地说,他对陆真珍从来就仰慕不已,不因为她的面容被毁,对她的仰慕就会消失,但是,他对陆真珍也只有仰慕,而对阳春白雪,却是发自心底的爱。
阳春白雪听得心花怒放,她不怀疑谢天恩说假话,因为她对谢天恩很了解。看着一脸认真的谢天恩,阳春白雪又是喜欢又是好笑,她想再逗逗他,好让他暂时摆脱解药的烦恼,遂故意问谢天恩:“陆姐姐的身体你都看过,还摸过,难道就没有动心过?”
谢天恩更是认真地解释,他怕阳春白雪误会:“我那是为她治病,医家不避病者,如果都如假阳关道那么好色,如何能当好一个郎中?”
阳春白雪还要逗他:“如果这一次陆姐姐的面容没有治好,周风也不要她,陆姐姐缠着你,说她的身子被你看了,被你摸了,要你娶她,你该如何办?你会不会顺水推舟,或者心一软就娶了她?”
谢天恩直摇手道:“不可能的,我不会的”。
阳春白雪抿着嘴笑道:“如何不会?你想啊,一个黄花闺女,处子之身你看过,摸过,叫她以后如何再嫁别人,你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侠义之士吗?如何能够不仁不义,陷陆姐姐于死地?”
谢天恩急得跺脚:“你是不是要我剖开心给你看,你才信我心中只你啊?”
阳春白雪笑得嘴也合不拢:“天恩哥哥,我是逗你玩的,我看到你为解药的事心情不好,逗你一下,让你轻松轻松”。
谢天恩的眼睛都红了:“白雪,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你可知道我将对你的感情看得多么重吗?你这样的玩笑我可能承受不起,”他抓过阳春白雪的手贴紧自己的胸口道:“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多厉害”。
阳春白雪的手上感受到谢天恩心房在剧烈的跳动,她后悔刚才玩笑开得太过分,也为谢天恩对她的深情感动,她将身体温柔地靠在谢天恩的胸口,轻声道歉:“天恩哥哥,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你原谅我”。谢天恩反手搂着阳春白雪的小蛮腰道:“洪邵篓的死对我的打击很大,我看到梅干菜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更是难过,我也好怕与你有生死离别,那怕是有一点点风,我也怕得要死。白雪,如果以后我们俩人中真的要死一个,我希望死的是我,我也会像三妹和武哥一样,愿意替你去死”。
阳春白雪将头埋在谢天恩的怀里,她的思绪万千,心潮澎湃,她捂住谢天恩的嘴道:“今天我们怎么啦,老说死啊死的?不要说死,我也不要你替我死,我俩就像梅干菜说的那样,两个人是一条命,你死我也不会独活。又说到死,呸呸呸,我们不要再说不吉利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如天恩哥哥你,你从一无所有,到有一个家,有兄弟姐妹,有娘,还有白雪的爱”。
陆义仁、老先生、陆通等人都拥在陆真珍的房内,今天是陆真珍折伤布的日子,大家都想看看陆真珍现在的面容。
老先生手捧茶壶,“滋溜”一口,香浓味醇的吓死人香茶吸进肚里,老先生咪起眼睛,享受着清茗带来的滋味,他的徒弟陆通说老先生现在还有心思喝茶,老先生又咪起眼睛吸入一口茶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师叔的本事你如今还没得弄清楚啊,招打,我这个师弟真正的神医,堪与医仙、鬼医比高下,那两位老人家怕是早就作古归西了,现在就我的师弟你的叔师他厉害,他下手的,没得不手到病除的,小姐那点小问题,师弟下手,我不要看结果,就晓得是的的刮刮,没得说的”。
“没得说的,没得说的,”陆通学着老先生的话,缩头退到老先生身后,他嘴上说没得说的,心里还是如十五只吊桶下井,七上八下的。陆通年前跟随陆真珍去武夷山找谢天恩,谢天恩进漕帮救周老英雄时,他也在外面接应,祝家庄陆真珍见到周风后又高兴又痛苦的感情,陆通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大年夜,陆真珍为回避周风,连夜离开祝家庄,大年夜的路上没有一个人,陆通跟着陆真珍一路上风里、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陆通知道陆真珍的心境就如这恶劣的天气。当时陆通想:小姐,你快快恢复容貌,早点与周风团聚,好脱离这无边的苦海。
父亲陆义仁扶陆真珍坐在凳子上,陆真珍偎依在父亲怀中,一言不发,但是她的心情却汹涌澎湃,难以平静,她期待着这个时刻,想到能够又与风哥哥相聚,重温爱情,激动不已。但又怕这个时刻的到来,她的希望很大,但是她也怕失望很大,如果容貌不能恢复,她将失去风哥哥,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这个时刻。想到这里,她的心在颤抖,两种心理,两种心情交替出现,陆真珍是一会儿喜,一会儿悲,她感觉再这么折磨下去,她可能难以承受要发疯。
父亲感觉到女儿的身体在抖,他搂紧女儿安慰道:“相信天恩”。陆真珍点头,但是仍然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她紧紧地抱住父亲道:“爸,我好怕……”
“乖乖,不要怕,天恩的本事很大,你会比从前更漂亮,你失去的一切很快都会回来”。
谢天恩和阳春白雪来到陆真珍房里,听到谢天恩的声音,陆真珍伸出手来要抓谢天恩:“恩弟,是你吗?”当谢天恩走到陆真珍的身边时,陆真珍一下子抓住谢天恩,抓得是那么紧,好像抓住谢天恩,就抓住她自己的幸福。
阳春白雪也握住陆真珍的另一只手,并摩娑着陆真珍的肩膀:“陆姐姐,马上你又是仙女”。
谢天恩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陆真珍手心底冒出阵阵汗水,也感觉到陆真珍手在颤抖,谢天恩反握陆真珍的手,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地跳,这个时候,他忽然失去自信,不停地自问:会成功吗……会成功吗……
谢天恩迟迟不敢动手,他的目光犹豫不定,他那失神的表情被阳春白雪看到,阳春白雪没有讲话,她怕鼓励天恩哥哥的话会让陆真珍更加紧张,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陆真珍因承受不了心理上的压力而崩溃。她也用目光注视着谢天恩,目光中是坚定和相信,谢天恩感受到阳春白雪的目光,他的自信心一下子得以恢复,他放开陆真珍的手道:“姐姐,我们开始吧”。
陆真珍脑后伤布上的结已由活结变成死结,可想而知,在这三天里陆真珍是怎样千百次地抚弄着这个结,也可相而知陆真珍这三天的日子是多么难熬,这三天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
结打得很死,谢天恩解了半天也没解开,他不敢使内力,怕伤着陆真珍,故一点点地解,周围的人也都紧张地看着,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拿剪子给他,当他终于将伤布的结解开时,陆真珍抓住了谢天恩的手,她挺起胸脯,深深地吸入一口长气,慢慢地吁出后才松开谢天恩的手,让谢天恩打开伤布。
一圈,两圈,三圈……
伤布一层一层地解开,众人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紧张,虽然陆真珍的房间里有近十个人,可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陆义仁更是迸住呼吸,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四圈,五圈,六圈……
就听“噗通”一声,陆通因为受不了这紧张的空气,脚一软瘫倒在地。
七圈,八圈,九圈……
陆真珍低声嘟哝:“风哥哥……”
解开最后一圈伤布,陆真珍忽然抱住谢天恩,将脸埋在谢天恩的怀里不敢抬头,阳春白雪轻抚陆真珍道:“陆姐姐,勇敢一点,抬起头来”。
谢天恩双手捧着陆真珍的头道:“姐姐……”
半晌,陆真珍才慢慢离开谢天恩的怀里,慢慢地仰起脸:
柳眉、杏眼、桃腮、樱唇,陆真珍新肤冰肌玉骨,比白玉更美润,面容之娇美,如一轮明月浮在九天银河之中。
阳春白雪递过铜镜,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映入眼帘: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陆真珍“嚯”地站起来,对陆通道:“我们去祝家庄,找风哥哥去”。
陆义仁道:“珍儿,不用这么急”。
“爸,我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