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璮觉得坐的时间有点久了,腿微微有些发麻。这才从地面上爬起来。十多个小时的手术,却在今天莫名让应璮觉得困乏。精神高度紧张,难得在这空荡荡的楼道里坐下来休息休息。这是应璮的怪癖,总觉得累了的时候应该跟一些有存在感的东西靠在一起,比如坐在地上。几乎成了应的休息法则。
边站起身边脱下白大褂,走到自己不大不小办公室开了门进去。夜色很浓,没有开灯的房间被远处的灯火点亮。几扇窗户就包裹了这个城市的大片夜色。应璮将手里的白大褂扔在了沙发上,拿起衣架上的便服穿上,关门离开。
应璮办公室在十楼,每次手术加班或者下班比较晚的时候,应璮通常都会走楼梯。医院的楼梯是种很奇怪的东西,鲜少有人走,却灯火通明。应滑着步子一点点往下挨,没有数到了几楼边听到了哭声。
是一个满是沧桑的中年女人。
应璮没有说话,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做医生时间长了,生死多少都会比平常人看淡的多。每天都有人出生,一样每天都有人死亡。这是游离在现代科技之外人们最无能为力的地方。这世上能让人难过的事太多,更何况在这医院里。
应璮缓缓踱着步子,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楼。
“Mrs应?”
一个女声从一侧传来。
应璮笑着点头,礼貌回应:“值班吗?”
“对啊。才下手术?”
护士年纪不大,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稚嫩。
“嗯,这就回家了。”
应璮笑着回应。
“行,那您慢走吧我上楼送点东西。”与应璮挥手作别。
应璮点头离开。
医院靠近市中心比较近,不远处就是夜市。春寒料峭略有些冷,不过出了医院的大门人就多了起来。应璮不觉莞尔,这才是生活的模样。
有些人开着车匆匆的摁着喇叭有些人勾肩搭背缓步而行有些人姿态从容的等着公交有些人站在路边翘首张望,夜里总是能路过别人的人生。
应璮就这样缓缓穿过人群,说不上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就像这么走下去。照这个点来看大约八点半左右吧,有的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应璮突然注意到了不远处坐在路灯旁的一位摆摊老人。这里人远不如几十米外的夜市人多。应璮从小到大倒是很少吃亏但吃的亏大多都是载在老年人身上,但是好像也并没有因此长什么记性。老人卖的是小时候经常见的东西,红色的丝绳,桃核雕刻成的各类东西。应璮伸手勾起一个,“多少钱?”
“两块钱。”老人的声音有点弱,手指比划出了个二。
应璮仔细看了下,发现是一个龙头。
“有十二生肖吗?”
“有的。”老人伸手在一堆红线里寻找图案。动作很慢却很认真,应璮甚至清晰的看到老人浑浊的眼睛。
十二个。
应璮从老人手里接过手链,从兜里拿出钱,三十。
然后接过老人找的零钱。
放在兜里转身离开。
我们觉得这样的人可怜,可是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哪怕一个背影一声哭泣都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但,那有怎么样?这个世界太快,快的要把慢的人淘汰。人们的心只有拳头那么大,与其多一点时间可怜可怜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这很对。
应璮觉得难过。
小时候的应璮也曾经想过,长大以后要救死扶伤,竭尽所能,甚至连街边的流浪汉都可以救。但是越长大越明白,这并不太可能。
或者说太不现实。
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钱看病,而你同时也不知道,他们就算有钱看病,但是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因为这些东西,你也缺乏。
绕过夜市,买了点烧烤。
到家吃烧烤的时候才想起今天好像有人要请自己吃饭来着。
拿出手机点开信息。确实是有的。
-下班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有手术,不好意思。
怎么会孤独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