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说,我瞒了你们什么了?或者说,你想知道什么?”袁寇璃盯着苑景逸的双眼淡淡的回答道。自从今天进入军营之后,景逸的言行都被袁寇璃看在了眼里。他知道景逸早晚要与他有一次直接的交涉。但他也没有料到景逸会这么突如其来且说得如此的直接了当!
“并不是说我想知道些什么,你自己说吧,我们是从小一直到大的师兄弟,莫说这些年的兄弟情谊了,单单从我们要一起行动这点来说,你就不应该对我们有所隐瞒的!”
袁寇璃双目如炬,将双手平摊在桌面上:“景逸,既然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我隐瞒了你很多事情,那么你可否告诉我;你认为我隐瞒了你哪些?”
“哪些?有很多!”景逸一下子站了起来,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直直得俯视着袁寇璃:“师傅下山的去向与真正目的,关于小沫身世的事情,在军营里帮助我们的人,还有……”景逸顿了顿,轻轻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我也很好奇我们的那个大师兄!”
袁寇璃不说话,就仰着头静静的看着苑景逸,半晌后悠悠问道:“还有吗?这么快就说完了?”
苑景逸皱着额头盯着袁寇璃,也不说话。
“除了这些你还想知道什么?”
苑景逸仍旧死死盯着袁寇璃不开口。
“那么你想我从哪件事情说起?”
“……”
“你就不想再问我些什么了?”
苑景逸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依然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盯着对视着。
不知道过了好久,袁寇璃终于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你认为,你问我的这些事情我自己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何必问我,你自己不清楚?”景逸终于开了口,但依旧满脸的不信任。
“当然,我很清楚,因为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一件也不知道!”
景逸双手从桌面上拿开,完全站直了身体:“这么说来,你还是打算一点事情都不告诉我们了?”
袁寇璃向后倚了倚了身体:“不是我打算一点事情都不告诉你们,实在是你刚问的那些事情,我确实一件也不知道!”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你为什么就那么确定我会知道那些事情?”
景逸轻哼了一声:“别的事情我不敢确定,但是关于沫儿身世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你会不知道个一星半点?依照师傅的风格,他会什么都不跟你说就让你带着我们下山了?”
袁寇璃皱着眉头顿了下,景逸猜测的没有错,那天在湖中小亭的时候,师傅把景逸和小沫支开后,确实和袁寇璃说了些关于小沫奇特身世的问题。但是他和师傅当时也只是单纯的推论,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而且从今天和小沫一道进城后,就一直碰到些蹊跷的事情。或许那个过来接他们的王校官确实是接袁寇璃来的。王校官可以排除在外。
不对!此时再想到那个王校官,袁寇璃心猛地一沉,为什么我们一直把王校官从沫儿的身世的事情中排除了开去?单单从表面上看来,他一直冲着接袁寇璃来的?但是那个小顺确确实实的出现在了军营里!而且之前就是那个王校官的手底下的人!莫非王校官的身份也根本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那么他背后的那个人的身份……
景逸见袁寇璃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又开口道:“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低着头不和我说话?”
“不是我不和你说话,而是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你又让我怎么告诉你?”袁寇璃被景逸从思考中拉了出来,沫儿的事情越想越复杂,有些无奈!现在那个王校官又压在了他的心头上。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怀疑过这个人?
景逸可没兴趣想知道袁寇璃现在在考虑些什么,他现在想知道的就是他问的那些问题:“你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就不想跟我说?”
“我真不知道,要是知道什么的话我还不会跟你们说吗?”
“你再说一遍!”景逸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桌子微微颤了颤,要不是考虑现在夜已深,怕惊扰到了其他人,这个可怜的桌子恐怕就碎了:“我就不相信,依照师傅的脾性,他会什么都不跟你交代一下,就让你领着我们来给沫儿找她的家!今天在军营里你也看到了,那么多蹊跷的事情。那个招募官都被杀了。以后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袁寇璃在景逸的步步紧逼下终于忍不住了,‘嗖’地站了起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问也还是这个回答。”虽然对于沫儿的身世,师傅的确和袁寇璃有了些交流,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却是越想越复杂。也许真如他和师傅当初猜测的那样,沫儿的身世不但复杂,甚至会有着天大的秘密?因此这件事情的危险程度或许并不亚于师傅独自去办的事情!因此就在刚才,袁寇璃已经在考虑该不该让景逸参和这件事情了,过于危险的话,他们几个人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沫儿一进城就已经被注意到了,她是这事情的起因,因此不可能退出。自己已经答应了师傅帮沫儿寻找的,自然是不可能退出。至于景逸和乐儿,能够不跟着他们面对危险就更好了。所以袁寇璃更不打算再告诉景逸关于沫儿的任何信息了。
此时的景逸早已憋红了脸颊,他现在并不知道袁寇璃的心思,所以仍旧希望从袁寇璃那里得到自己很多疑惑的答案:“看来你是铁了心的不想告诉我了!我就不懂了,你把知道的告诉我们,不是更有利于我们以后的行动吗?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们,让我们怎么相互信任。一旦相互间的基本信任都没有,还能怎么配合一同进退?”
“什么共同进退?”袁寇璃走到了床边坐到了床沿上,接着说道:“我就没打算与你们一同进退!”
景逸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袁寇璃:“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我不想跟你一起行动帮沫儿了,瞧你那冲动性格,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考虑下后果就傻傻往前冲!沫儿的事情很复杂,我认为你早晚会坏事。所以我不打算带着你去帮沫儿了。沫儿的事情我和沫儿两个就行了,至于你,哪里凉快就哪里待着去,要是你能顺带照顾下乐儿,那真是感激不尽了!”出于对景逸的关心,袁寇璃已经打定主意不让景逸卷进沫儿这复杂的事情了。但他与景逸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深刻的了解。他深知如果认真的跟景逸谈沫儿的事情,好心劝说让景逸知难而退不再掺合沫儿事情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袁寇璃便用了激将法,狠狠刺激景逸一下。依照景逸的脾气,说不准就一气之下不再掺合了。
“你……你……”刚刚那番话果然气的景逸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用手指远远指着坐在床沿上的袁寇璃,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袁寇璃将左脚搭在右腿上解起了绑腿,“你还有什么事情?没事的话我可要睡觉了。”
景逸恨恨的瞪着眼睛:“好,难怪你有事情都瞒着我,原来你压根就没有把我当兄弟!这么些年算我景逸看错你了!你尽然会这么看不起我!说我会坏了你的事!哼!我还懒得掺合呢!沫儿的事情我大可以不问,你就一个人慢慢磨去吧。那你就跟我说说师傅的事情,我去找师傅,那样你也能省心了不用怕我来坏你的事情了!”
听得景逸这么一说,袁寇璃从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景逸会察觉出些什么出来,从而会拒绝不再帮助沫儿。既然他说不再管沫儿的事情了,他就可能离危险远上几分了,那么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了;“师傅去向的这件事情,我们不是从师傅下山的前一天就在说了,不一直没有个结果么!你让我现在从哪里给个答案给你!而且莫说我不知道,即便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你是知道师傅的脾气的。要是你知道了过去找他的话,只会让师傅老人家生气,而且师傅也说了,我们去只会给他拖后腿,给他徒增困难而已!”
景逸皱了皱眉:“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还是知道师傅去哪里了!”
袁寇璃将脱下来的鞋子理了理放在床脚边,换上了便鞋:“景逸你就不要再追问了,我真的不知道师傅的去向,况且这个问题,自从师傅离开后,我们一直在讨论不是么?”
景逸眯了眯眼睛坐回了凳子上:“照这种情况来看,那个在军营里有人帮助我们的事情我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
“不是你问不出结果,这件事情我所知道的东西,在从军营里出来之后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了,你们不知道的我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这事情也同样没有什么好问的。”
“好吧!你就瞒着吧!”景逸无奈得重重叹了口气:“那我现在就问最后一件事情了!关于我们的大师兄,你知道多少?”
袁寇璃一愣:“大师兄!?我不知道!”
“好一句‘我不知道’!你真的就不知道?师傅这次下山是不是就是因为大师兄?”
袁寇璃的脸色重新冷了下来:“我说过了不知道!你入师傅的门下并不比我晚,我两人年龄也并不相差多少。你没见过大师兄同样我也没见过!你也知道师傅从来不喜欢我们谈论起大师兄!师傅那么疼爱你,连你都不能从师傅那里得到大师兄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得知一星半点?”
“哎,什么叫连我都不能的,你的意思是说我与你比起来,师傅与我更亲近了?”
“难道不是吗?”袁寇璃忽的站了起来,今晚被景逸逼得太急终于让袁寇璃彻底爆发了,从小到大的一幕幕涌现在了眼前:“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师傅好像一直在回避着我,你没入门之前的情景我是没有记忆了。但是自打我记事起,师傅整天都把你带在身边,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整天都是你陪着师傅打打闹闹,一起嘻嘻哈哈,和师傅一起开心,一起谈天论地的。外出时只要条件允许他带的都是你,虽然师傅给我们两人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分量也是相当的,但是师傅从来没有同我嘻嘻哈哈过,给的情感上的东西远不及你。虽然不知为何师傅没有家眷也无儿无女,但是认识师傅的人哪个不说你就是他的孩子一样!我与师傅有的一直是师徒情分,而你,却更有着如溶血般的父子之情!这是什么原因,甚至连沫儿,得到师傅的慈爱也比我多得多。师傅给我的都是武艺兵法,礼节文书之类技艺传承的东西!为什么师傅给你们的情分我却得不到?为了也能向你们那样与师傅有溶血般的情分,我一直在用功,一直在努力,勤学苦练师傅教给我的一切,以此来希望能让他开心,能够拉近我与师傅的情感上的距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能力越高,技艺越好,却感觉师傅离我越远?我的一切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除了笑着夸我之外却为何仍旧感觉不出情感上的沟通!虽然随着我的越来越成熟,师傅也愿意跟我商量事情,越来越信任我,但是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师傅一直在对我的回避?为什么,难道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我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用心,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师傅离我那么远……”从小到大一直憋在心底的话语犹如火山爆发般的喷涌而出,心中的委屈随着话语也越积越多,说着说着袁寇璃抱着头慢慢地蹲了下来。
“这……”景逸彻底懵了,没想到从小到大,在心中一直是他所崇拜的二师兄,心中居然憋着这么大的委屈。而且细细想来,二师兄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他包括沫儿甚至是乐儿,在师傅那里所得到的情感上的东西确实比二师兄多得多。虽然对于二师兄,不知道师傅到底是何心思,以前没有认真注意过,相比较自己与小沫,师傅与二师兄情感方面的沟通确实不多。虽然二师兄的能力早就得到了师傅的认可与信任,而且师傅也把二师兄当做他的左膀右臂,但是那些只是在谈论或者解决事情和问题的情况下。或许,师傅真的是在回避着二师兄什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景逸自不可能说出来。看着平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的黯然,景逸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说不明的惆怅,也忘记了刚刚与他的争吵,默默地走到袁寇璃身边蹲了下来:“二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一直以来,师傅一直最认可最信任的都是你啊!他之所以那样子的话,也许是认为你的能力还有更大的提升空间,他或许是担心打扰你的修行也说不定啊!怎么可能说对你没有情感甚至是在回避你一说呢?”
“是吗?”袁寇璃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屋顶。
“当然,我们可是和师傅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呢,说不定是你想多了!”
“哦?真的是我想多了?那么……”袁寇璃调转目光定定得看着苑景逸:“那么,明明师傅知道你比我更喜欢沫儿,为什么偏偏要把沫儿许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