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熟悉情况,钟灵素特意提前了两柱香的时间来到了北苑。用来上课的房间面积很大,而且装修摆设也是古色古香,颇有品味。
目测大概有七八十平米的房间里整整齐齐地摆了三十几套桌椅,且每张桌子上都一丝不苟地摆放着笔墨纸砚等物品。周围雪白的墙上挂满了历代大学儒的彩画以及冯孝之亲手写的劝学诗句,显得书香气十足。
虽然上课时间还没到,但班里的同学却已经来了大半。钟灵素在冯家小厮的指引下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便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书本文具来。
坐在钟灵素旁边的是一名身材修长的少年公子。这少年公子看起来大概有十四五岁,白净的面皮上点着几颗小麻子,显得十分清秀稚嫩。这少年公子一见钟灵素是个生面孔,立即探过身搭起话来。
“兄台看起来甚是面生?可是今天新来的同学?”麻脸小公子微笑着对钟灵素拱了拱手。
“噢...你好。我是今天刚来的,我叫钟素。”没错,钟灵素在上男课时的名字就叫做钟素。她有些羞赧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也学着那少年公子的模样拱了拱手。
麻子脸小公子自来熟地对着钟灵素哈哈一笑,然后搂着她的肩膀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林珝,是林尚书的次子,兄台以后可以唤我易之。不知易之有没有荣幸知道兄台的字呢?”
“噢......易之你好。”钟灵素被林珝炙热的眼神吓得脑门子直冒汗。字?我哪有那玩意儿?字,字,字,苏轼是不是字东坡居士?不对,那是号......话说,师尊的女儿是不是叫宫重阳?
“钟兄,钟兄?”这一会儿的功夫,林珝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重阳,我字重阳。”
得到想知道回答的林珝总算是放过了钟灵素。他又跟钟灵素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之后便转过头跟其他学生说话去了。钟灵素轻轻松了松口气,然后便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夫子冯孝之终于背着手缓缓地踱了进来。本来热闹的教室瞬间寂静无声,似乎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冯孝之先是简单地提问了一下上节课学过的文章,之后便迅速进入了新文章的学习。古代私塾的教授方式都是十分朴实的,那就是夫子带着学生领读一遍课文,之后的时间就留给学生一遍又一遍地熟读,直至背的滚瓜烂熟为止。古语有云,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种方式虽然略显单调,但却是夯实基础最有效的方式。
而冯孝之的课程跟其他私塾不同的就是,他会在学生们背熟课文之后让他们自由结伴讨论对本文的理解,之后在让意见不同的几个人进行辩论。这种方式有点像21世纪Z国的小组讨论课,既要求学生有集体精神,又要有独特的见解以及说服对方的能力。
钟灵素刚开始读的时候那叫一个气壮山河,气势雄浑,引得周围人频频向她投射惊讶光线。但也就过了十来分钟的功夫,钟灵素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狮子吼也慢慢变成了猫咪吟。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密密麻麻噼里啪啦......呼呼呼~”不习惯这么早起床的钟灵素竟然举着书睡着了!
在梦里,钟灵素看见了自己许久未见的爷爷奶奶。身着古朴唐装的爷爷正戴着老花镜一笔一划地写着春联,而一脸笑容的奶奶则慈祥地对自己招了招手。爷爷!奶奶!钟灵素大哭着向两位老人奔去,但没想到她刚跑了两步,那承载着爷爷和奶奶的画面便扭曲成了一团黑洞!
“钟素!钟素——”
“啊,不要!”被戒尺敲醒的钟灵素大叫着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冯孝之那双溢满了怒气的眸子。瞬间清醒过来的钟灵素也顾不得忧伤,赶紧擦擦口水站起来认错,“夫子对不起。”
“竟然敢在课上睡觉?好,好,好!你马上将这篇文章给我背一下!如果你背的下来还则罢了,若你背不下来......”冯孝之将手里的戒尺敲得“啪啪”直响,两撇小胡子则被口中呼出的怒气掀得上下飞舞。
班里的学生全部都是一大早便起床准备上课的东西,他们虽然没有像钟灵素这般真的睡着,但其实也都迷糊得要命。这些半大孩子们一见有好戏可看,立即都打起精神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倒霉的钟灵素。
钟灵素被两眼冒火的冯孝之瞪得额头直冒汗。她恐惧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开始磕磕巴巴地背诵起来,“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
钟灵素背得断断续续,时不时的还会翻着眼皮想一会儿。周围的同学看着一边看热闹一边切切私语着,但随着钟灵素背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他们本来充满鄙夷的表情也变成了震惊。如此拗口如此复杂的一篇文章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背下来了!
当钟灵素背完最后一个字时,整个教室竟是一片死寂。见多识广的冯孝之首先反应了过来。此时此刻,他的脸色虽然仍旧很黑,但眼中那极端不满的色彩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背得很好。坐下吧,以后不许在课堂上睡觉了。”
“是,夫子。”钟灵素暗自松了口气,然后赶紧顺坡下驴坐了下来。
“好了,其他人也都休息一下吧。”也许是经历了大怒大喜的过程,冯孝之的神色显得有些疲惫。他对班上的同学摆了摆手,然后慢慢地向自己的“办公室”踱步而去。
冯孝之前脚一出门,班里面正襟危坐的同学后脚就开始聊天放松起来。一直都对钟灵素保持关注态度的林珝同学再次涎着脸凑到钟灵素面前,笑得那叫一个快乐开怀,“没想到重阳兄深藏不露啊!这篇文章你以前背过?”
“没。”钟灵素实话实说。
“那你怎么背的这么快?”林珝惊讶地继续问道,“难道重阳兄已经达到了过目不忘的境界?”
钟灵素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也不是啦!我背东西比较快只是因为我爷爷小时候总是逼我做一些脑力练习的缘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脑力练习?那是什么奇思妙法?重阳可否跟易之传授一番?”如果能够达到过目不忘的境界,那日后想要考个功名岂不是如探囊取物?林珝越想越美,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热切起来。
“嗯...”钟灵素托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可以试试左手画方右手画圆,等成功了再来找我进行下一步的练习。”钟灵素的爷爷是个右脑开发爱好者,而钟灵素在他老人家的魔鬼式训练中虽然偷了不少懒,但也算是小有所成。钟灵素不是个抠门的人,所以也很乐意将爷爷的方法跟别人共享。
“左手画方右手画圆......”林珝自己在空中随便画了一下,表情立即变得失望起来。
“没事,刚开始是挺难的,你多花点功夫就好了。”钟灵素一见林珝的表情变了,赶紧好心地安慰他道。林珝得了钟灵素的安慰,心里好受了不少。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休息时间就结束了。
这节课仍旧是学生们朗读,背诵,而冯孝之则会时不时地下来抽查几个学生。冯孝之一连抽了七八个学生都没有背完,而其中一个学生竟然连读都读不流利!冯孝之气得脸色都白了。
“夏家那小子又要倒霉了!活该!”林珝见冯孝之将那个读都读不流利的学生提溜到前面一顿臭骂,脸上立即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钟灵素见正在挨骂的那个学生看起来年纪挺大,心里不禁也有些好奇,“那是谁啊?”
“那是夏文生夏大学士家的庶长子夏思俞!他是班里唯一一个成了亲的学生,今年都十九岁了,还被他娘扯着耳朵拉到冯夫子这里管教。真是给夏家丢尽了人!”
夏家?又是夏家?钟灵素突然想起了那个将三师兄沈青容追得焦头烂额的夏家百合花。莫非他们二人之间有着什么关系?算了算了,就算那个黏糊百合花跟这个空有皮囊的呆子夏思俞有什么关系也跟自己没关系。钟灵素耸了耸肩,然后托着下巴构思起自己下一部小说的情节来。
话说,下一部的小说到底是虐男主角呢,还是虐男主角呢,还是虐男主角呢?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