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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23骷髅遗恨 永眠埋尸地

这石陵深居地下,终年不见日光,为此通道两边三五尺许就挂着骷髅头,两只空洞洞眼眶里点着灯火,颇为旺盛,火苗直从眼眶中吐出,下颌虚悬,看去直如厉鬼索命,土财神乍见之下就被吓了一跳。化缘和尚见身后骷髅头一个个吐出尸气,发足狂奔,眼见冲到一半,又哈哈大笑起来,若草花一边撑着鲛绡帕,一边不住回头看着高飞,奇道:“大师又笑什么?”

“和尚笑石陵中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再有骷髅头从头上打来,我们四面受敌,哪里还有命在!”话才出口,头上嗡嗡声响,竟现出一个个方格,接着一阵桀桀怪笑,数十个骷髅头冰雹般砸将下来。

土财神脸色一沉:“大师还是不要说话了罢!”说着双掌翻飞,拨动那些骷髅头,他手上运起乙木真气,潜劲十足,骷髅头被拨得四下乱飞,撞在一起,顿时粉碎。化缘和尚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奋起神威,禅杖车轮似的急转护住众人头顶,强笑道:“和尚言必有中,真神人也!”

白娘子一撇嘴:“神人都是没舌头的么?”

“什么没舌……”化缘和尚话才出口就明白过来,他要是再姑妄言之,白娘子就要送他下割舌地狱。

土财神乙木真气吞吐,将骷髅纷纷震碎,碎片四散纷飞,落得五人满身都是骨片骨屑。若草花鲛绡帕不过比人略大,这时四面受敌,已有些支撑不住。白娘子抽出锁链,权作长鞭舞动,锁链到处,登时将三枚骷髅头砸碎,碎片激飞,就有一片直冲若草花脖颈而去,高飞不及示警,急忙伸指去弹,手到中途才发觉无力,情急之下手腕一翻挡下碎片。若草花正勉力撑着鲛绡帕,忽觉一只大手贴上脖颈,惊悸之下急忙回头去看,就见高飞手背上嵌着白骨碎片,鲜血缓缓淌出:“高大哥!”

言笑笑本来被白娘子提着,鼻子使劲嗅着白娘子身上香味,正神魂颠倒,一见他们误闯机关,大声疾呼,直骂他们弄巧成拙,白娘子一松手,他也赶紧出手应付骨箭、头骨,至于尸气,连他也不敢乱碰,也无暇暗算高飞等人。

高飞一笑缩回手去,脚底一个踉跄,土财神急忙伸手扶住,身后尸气已然追上,白娘子红伞激转,清风起处,将尸气、骨箭一发卷出,若草花也咬牙撑着,好在鲛绡帕委实神妙,白骨箭打在上面,力道顿失,纷纷**,尸气也未能将其腐蚀。片刻之间出口已然在望,化缘和尚奋然一跃跳出通道,心想石陵中人做事有头没尾,若是两头将这通道堵死,我等岂能逃出生天?回头看时,通道中已是黑气滚滚,土财神夹着高飞跃出,身后尸气已将通道堵住。

“白娘子,若姑娘——”高飞等人疾呼,那泼墨似的尸气中间忽地现出一个漩涡,接着红影一闪,白娘子拥着若草花飞出,身后拖着铁链,言笑笑双手死死抱住。白娘子还未落地,身子一转红伞抵在出口处滴溜溜一转,一阵狂风隐隐带着呼啸之声将那尸气迫退丈许。

“你们没事吧?”高飞看看白娘子、若草花二人。白娘子摇头,红伞之下,百毒不侵,诸邪退避,尸气自然伤不了她,只是不知若草花怎样。若草花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化缘和尚此时浑身是汗,刚才虽然不过片刻功夫,却是生死一线,若不是白娘子、若草花有异宝在手,只怕一行人都要埋骨在此了,一边擦着额头汗珠。言笑笑却咧着大嘴,冲白娘子竖起拇指:“好宝贝!”他也不知这红伞是什么宝贝,不过激转起来,清风到处,连尸气都给尽数逼退,忍不住赞叹出来。

“言下之意,你是说我镣铐无用?”白娘子左手轻轻一挥,镣铐又盘上言笑笑脖颈。言笑笑舌头一吐,使劲翻着白眼,化缘和尚见他还有心情耍宝,禅杖一顿,敲在他脚背上,言笑笑撕心裂肺一声惨叫。

“你没事吧?我们快些走吧。”白娘子见若草花又取出一方手帕给高飞包扎好手上伤口,急忙动身。一行人先往北去,再往东一折。土财神刚踏步跟上,忽地大叫一声,提起高飞倒纵回去。原来他修习戌土真气,须得探查地脉,以汲取地力,这时凝神戒备,真气在全身游走,发觉脚下地脉空虚,急忙示警,果然地上石板打开,好似平地开了两扇石门。土财神反应不可谓不快,不过后面轰隆一声,通道拐角落下石门将退路封死。土财神双手贴上石门紧紧吸住,高飞扯住他胳膊。白娘子听到土财神叫声红伞一转,身子腾起,这时脚下已空,见若草花就要**,伸手搭上她手腕,就觉她身子轻若无物,看来轻功已有根底,怪道先前能逃过僵尸众追捕。唯有化缘和尚,虽然反应不慢,不过脚下功夫一般,刚要跃起,脚下一空,身子掉将下去,本来还不怎样,一看下面白骨森森,入眼都是人身上肋骨,在黑洞洞地牢中格外显眼,看去就要择人而噬,更有刺鼻臭味扑面而来,嘶声惨叫,禅杖杵下支在地面,刚要借力纵出陷阱,蓦地发现整个通道地下石板尽数分开,哪有立足之处,惊魂未定,禅杖就往边上倒去。

“大师!”若草花皓腕抖时,鲛绡帕挥出,化缘和尚一把抓住。土财神夹着高飞钉在墙上,白娘子照顾若草花,化缘和尚又有禅杖之地,唯有言笑笑无计可施,惨叫声中眼见就要落地,双手一伸抓住禅杖,接着整个身子抱住禅杖不肯松手。

“快放手!”化缘和尚踹他一脚,言笑笑哪肯松手:“这地牢中尸气郁积,掉下去死路一条。”化缘和尚低头一看,果然白骨边上一层浓郁黑气,竟水一般流淌。

“快往前冲!”土财神见两边石壁隆隆声中,就要合拢,伸手抱住高飞腰肢往前掠去,白娘子红伞转动,清风托着她与若草花前行,化缘和尚猛然发力,想要带起禅杖往前蹦跶,怎奈禅杖多了一人,毕竟百十斤重量,他双脚离地,难以发力,禅杖晃了一晃,接着往后倒去。

言笑笑吓得眉毛都绿了:“哎呀,好和尚,真狠心,竟要同归于尽!”

“谁和你同归于尽,我们一同用力,一,二,三,起!”化缘和尚喊着号子,言笑笑哪敢不从,跟着发力:“只含一就够了,不用数到三啦!”化缘和尚喊着,两人使劲蹦着,怎奈两边石壁来势太快。

“和尚,快用禅杖撑住!”白娘子回头喊道。

“啊——那和尚怎么办?”化缘和尚低头一看言笑笑,已有注意。

“不要拿我踮脚!”言笑笑见他眼神已知他不怀好意,“要不然老子和你同归于尽!”

“若姑娘,小心!”白娘子手上加劲,在若草花腰间一推,若草花风筝也似的飘出通道,刚站稳身子,就听土财神喊道:“若姑娘,接着!”土财神见白娘子送出若草花,如法炮制,甩手掷出高飞。若草花一惊,赶紧张开双臂去接高飞。高飞苦笑不已,没想到竟沦落到包袱一样被扔来扔去,生怕砸到若草花,摇身一拧,侧身躲过,若草花应变也是奇快,右手急忙抓出扯住高飞胳膊,这一来连她也被带倒,噗通压在高飞身上,急忙起身,红着脸道:“对不起,高大哥……”她本想拉高飞一把,反倒弄巧成拙。

高飞被尸气上身,虽有养神芝护着,神识未泯,身子却像久病未愈一样使不出力气,这时摔得浑身欲裂,却强笑一下,示意无妨。土财神跟着贴在石壁上,真个壁虎也似的身子摇摆几下就已冲出。白娘子发力推出若草花,身子就往后飘出丈许,又要照顾化缘和尚,见通道越缩越小,急忙命化缘和尚用禅杖撑住。

“起!”化缘和尚奋起全身力气一抬,禅杖连言笑笑带起,接着一横支在石壁中间,咔嚓声响,火花四射,禅杖两端已嵌入石壁,不过石壁合拢势头也缓得一缓。化缘和尚、言笑笑两人胳膊搭在禅杖上,望着通道出口。化缘和尚瞪了言笑笑一眼,言笑笑只觉头皮发麻,还道他要报复,急忙喊道:“你不能杀我,杀了我谁给你们带路——”

“大力金刚掌!”化缘和尚左臂夹住禅杖,右掌呼地劈出。言笑笑急忙出掌相迎,就觉一股莫可匹敌的力道压来,身子立时就被弹飞出去,倒翻筋斗,已然落在通道外面。

“快走。”白娘子冲化缘和尚喊道,化缘和尚摸了摸禅杖,看去有些不舍:“禅杖啊禅杖,你伴我多年,没想到今日终须一别。”这时禅杖将近一半已没入石壁之中。

“别磨蹭了,快走!”白娘子悬在半空,知道化缘和尚轻功不好,待要助他一臂之力。化缘和尚轻功不好,掌力却还将就,身子背对出口,双掌奋力一拍,借力倒飞出去,白娘子暗想这癞头和尚脑子还挺灵光,跟着侧身飞出,两人才一落地,身后石壁已轰然合拢。

化缘和尚接连在鬼门关前打转,大脑袋一晃暗叫侥幸,刚要咧嘴,见白娘子杏眼一瞪,凶光毕露,急忙运劲喉头肌肉一紧,将笑声生生咽下。他本想说若是有一枝奇兵埋伏在此,一俟众人逃窜出来,当头一刀,岂不痛快!正思索间,拐角处一队人手拥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言必有中。

白娘子镣铐缠向言笑笑,用力一勒,言笑笑一声救命就只喊出一半就戛然而止:“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勒死他!”

言必有中等人瞪着白娘子,像是见她头上生角一样,接着大吼一声:“上啊——”

白娘子一愕,手中镣铐一松,言笑笑咧开大嘴就喊:“喂,大伯、二伯、四伯、七叔、八叔,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置我生死于不顾!”

“笑笑哥,人固有一死,我们言家弟子舍生取义,可谓死得其所,你放心去死吧!”言妙作势抹泪。

“你、你……”言笑笑登时给吓得目瞪口呆,一言堂虽然都是言家子弟,不过生疏远近各有不同,况且又是以武服人,往日里就不怎么看重血脉,除了父子兄弟,谁会多管别人死活。

土财神见僵尸众冲来,不退反进,大步上前,双手在地上重重一拍:“戌土真气,借地传力!”僵尸众登时怔住,你看我,我看你,看看旁人是否面如金纸七孔流血什么的,见一个个安然无恙,都瞪着土财神,刚要举步,就听土财神冷笑一声:“你们都中了我戌土真气,土中藏木,更有乙木真气埋伏其中,一旦入体,接着从足阳明胃经攻入尔等身子,经由内庭、足三里、梁丘气冲、天枢、乳根、地仓、人迎之上头维,接着遍走全身,只消稍一运力,立时全身经脉爆裂而死!”

“别听他胡说,他若有这等本事,岂不是已无敌于天下!”言之凿凿双手一甩,指甲攸地暴长尺许,一指言心声:“心声,你上去接他两招!”

“六叔,我几时得罪您老人家啦!”言心声虽然也将信将疑,不过哪里肯用自家性命犯险,一把抓过身旁一名二代弟子:“言善,你来试下!”那叫言善的暗骂你个胆小鬼不敢以身试法,却要我来,不过又不敢不依,当下紧握双拳,吐气发声,一张圆脸顿时涨成猪肝颜色,接着手捂胸口,怪叫连连,身子也不停抽搐。僵尸众见了,不免害怕起来,本来信了三四分,这下也信了八九分了。

言心声虽然明知有九分是假,不过也不愿拆穿,毕竟若是那样还得上前力战,土财神等人功夫他都见识过,一个不小心,只怕就是非死即伤,跟二三代弟子一齐惊呼出来。

言必有中见他们畏畏缩缩不肯上前,冷哼一声:“让老夫领教领教五行真气!”先前言三百自告奋勇,率领訄等一众言家弟子攻打小重楼,他就大败在金任煌庚金真气之下,险些被开膛破腹,知耻后勇,这些年来潜居石陵苦修尸气,为的就是有一天报仇雪耻,这时恨屋及乌,见土财神仗着土木二行真气得意洋洋,忍不住跳将出来。

土财神先前跟白王拼了一掌,到现在胳膊还有不适,本想吓他们一下,怎奈四代弟子道行匪浅,略一察看就知土财神不过虚张声势。六个人围拢过去,心想高飞已成了累赘,若草花并无伤人之力,这一来只有白娘子、土财神、化缘和尚三人,以二敌一,可谓稳操胜券。“着!”言多必失贪功心切,扬手一枚七窍石打出,这七窍石不过核桃大小,平日将尸气灌注孔窍之中,外面用石膏堵住,临阵对敌时手上略一用力将石膏捏碎,一旦撞上敌人,立时炸开散出尸气,这时见白娘子竟然用红伞抵御,刚要叫好,红伞撑开,七窍石登时炸成一团红雾,接着红伞一转,竟将尸气逼回。言听计从冷笑一声,闪身上前,双手抬起,掌风鼓动,将尸气又逼向白娘子那边。

若草花抖开鲛绡帕,要给白娘子掠阵,白娘子一挥手:“你去照顾好高飞!”手上红伞一转,也不见有何劲风,那红雾活了一般直直扑向言听计从,言听计从一躲,身后僵尸众怪叫声中潮水般退去。

“看我的!”言之凿凿将身一纵到了红伞前面,探手抓出就是一招愁云残月,嗤嗤轻响,十根长长指甲划过红伞,红伞安然无恙:“怪哉,难道是……”白娘子不容他多说,红伞往前一送点他胸口,言之凿凿侧身避开,一招猴子捞月指甲自下而上插向白娘子手腕。白娘子左手一挥,镣铐甩出将他手腕缠住。言之凿凿大惊,他也算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若是真刀真枪,焉能一招之间被人擒住,不过只留神白娘子手上红伞,不妨她冷不丁亮出镣铐。白娘子大喜,红伞一敲,就要叫他脑袋开花,不过言之凿凿毕竟跻身于訄,指头一弹,一根指甲标出射向白娘子下颌,白娘子身子一翻倒掠出去,镣铐松开,半空红伞一张往后推出,身子借力又荡了回来,镣铐权作长鞭往前一吐,言之凿凿闷哼一声胸口已挨了一记。

“好功夫!”言外之意右脚往前一跨就迈出丈许,到了白娘子身前,土财神一挺胸膛:“男子汉大丈夫,夹击一个女流之辈,成何体统!”说着双手一抡将言外之意拦下,言听计从跟着夹击过去。

若草花见僵尸众纷纷出手,拉着高飞后退,化缘和尚就孤零零杵在那里,刚要舞动禅杖抖擞威风,蓦地发觉手中空空如也。

言必有中往前跳出,森然道:“癞头和尚,你可要跟老夫动手?”

事到临头,化缘和尚反倒胆气一壮:“是便怎样?”

“老夫名满天下,贵为訄之长者,岂能跟你一个后生小辈单打独斗!”化缘和尚一松气,刚要说几句场面话,说和尚慈悲为本方便为门,也不为已甚,等五十年后再来比过云云,哪知言必有中接着一招手:“四弟,来来来,你我一同下场教训这癞头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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