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相信,以及不可想象,艾尹在凉风中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他的语气带有一丝仿若见鬼般的抓狂以及无法理解的踌躇。
“请你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比白日梦更可怕的是晚上做梦梦到一半,才发现原来是真的。在艾尹想抓起被子盖过头再睡下去的时候,那位梦幻般的少女,走到了他的床边,并缓缓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捏了捏那少年的脸蛋。
“痛!”
很难想象,那样纤细的手指,在捏人的时候会那样的用力,感觉到疼痛的艾尹,明白到自已这时并不是在做梦。
“艾尹,我们走吧。”
风吹银铃的清脆声响,从那银灰色长发的主人身上传来,她用着理所当然,以及无法让人拒绝的语气说着。
“请允许我问一下,我们要去哪里?”
片刻后,那位少年用带有些许不安的语气小心地询问道。
午夜的天空,是神秘与幻想结合的舞台。
而当钟塔在正点时分敲响十下后,你将会看到真实的世界。
“那本书上是这样说的。”
走在空无一人,皆有些微凉的街道上,少女妮用与周围环境并无多大差别的声音说道。
顺便一提,现在是凌晨12点30分。
“所以,你找我是为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艾尹挤出一个笑脸问道。
“诗本的调查与回收。”少女淡淡答道。
不过,对于艾尹来说更重要的是……
“不,你是怎么样找到我家的,还有我说过,我已经打算退出什么第七诗歌研究会了!”
“是吗?那又如何?”
生冷而毫无情感的话,让艾尹不由得一阵语塞。
“这样的话,我便和那什么诗本,诗人,诗者什么的都无关了。”
艾尹只好重新强调自己的立场。
“为什么呢?你讨厌诗歌吗?”
艾尹张了张嘴巴,刚想回答,却不想说出任何确定的话语。
曾经很肯定的话,现在不知道为何变得有些犹豫。
“我真的讨厌它吗?”
他不禁如此问道。
“艾尹,你并不讨厌它,没有任何的人会讨厌它的,你只是……害怕了。”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害怕?”
迷惘的心灵,不安的心思,彷佛暴露在少女那看穿一切幻色的星色眼瞳之中,艾尹,不由得后退一步,他的心颤动了起来,但他还是咬着牙,不肯承认自已的心思。
“害怕,看到那不属于你认知的事物,或者说,你看到打破你平凡的生活,一个星期前的事件,似乎重拾了你的……灵魂深处渴望的东西。那是曾经……不,一直以来,你想做,但不敢做,想看,但不敢看,如影随形地依附在你身上的东西。人类,总会因为一些事情而感觉到内心产生源源不断的热情,而你,艾尹,就有那一份——比拟太阳的热情!”
少女的冷声话语,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得如心灵的诵读,那似乎是他束缚在内心中的一直不肯戳破的一层薄膜,如今被一位少女说出,更显得无情。
“艾尹,不要逃避了,也不要害怕……道路上,无论有多困难,无论有多痛苦,相信我,我——我会陪着你。”
月华低鸣于树枝头的风声,吹动了艾尹心灵的脆弱,故作无所谓以及平凡的生活姿态,只是为了掩盖曾经受到的伤害。
艾尹抬起了头,看向少女的眼瞳,那在夜色下更显奢华的星色,似乎透出一丝悲伤。
你在悲伤吗?
为什么,你会悲伤呢?
为什么,这种感觉会这样的熟悉?
我好像在以前看到过这样的眼瞳,是什么时候了的呢?
好像……
好像是——
“艾尹,你写得好好啊,为什么你会写得这么有感觉呢?”
幼稚而清脆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边。模糊的脸,模糊的长发,唯有那一双眼睛,动人心弦。
那时,他是如此答道:“因为,我感觉到了……你带给我热情。”
啊!头好疼!
似乎被人抽去血肉般的剧烈疼痛,艾尹,不由得跪倒在地上,捂住头,像一个疯子般叫了起来。
“哀嚎吧,吼叫吧,那样……你就会从那远古的约束中解脱,那样……你就会从初代的罪恶感中醒来。你不用哭了,不用喊了,不用再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少女的眼瞳,闪闪发亮,看着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艾尹,语气无悲亦无喜,只有,话语中隐藏着那无法透露出来的一丝心绪。
“如此,梦想解放,世界如鸟飞翔曙光。”
深沉的男声,再次响起,艾尹的身上,竟然慢慢浮现出暗金色的符文,虽然只有一瞬,但妮还是看到了,那就是诗人的证明——真实与虚幻之诗。
艾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视线上方竟是妮的黑色蕾丝衣裙,而那张清冷似月的脸蛋,则是低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这时,他才发现,自已竟是枕在少女的大腿上。
尴尬,以及,心跳加速,还有,脸红。
让艾尹瞬间跳了起来,同时,用些许奇怪的眼神看着妮。
“那个…….额,我……刚才怎么了?”
良久,他才吐出一个问题。
而造成他这样不安的主人,少女妮,则是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似乎那对她是一件跟给别人一支笔般大不了的事情。
“什么都没有。”
只是少女的回答,差点没有让艾尹吐血。
“怎么可能?我明明听到了很多奇怪的声音!”
“嗯。”
不过,对于他的反驳,妮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般,从木椅上站起。
这时,艾尹才发现,他们现在是身穿城镇的公园之中。
“喂喂,你这种怎么都是无所谓的回答是怎么一回事啊?还有,我们为什么会来到公园这里的,是要玩捉迷藏吗?”
艾尹吵闹的问题,让妮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安静。”
只见少女把纤细葱白的手指放在嘴唇边,轻轻吹了一回气,然后像是感觉到什么般,抬起了头。
“舞会……要开始了。”
说着无法让人理解的话语,旁边是空空如也的公园空地,这是什么样的情况?
看着少女认真的表情,艾尹差点没有笑了声。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只见一架彷佛从童话中出来的南瓜车从车而降,白色天马在前方用看不见的绳索驾驭,四个车轮上是黄金色的大南瓜,而在南瓜车的后方,更是带着彩虹与鱼,在夜色幕布上划出了绚丽的轨迹。
就在艾尹目瞪口呆的时候,一个拇指大小,散发着柔和光辉,背后生长着蝴蝶翅膀,彷佛是从湖中走出的妖精般的女孩,从南瓜车中渐渐飞出。
用一种好像在唱歌的声音,笑着对着艾尹和妮说道:“两位尊敬的客人,请随我来参加这无亘的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