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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亚瑟

当天晚上,天色渐暗,淡淡的月光如毯子般笼罩河面,暗绿色的河水奔流其下。亚瑟站在石桥的西面,远眺着对面的那座青墨色的高山和山脚下闪烁着点点星火的小镇子。黑色的带帽短袖和深棕色运动裤在月光中几乎让他隐形了一样,只剩下一张白色的脸。

“就是这里了吗?TM的,走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他拉了一下背上的包,快步穿过石桥。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婉转的狼嚎从高山顶上划过夜空:啊呜……呜呜……呜呜呜……很快山上又有几只狼同时叫了起来:啊呜呜呜呜呜……最后在森林里一大群的狼加入了进来,数量多的让亚瑟不敢仔细数,保守的估计就有几十只。虽然他跟着佣兵团游历世界各国,但狼群却已经不多见,而这么大的大狼群更是从来没遇到过。

天黑之前你最好找到睡觉的地方!如果你想在野外过夜的话,下场会比河里的鱼还惨!亚瑟想起了渔夫说过的话,“现在这外面实在太可怕了。”他跑向大门,木制的大门口站了两名身穿锁甲头戴铁盔的守卫,正在缓缓的关上厚重的橡木大门。大门上方还有一条长长的木走廊,也站了五六个守卫。他们腰佩钢剑,背上背了一张长弓和箭筒,手里举着火把。门口一个守卫看见亚瑟走近后,他一手按着剑柄,大声问道:“什么人?”

“一个只想好好睡一觉的饥肠辘辘的旅人。”亚瑟说道,“当然,如果能有一个女人再加一瓶酒的话那就更好了。”

“现在狼群肆虐,奥尼尔伯爵已经下令入夜之后关闭大门,不管你是什么旅人还是异兽,还是日落之地来的黑法师,远东之地来的武士、太监,总之禁止任何人出入!”另外一个人也围了上来,他上下打量衣着奇怪的亚瑟,走廊上的守卫也抽出箭筒里的一枝箭搭在长弓上。

常年跟在佣兵队里的他当然明白这时候应该怎么反应,他从包里拿出几张墨绿色的纸,塞在守卫手里说:“你们不是还没有关门嘛,就让哥进去吧。”

“这是什么玩意儿?”透过火光,两个守卫看着那几张长长的纸,语气有些愠怒,“几张破纸就想打发我们?!”他把纸揉成一团摔在地上,“我们要的是金币!懂吗?黄闪闪的金币!”

亚瑟一拍脑袋,这里的人可不认识什么爱在雨天放风筝的大科学家。他们只认金子!但是哥没有该死的金子啊!怎么办?怎么办?!外面还有狼啊卧槽!不会真的要在外面过夜吧?一大群狼呢卧槽!

想到这里,刚才那只狼的长嚎声在不远处的森林里又响了起来:啊呜呜呜呜呜……这一次的叫声更加有力浑厚,接着一大群狼在它身边一同回应着它:啊呜呜呜……呜呜呜……

亚瑟脑子里不禁闪过他第一次参加战前动员会。所有的出战兄弟围坐在一起,在队长的带领下向着自己心中的神祷告:上帝,安拉,诸佛或其他的神。他坐在膝盖上横放了一柄长剑的阿尔杰身边,因为是第一次参加,心里也不知道该想着什么——他什么都不信——“阿尔杰,你在想什么?”他轻声的问。阿尔杰睁开眼睛笑着低声说到:“自然是战争之神提米尔啊。他可是我们所有骑士崇拜的对象,制定了骑士信条的最强战神呢。”

此时他觉得这只头狼也正在做着同样的事:它正在进行着一次战争前的全面动员。就是不知道这群狼会在祷告的时候想着哪位神呢?

“唐!狼群要来了!快去告诉伯爵大人召集所有守卫。”木走廊上,一个手里端着长弓的守卫对着亚瑟面前的一个比较壮一点的守卫喊道。唐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亚瑟,转头跑回了小镇。

“行吧!看样子哥今晚还真的只能呆在这外面了!不过……”亚瑟从包里将他那把队长亲手给他锤炼打磨的军刀拿在手里,“那些倒霉的鱼可没有这个!现在,哥就想知道,”他转身问那个站在门口的守卫,“一张狼皮能卖多少钱?”

“85铜币,够你在镇上的妓院里睡上一晚了。小子!”守卫淡淡的说,他看着眼前的亚瑟,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可以在残忍的狼牙面前起到保护的衣服,“当然,首先你得靠着你这把小匕首活下来。”

“哥当然会活下来。生命是如此的美丽……哥对自己的命还是很爱惜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草丛一阵骚动的声音传来,两三对光亮的犹如火球一般的眼睛在山脚下的一处草丛里飘忽闪烁,身后硕大的好似鬼影的身体趴在草丛中后一动不动。

“你怕了?”守卫看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的亚瑟,一抹嘲弄上了他的嘴角。亚瑟看了看握着匕首依然不住发抖的左手,意外的没有说任何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怕了,早在两年前第一次上战场时他便感受过这种心痒难耐的既有点兴奋又紧张的让人发抖的矛盾感,这不是一件值得说出来的事。

人只有恐惧的时候才称得上勇敢,而一个不知勇气为何物的人神是不会让他做一名骑士的。阿尔杰的话在他脑子里回旋,“去TM的骑士!哥要当皇帝!”一旁的守卫听了一下子抽出腰上的铁剑,说道:“我早就看你鬼鬼祟祟的感觉奇怪了,原来你想要发动叛变!”木走廊上的守卫被他后半句的高音吸引了过来,问道:“魔秀!谁要叛变?”

“就是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子!”魔秀说道,眼睛片刻没有离开过亚瑟。

几乎是瞬间,一排箭头对准了亚瑟。“不……你们……你们都误会了……”他一步步的向大门退去,“我……我只是……我只是随口一说……”

“噢~我只是随口一说~”持剑守卫阴阳怪气的学着亚瑟说话,“这种理由谁会相信?”他一手按着剑步步向亚瑟逼近,高声喊道:“以至高皇帝,菲尼克斯家的拉瓦之名,请你……”

“魔秀,小心!”木走廊上的守卫们突然大喊,手中的箭齐齐发射,几乎是贴着亚瑟的头皮划过。猝不及防之间,一只体长近两米的巨狼猛地将魔秀扑到在地,一声惨叫过后,他的整个右肩只剩下森森白骨,另外一只也向他扑来。却被三支箭射入头骨而死。

奇袭而来的狼越来越多。亚瑟背靠着大门以免腹背受敌,握着小匕首的左手却抖得更加厉害。

“弓箭手!就位!”一声响亮命令响起,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重装射手快速跑上大门旁边的瞭望塔。“长矛兵!就位!”砰的一声,大门一下子被狠狠的撞开,五十名身穿皮甲手持铁质长矛和木质盾牌的士兵整齐的排在门外。巴伦·奥尼尔爵士骑着一匹高达的栗色公马慢慢走出大门,他身穿重型银白色板甲,上面雕有一头狂奔的红色公牛,他没有戴头盔,深棕色的头发垂到肩膀上,“弓箭手!射击!”

突袭而来的狼群有上百只,就像上百只跳动的幽灵,五十多把硬质长弓刚刚射完一轮,就有十多只跑在最前面的灰色巨狼哀嚎着倒在了地上。这让亚瑟从心里有了一种安全感,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利箭破空的声音,应该说他已经爱上了这种声音。“哥想哥的那把小手枪了……”他喃喃的说道,“谁能把哥的装备带给哥,哥就娶了她!当然……得是个女的……”

很快,大狼群冲到了大门附近,黑压压的一大片,伯爵的坐骑显得有些不安,摇头晃脑的想要逃跑。在火光的威慑下,有几只狼的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长矛兵!准备攻击!”伯爵高声下令,士兵们迅速展开成弯月形,开口和矛头正对着狼群,就像一个两面长刺的刺猬,所有人躲在高大的木质盾牌后面。

“也许哥该稍微往后站一点,好给他们一个装逼的机会。”他退到弯月列队的后面,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直到现在才发现有他这么个人在,但是他仅仅看了亚瑟一眼就转过头去了。狼群后方一声嚎叫响起:啊呜呜呜呜呜呜!洪亮的好像军号一般。狼群冲的更加迅速,也更加致命。又一轮箭雨过后,它们呈楔形冲入了包围圈,伯爵抽出长剑大吼一声命令,一踢马肚绕到狼群后面冲了进去。

大多数的狼能够在最后停下脚步闪开锋利的铁矛,但还是有很多惊慌失措,横冲直撞,被捅了一个透心凉。亚瑟发现它们的阵形已经完全被打乱了:有些开始对大木盾又扑又咬;有些拼命的想要冲出包围圈,结果被刺穿喉咙而死;还有一些则哀嚎着调转往回跑了。

他越看越是心痒难耐,“大兄弟,对不住啦,要不是你,今天死在这里的就是在下了……”他捡起早已死去的魔秀手里的钢剑,“你的剑就先交给我吧!”说完,他一手握剑高举盾牌,大吼了一声穿过包围圈,箭雨密集的从头顶呼啸而过,他走的很慢,生怕有箭射到自己。他看见伯爵的马冲入狼群之后害怕的好像发了狂一般,人立起来,差点把伯爵摔了下来。

一只体长超过两米,体重更是吓人的巨狼猛地扑在亚瑟的木盾上。他措手不及的倒在了地上,脑子里闪过魔秀倒地的情形,拼命将盾牌护住自己的身体,手里的剑用力向盾牌上的畜生刺去,“卧!槽……!”好在剑足够锋利,他也有足够的力气。一声凄惨的哀嚎之后,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了他的手上,盾牌上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他抽出剑,愤愤的又刺了两下,然后推开盾牌上的尸体,接着踢了两脚,“***!居然敢扑倒哥!胆儿挺肥啊你!”说完,他刚举起盾牌,又有两只狼向他扑来,“擦嘞!看哥好欺负还是怎么样!”他用盾牌挡住一只狼的“泰山压顶”,等另外一只狼扑来时,用剑直直的刺进它那张腥臭的嘴里。嗖的一声,盾牌外的那只狼脑袋上突然插上了一支箭,它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死了。“楼上的!干得漂亮!”

上百只狼此时剩下的已经不足二十只,长矛兵们也开始缩小包围圈积极展开反击。“为了天门城!攻击!”伯爵大声吼道,尖利的铁矛不断的突刺,更加密集的箭雨射向狼群残余。哀嚎声彼此起伏。

亚瑟抽出匕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开始剥狼皮,“一张狼皮……嗯……八十多个铜币,两张就是……嗯……”他没上过学,自然不太会这个数数,“好多好多铜币……吼吼吼……”但他知道开心。

伯爵大人下令让生者打理死者,自己骑马来到亚瑟身边,高声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亚瑟。”他站起身,手里拿着鲜血淋漓的狼皮。

“亚瑟?”奥尼尔伯爵咀嚼了一下这名字,又问道,“亚瑟什么?你姓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他看着亚瑟,突然声音提高了很多,说道,“把你的帽子脱下来!平民!”

亚瑟一开始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周围全副武装的守卫和士兵的时候,他咽了口水,脱下了兜帽。露出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和紫罗兰色的眼睛。

伯爵愣在了原地,而他的马却不安的呼着气吐着舌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守卫们灭掉了火把。

“伯爵阁下,我们一共损失了三十六位长矛兵,一名守卫。杀死一百十二只狼。”一名年长的士管跑来汇报伤亡情况,看见亚瑟后一脸的惊恐。“好,我知道了。”伯爵摆摆手,对亚瑟说,“亚瑟,你刚刚表现的十分英勇,我决定重重赏赐你。你想要什么?”

“哥自然是想要钱啦……”亚瑟还想说着什么,但是巴伦伯爵一下子打断了他,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很好,你跟着我们来。”

稍作整顿之后,亚瑟跟着队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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