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上两杯清茶,淡淡茶香缭绕不绝,女子的脸在水雾的遮掩下多了些许朦胧的美,良久,月婵轻启朱唇。
“我生在胧月城外的一个小村庄,秋生也是,我们两个青梅竹马,更是许下了婚约,可是…。”月婵神色哀伤“一年前他进城来置办彩礼,就…再也没回去。”
“你没有找到他。”云染肯定的说。
“是…所以我想请云姑娘为我造一场梦……”
“……你知道困在里面的后果吧?”
“我知道。”
“你真的想好了?”
“是。”
“……回去再想想吧,想清楚了明天晚上过来找我”云染看她一副要哭的样子,急忙说“我需要准备准备。”
“多谢姑娘成全。”
送完客,云染把自己扔在榻上,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就在她快要睡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口响起。
“小染,就寝要淑女。”
“云夜!”从窗口跃进的白衣男子背着一把细长的古琴,不是云夜是谁?
“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哥哥。”云夜也不生气,无奈的摸了摸云染的头“像你这么野的女孩子,将来是嫁不出去的。”
“哼!要你管!刚刚那个月婵是怎么回事!?”
“啊,你总是要独当一面的!”
“……”
第二天晚上,月婵如约来到云染住的房间。
“云姑娘,可以移步到清月山吗?”
“随你。”云染也不再多问,今日白间云夜曾告诉她不要试图改变结局,仙乐一道所信奉的至理就是顺其自然,本身制造一个完全如听者心中所想的幻境已数逆天之举,若再妄图改变幻境的结局,奏乐者难逃一个七窍流血而死的后果。云染虽然善良,但始终还是尊重别人的选择的。
清月山脚下,有一处谷地,其间盖着一幢小木屋,进入里间,生活用具一样不缺,显然有人刻意收拾过。
“云姑娘,开始吧…多谢了!”月婵朝云染笑了笑,躺在了屋内唯一的榻上。
萧声起,缥缈灵动不似人间之曲,云染只觉周围一阵光影扭曲,身旁的小木屋就变成了一个宁静的小村庄。至此,幻境已成。
云染把萧收起,静静的看着幼时的月婵和秋生,看到他们订下婚约,秋生一脸激动的说去城里置办彩礼……
“大娘,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这是刚刚进城的月婵。
“没有。”
“大叔……”
“小兄弟……”
“师傅……”
一连好几人,得到的都是没有见过的回答,月婵并不泄气,直到快一年的时候,月婵在客栈里打扫时偶然发现一张写着“征兵”的纸张,上面赫然写着秋生的名字。蓝枫国北边有一股骚扰势力,闹得不得安宁,于是皇室下达征兵指令,各地城中的男丁都要积极参军。月婵看到这张纸后急急忙忙的找来近期战死者的名单,一张,两张……在第三张的末尾,她看到了“秋生”二字。月婵哭的死去活来,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老板娘劝了她好一阵才不再哭泣。
整个过程云染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实际上她也不能发出声音,甚至幻境里的人都看不见她。
幻境继续,已经战死的秋生回到了月婵身边,两人深情不减,不久便结发为夫妻,按说幻境到此已经圆满,可云染并没有退出来的意思,直觉告诉她,现在还不是退出的时候。
果然,秋生一天天老去,直至百年之后,月婵却一点没变,她期盼着秋生再度归来,但一个又一个四季轮回,秋生并没有出现,月婵开始在胧月城中漫无目的的游荡,渐渐的,她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深爱的秋生……云染发现,她可以说话了。
“月婵,跟我走!”
“你是谁?月婵又是谁?”女子眼神空洞,喃喃了一句后便不再言语,只是呆呆的站着。
看周围幻境有崩溃的迹象,云染知道,再不走,两人谁都走不了,于是拉起月婵就向城外奔去,作为幻境的制造者,云染知道,只要出了城就是安全的。
“月婵!”跨过城门的瞬间,云染感觉手中一轻,回头望去,月婵不知所踪。
正是二更天,胧月城城楼上的守卫也不见了踪影,失去了油灯的辉映,高耸的城墙少了几许浮华,却添了一丝凄凉,炮口漆黑如墨,冷酷而严肃,唯一算得上宁静的,就只有那云层后的一弯残月。
那一弯残月在云层中明明暗暗,模糊不清,它似乎想照亮城头的漆黑,但云始终与月光纠缠不清,城墙墨色更甚。夜风吹来,城头“胧月”二字随风消逝,归于无迹。
“这一座城,没有坚定的信念,是走不出来的……”云染叹息一声,退出了幻境。
小木屋内,月婵躺在榻上,神色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