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真小看你了，王亮是吗，我记住你了。”张洪泉终于带着正色，表示了认同。
王亮平缓了心情，跃跃欲试道：“那么你可以教我以一敌十的功夫了。”
“小子，你还差的远呢。我夸你二句最多让我记住你，至于教你功夫，呵呵！你帮我把这些生猪都杀了再说。”
张洪泉的条件还真是无语，不过面对把刀捅进生猪的那一个瞬间，王亮还是心有余悸，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心软，而是对生命的敬重。
自小从没有杀鸡杀鱼，甚至连厨房的菜刀都没有拿起的王亮，现在面对着一头又一头的待宰生猪，他竟然没有任何怜悯，他知道自己的本性当中充斥着冷酷和嗜血。
人一旦认清自己，那么他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大叔，虽然你没有教我功夫，但还是谢谢你的教导。”王亮真诚的拱手一拜，以此表达感激之情。
“我让你干活，你还要谢我。真是奇怪。”张洪泉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这杀猪就等于在练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有看淡了生死，把内心练到麻木，那就是最好的训练。”
看着王亮认真的模样，张洪泉不禁摇头摸脑，轻语一声：“看来聪明人都要有胡思乱想的毛病，我只是想偷点懒，却被他说出一番道理来，连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生猪奄奄一息的模样，流尽最后的一滴血，而王亮在一旁瞪大了双眼，只勾勾盯着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情感。
这是在训练，王亮不停的告诫自己。
张洪泉不免有些紧张起来，王亮的表现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看着生猪死亡实录，这着实有些心理变态了。
本来还想一步步的考验他，可谁知王亮竟然自学成才，曲解了他的意思，朝着另一条路发展。
不行，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心态，我不能害他，一定要制止他。
“好了，那些猪不要你杀了。”
“为什么？是不是我杀的太慢了，那我快点。”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啰嗦什么。”张洪泉不耐烦的脸色，冷的吓人。
王亮哆嗦一下，也立马老实了，“那你要我干什么？”
“把那些死猪运到分解室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王亮的眼睛直了，急忙问道：“我一个人？”
“难到让我帮你吗？”
王亮看着死猪庞大的身躯，起码数倍重量与他，这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你开什么玩笑，这只猪没有三四个人根本就抬不动的。”
“三四个人？”张洪泉一阵轻笑，“我这里可养不起这么多闲人。”
说着走到一只死猪前，眼神一挑，似乎在宣告些什么，双手搭上那猪的前后腿，只是一个用力，那只猪离地而起。
看张洪泉的神情，仿佛还有余力，把死猪扔到推车上，拍拍手，道：“看到了吗，你干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别人也干不到。好好学着点吧，小子！”
这一种类似下马威的东西，实在是有欺负人的嫌疑。
不过王亮却没有恼，反而带着一种更为坚定的光芒。
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王亮一样能够做到。
想法的美好，同时在宣告事实的残酷。
长城不是一日就建造完成的，而二三百斤的力量也不是一念就可以有的。
王亮就是想要移动一下死猪的位置，也是个千难万难的任务，气喘吁吁小半个小时，豆大的汗珠一点儿作用也没起，心中的焦急情绪倒是越发的急迫了。
生猪已经屠杀干净，被张洪泉一个个的带到了分解室，完成最后的宿命。
而王亮似乎被遗忘了，当然被遗忘的还有还未送到分解室的那头死猪。
一种被无视的感觉，逐渐低落的心情，让他回到了当初那个可怜无阻的小男孩。
果然还是没有摆脱，王亮紧紧咬牙，拳头上的青筋隆起。
知耻而后勇，有一种不甘在心头酝酿，一边的匕首仿佛也感应到了，黑色宝石也发出了幽幽光线。
王亮表情惊讶，显然被吓到了，他的两只手可没有接触到这匕首，它怎么会发出幽光呢？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立，自强，自大。
哗一声！
王亮抽出匕首，一股熟悉的气息传递到身体。
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隐藏在身体深处，此刻受到招引一下子爆发出来。
体温一下子升高，泛着红色，王亮感觉身上热血在沸腾，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而那一股神秘的气息最后停留在了右臂，那瘦弱的肌肉慢慢隆起，带着强烈刺痛的感觉。
“啊！”
王亮大叫一声，他捏住了地上那头死猪的前腿。
只听到咔咔几声，那肥壮的前蹄瞬间被扭曲了，万年不动的死猪也终于动了。
王亮眼睛赤红，仿佛以莫大的毅力在坚持，他的右臂虽然加粗加厚，但和那头肥猪一个对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之感。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头死猪慢慢的被王亮拎起，仿佛这庞大的身躯是空心的般，被他用一只手抬举起来。
“看吧！我做到了！”
王亮话音刚落，死猪就落在了地上，他也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水就像刚刚从水池里出来的一样，湿透了。
与之相比，他一扫刚才的颓废，而是一种自豪的满足。
“小子，乱叫唤什么！”
张洪泉此时也出现了，被王亮的叫声吸引而来，他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到死猪还在躺在地上，一脸平静。
看着王亮汗流浃背的样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张洪泉一个笑脸，有时候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都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别人随便摆摆手就能办到，那种优越感虽然有欺负弱小的嫌疑，但是却无比的甘甜。
“你还差的远呢！要知道人外有人，这回就不和你计较了。”
死猪被张洪泉抬到了推车，不过这一回他却感到了一丝的不对劲，眉头微微皱起。
多年的经验，张洪泉对于猪的熟悉程度毋庸置疑，一点的差别都难逃他的敏锐双眼。
那只猪的前蹄折了，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小子，你动过这只猪没有？”
王亮擦掉眼角的汗水，眼睛发亮的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我竟然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他怎么可能？要知道弄断这段猪骨就连我多没有办法做到。”张洪泉摇头，显然无视了王亮。
“还是分解一下，看看这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解室，可不止张洪泉一个人，几个粗壮大汉各自破皮开肚，把猪的各个器官都分解出来。
张洪泉面前就是那头骨折的死猪，只见他手上拿着数十斤的大砍刀，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慌乱，一切都是自然而又快捷。
疤丁解牛，不过如此。
没有多久，一只三百斤的猪被分尸，没有了以往恶心的面目，而是成为了菜场人人要买的肉食佳肴。
“就是这个前腿。”
张洪泉用刀把腿肉剃开，原本属于一根长长的骨头却碎成了两段。
“这是怎么回事？张哥，你也太不人道了吧！你把猪杀了也算了，还把它的腿打成粉碎性骨折。”几个解猪的同事也纷纷围了上来，他们嘴上虽然抱着不平，但是却带着惊奇的羡慕。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骨折的猪，张哥，你是怎么弄得啊！是不是铁棍啊！”
“什么铁棍，你也太不了解张哥了，他对付猪还用工具嘛。”
“是啊！张哥的力气越来越大，这一看就是用手把骨头捏断的，那头猪肯定惹张哥了，要不然也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七嘴八舌的话语，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那就是张洪泉不能惹。
可是张洪泉铁青难看的脸，要是真是自己弄的，那么这样的恭维他会一字不漏的收下了，而事实正好相反，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的王亮身上。
“真的是你弄的？”
酸疼麻木的右臂，不自觉的抖动着。王亮紧张着带着难掩的兴奋，咽了咽口水，“是我用手捏断的。
“什么，是这个小鬼捏断的，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气。”
“别小看年青人，说不准人家天生神力，况且还是张哥带来的，以张哥的眼力，要是没有三两三，他怎么可能落张哥的法眼。”
“还真有可能，这个少年一看就与众不同，要是普通人头一次来到这里，恐怕连走路都走不动，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相信他。”
王亮心中也一些得意，果然实力强横，别人说话也会对你客气。
张洪泉可不会被迷魂药给迷住，拿起一根剃干净的白骨，扔了过去，“既然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么就现场表演一下你的绝技，让我们大伙长长眼。”
“好！让我们开开眼。”又是一群起哄的。
白骨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飞向王亮。
就在所有人都要见证奇迹的时候。
啪！
白骨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一片哗然，张洪泉也把眉皱成一团。
“怎么，不愿意。”
王亮努力把颤抖的手定住，故作平静道：“今天太累了，等我休息一天，明天再让你们长长眼。”
“累？你干什么活了，有这么累吗？不会是想找个理由做逃兵吧！明天还能来？”
“哎！这么小小年纪撒谎就张嘴就来，要不是张哥机警，我们还真是被这个小鬼骗了。”
……
面对质疑，王亮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实力，上天还是入地，不过是转眼之事。
你可以扮猪吃老虎，但是要是没有足够的本领，扮老虎吃猪，真的会让人消化不良，活活撑死。
人言可畏，王亮终于见识到了。
“你要休息，我可以等你。不过你不要骗我。”出乎意料，张洪泉竟然答应了王亮的请求。
“明天，还是在这个时间，我会来的。不过到那个时候，大叔可不要吓傻眼了。”
王亮带着别人的冷眼，走出了屠宰场。
生命与鲜血，还真是没有白来，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令人难以搞懂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