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琴刚刚喊出称谓,外面的小丫头们便端来了洗漱的蔓儿盆的盏儿的立了一屋子。
柳依依洗漱完毕,吩咐小丫头外面有人送来贺礼一应的全部收了记账,等自己回来查看。
今天照着圣旨是要欢庆的。
柳依依却悄悄携了怀琴前往水牢。
以前她是柳依依,有皇上的圣旨口谕,现在她是名正言顺的大辽国的郡主,是南院大王萧亨唯一嫡亲的女儿。
水牢中,完颜晟和吟画的脸色分外的苍白。
柳依依见完颜晟,完颜晟依旧宠溺的问她:“冷么?”
他的声音分外的沙哑,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柳依依浅笑,望着完颜晟衣衫褴褛的样子,泪流了下来“不冷”
完颜晟望着柳依依身上的猩红大氅“你还留着。足见你是个念旧的人。”
柳依依点了点头“可是你不好。”
完颜晟浅笑,笑的很牵强。“你好便好。”
他的笑,让柳依依有种颤栗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红错觉。
柳依依来时,是带着自己小女生的梦想来的。可是见到完颜晟之后,她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绝望了。
吟画只是喊了声小姐。柳依依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动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没有来之前,满心满意的都在担心她,来了之后却对她说不出来一句话。
还是怀琴上前和她说话,方显的热络。
如果柳依依是水的常温,怀琴便是那拥有火的热浪之人,无论她走到哪里,带给别人的都是温柔和温暖。
柳依依现在听完颜晟说什么你好我便好之类的话只是浅笑,浅浅的只剩下皮笑肉不笑的笑意。
她是个傻瓜也要,笨蛋也罢,只是眼下。
她是大辽国皇帝跟前的紅人,红到谁都嫉妒的一个人。
或许是凭借一舞动乾坤,或许是凭借美色才情赢得青睐,她是红人了,而且是郡主,不是宠妃,一切都显得没有什么关系了。
在大辽国的荣宠恐怕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柳依依。
完颜晟望着柳依依的浅笑“听说你是辽国的郡主了,我该着对你行礼。”
柳依依对他依旧保持这微笑,柳依依很想说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但是话到嘴边,自己却心疼的难受。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便是这个道理,她对完颜晟倾注了她全部的热情和心血。
柳依依只是虚扶了下打算行礼的完颜晟,浅笑道“就算是衣不如新,我依旧对你人不如故。”
她看着完颜晟的现状说这句话,话音未落,眸子里却早已经蕴含了泪花。
一字一句说完,泪珠也悄然滚落。
完颜晟龟裂的手,试图去擦拭她眼角的热泪“你变得坚忍爽朗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子了”。
完颜晟想说是因为你被封为郡主的缘故么?转而想到在大宋她也是郡主,
让她转变的定然不是什么身份的变更。
寻思到这里,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柳依依却早已掏出了手帕拭干,浅笑的脸上雾气氤氲“或许我唯一的用处就是对别人还有用,或许一个郡主的称谓可以换来半壁江山也未可知。”
柳依依谈笑风生,恢复了巧笑倩兮的容颜。
完颜晟只是觉得恍如隔世,他和柳依依似乎是几百年没有见了。
他对她不再熟悉。
没有他的日子里,他早就学会了坚强,学会了自我生存。不然,那一个多月的煎熬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完颜晟的手搁浅在半空中,干干的笑着。
柳依依说自己不可以久留,留下了饭食,打赏了狱吏,和怀琴出门去了。
完颜晟还想说什么,却干瘪着嘴唇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知道柳依依为什么对他和以前是两种样子。
柳依依刚刚走出水牢没有五步,便听到完颜晟在水牢中嘶吼着“有人晕倒了,有人晕倒了。救人哪……”
柳依依错愕的愣在了当场,
她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却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只是一种错觉。
一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错觉,很不好。心里可以感觉到,却说不出来。
狱卒怕出人命,匆忙赶去。
片刻便见两个狱卒抬着吟画出来,打柳依依跟前经过“她怎么了?”
狱卒道“怕是冻得了,这会子得赶紧请郎中。”
柳依依心下一紧,这种天气,春未到,吟画这一身湿漉漉怕是待会风一吹,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受过这层罪,不愿意她和自己一般再次忍受“别愣着,先抬到我屋里去。你们去请郎中,我这就去禀告皇上。”
这件事情,自然是不可以瞒着耶律阿果的。
柳依依望了一眼黝黑黝黑的牢门。很是幽深恐怖。
几个小丫头七手八脚的给吟画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
柳依依在屋子里焦急的度着步子“阿弥陀佛,天上的神,八方的鬼,我柳依依在此向上苍祷告,请你们保佑她,保佑她长命百岁。”
柳依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吟画祈祷,她只是期望她活着,好好地活着。
哪怕她不再是自己的丫头,不在伺候自己,那么多年的情谊,她也不希望她有个三长两短。
她此刻清楚的知道,自己渴望她活着并不是因为那个叫做完颜晟的男子,
只是因为这个女子是和自己情同姐妹的吟画。
自己是和吟画情同姐妹的柳依依。
怀琴煮好了姜汤,柳依依亲自给吟画灌了下去
大夫的是令柳依依震惊的完颜乌雅束。他依旧是化装过后的鹤发童颜,远游冠。
皂衣不染纤尘。
童子依旧是那个童子。他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柳依依打转。
完颜乌雅束撸着山羊胡须,故作深沉。另一只手却打了下盯着柳依依看的童子一个响指。
童子吃痛,恶狠狠的瞪了完颜乌雅束一眼。
转而想到自己的天仙姐姐在此,自己不可以恶言相向。遂又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露出最动人的一面。
完颜乌雅束假装没有看见。假装不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
柳依依甚至怀疑他在假装自己是一个大夫,如若不是上次得知他善于伪装,便不会联想到面前仙风道骨的长者,会拿人的生命来儿戏。
只是他的诊断是令柳依依震惊的“恭喜恭喜。这位夫人已有一个月余的身孕了,老夫这就开上一剂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