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袁寇璃略显惊讶的看着小沫,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沫儿突然之间就不想查自己的身世了呢。
“没怎么,就是感觉累了。”
袁寇璃抿了抿嘴,伸出两指捏住一片即将飘落到小沫身上的落叶。一阵微风拂过街道,穿过路边的寥寥的树荫,也将袁寇璃那淡淡的悠长的声音拂过来:“不单单只是累而已吧。”
“恩。”既然师兄已经明白了,小沫也不想掩饰了,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为了找寻我的身世,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情。且先不谈军营里那个因我而枉送了性命的招募官,单说昨晚那遇袭也足以说明了大家都因我而陷入了危险禁地。而今就连一向有钱有势如李瑞然这样的人都须用诈死来求得自保,让家室得以平安。这些都还仅仅是因为我尚未可知的身份,我那身份真就包含着什么秘密吗?为何别人不惜用夺他人性命的手段,也要来阻止我追查下去?我们进城都还不到两天就已经如此情形,若再这么找寻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因我而丧命,我真的怕……”
见到小沫失意禁语,袁寇璃了然:“你怕就能改变了?”
“至少就不会有人因我而枉死了。”
“怕了,不追查下去了,那个招募官就能活过来了?”
一想到那个惨死的招募管,小沫头低的更沉了:“……不能活过来了,但至少可以避免以后更多的不幸。”
“避免?怕了,就不追查下去了,那以后李瑞然先生就一直装死下去,名义上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也不能堂堂正正活在世上了?”
“这……”小沫心中迟疑,李员外是装死的,那个幕后黑手逼得李员外装死以断绝她继续寻找下去的线索,那她只要一天没有找回去,为了断绝自己寻找身世的线索,那李员外便不可能重新站在阳光下,除非自己从这世上消失,否则李员外只能永远装死下去直到真正的死亡,那种生活,对于李员外,对于李员外家人来说,就又同死了有什么区别?
看着小沫迟疑,袁寇璃继续说道:“怕了,不追查下去了,你也发现了,从我们踏上寻找你身世的那天起,你,我,包括景逸还有乐儿,以及与我们熟识的人,便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只要你一天没有找回去,那我们便是那个幕后黑手的心腹之患。你不查下去了,他可不会相信你不会再追查下去了,就因你不再查下去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就永远岌岌可危,随时都面临着丧命的危险,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小沫惊讶的张了张嘴,她之前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么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不愿意你回去,那么这人肯定是熟知你身份的人。他们之所以不愿意看到你回来,这背后肯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涉及了你的身份,那么这份秘密必定与你的亲人有着巨大关系,因此,你也已经将你的亲人卷入这漩涡之中了。你还能够就此脱身么?”
一想到这更加涉及到了自己的亲人,小沫更加颓然了:“对不起,我只是想避免,真的不想再看到……”
袁寇璃长长吁了一口气,细心理顺了小沫额前的发丝:“逃避就能避免了吗?若是逃开了就能避免了,那世上还会有那许多无奈之事么?”
“无奈?”小沫愣愣得站住了脚,带着讶异的神色看着袁寇璃。
袁寇璃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失忆过,不知道失去了自己的过去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是我对自己不明白的身份所持有的惶恐并不比你淡,我从小是被师傅带大的,虽然师傅与我如父子,但即便感情再深,那终究只是像而已,毕竟不是真的亲生父子。也许我不懂得那种血浓于水的情愫,但对亲人的渴望,对家的渴望,我与你是一样的心情!”袁寇璃看着小沫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所以,我明白你的心情。”
小沫眼角泛红,与袁寇璃对视着:“师兄的心中,也在盼着能与亲人团聚吧?”
袁寇璃没有回答她,仍旧看着小沫的眼睛,静静说道:“帮你找到亲人,找回沫儿的身世,不只是师傅给我的任务,也更是我的一种寄托,所以,沫儿,你根本不用怕,因为,有我在。我会一直在。”
这样的二师兄,是以往那个二师兄吗?小沫睫毛眨动了几下,觉得鼻腔有种淡淡酸楚感。嘴角却是荡起温暖的笑意;“那么,我们明天中午再过来吗?”
袁寇璃脸上也泛起旭阳般的笑容:“依照现在的状况,我们暂时不能再去李府了,不然李府可能真会出什么事情。既然是明日入土,也只得明天中午再过去。现在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师兄妹二人一边走一边商议着,一个穿着青色布衣,额头扎着白色丧带的青年人从一条巷道内出来,拦在了两人面前,向着袁寇璃行礼道“请问阁下可是袁寇璃袁公子么?”
袁寇璃急忙还礼道:“正是在下,请问这位兄台贵姓,找在下所为何事?”
那青年男子欢喜得点了点头:“鄙人只是个下人,贱名不足向公子说道,公子叫我小胡便是。我奉我家主人李润文少爷差遣,特意追来邀请袁公子回府。说是有要事要与公子商议。”
李润文?小沫和袁寇璃这才注意到那人额头的那条素色丧带,不是刚刚从李府出来了吗?怎么又派人来请呢?想起刚刚在李府与李润文的那番冲突,难道他还真准备咬着不放?袁寇璃虽心中疑惑,脸色却如常,对着那小胡说道:“既然是李少爷相邀,自无不去的道理,我们这就随你回去便是。”
“二位误会了,并不是回李府,我家少爷说这事情机密,不便与外人道。现在李府人多眼杂,因此少爷打算请袁公子到李家别院稍作歇息,我家少爷片刻便会去别院与袁公子见面。”
李家别院?机密?莫非与李瑞然的事情有关系?袁寇璃看了看身侧的小沫,小沫会意点了点头。袁寇璃便双手抱拳向着那男子晃了晃:“既是如此,还请这位兄台前面带路。”
小胡也哈了哈腰道:“恩,别院距此处不远。二位请随我来。”
正如小胡所说的,他们要去的别院确实离李府不远,绕过两道巷子便走近了一幢屋院。
大门做的十分古朴,门口有几个彪形大汉守着,手里都带着朴刀,看上去十分健壮威武。那小胡近前向那些大汉打了个招呼,便领着小沫和袁寇璃进了大门。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青砖红瓦,栏廊迂回,碉楼精美,也许对李家来说不算什么,但要是对于那些普通老百姓来说的话,的确算得上是豪宅了。
当到第二进大门时,袁寇璃的一只手按在了那个正在跨进门槛的小胡肩上:“能告诉我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胡眼皮一跳,回头满脸堆笑的说道:“您是少爷请来的客人,有问题我应当回答,但是我一个下人怎么会知道少爷的事情呢。所以还是请袁公子入得客厅品茶稍作休息,我家少爷马上就到了。”
小沫也往前走了一步,右手抚在藏有软剑的腰带上:“都到了这里了,这戏也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吧?”
小胡一脸吃惊样:“啊?什么演戏?小的不知道这位姑娘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袁寇璃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院落里的人难道都去奔丧了吗,这么大的院子居然连一个下人都没有?真是够冷清的,也不知道等下有没有人给我们泡茶啊?”
小胡眼珠一转,连忙接话道:“是是是,大家都去李府帮忙了,所以这里……哎哟!啊——”
随着一声惨叫,‘喀嚓’一声,那小胡的肩膀已被袁寇璃扭脱臼:“这步田地了还想骗我们,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胡疼得直咧着嘴巴说不出话,别处却传来了鼓掌声,“不愧是名震江湖的‘红穗玉笛’袁寇璃,此般雕虫小技真是入不了阁下之眼。”接着从二进门的左方亭柱后侧走出了一个同样青衣大汉,此时正边走边拍着手掌,看来这鼓掌声就是这青衣大汉发出的。
“又是你!”小沫和袁寇璃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一看到那人的一脸的大胡子,不正是昨晚与他们动手的那个大管事么!
那大胡子管事嘿嘿一笑:“在下真是不胜荣幸啊,两位还能记得在下。”
袁寇璃脸色一冷,一脚踹在小胡的屁股上,那小胡就如皮球般飞了出去,‘嘭’得一声趴在了大管事的脚边,身上的疼痛让他趴在大管事的脚边哎哟哎哟的**着。那大管事斜眼看着小胡,啜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小沫向前跨了一步,手已经搭在腰间软剑的剑柄之上,冷冷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两番三次对我们不利,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