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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不祥的黑狗

(ps:阅读本章建议参考附录2.西英菲利亚帝国区域构成。)

黄昏与黎明的森林,或者像西英菲利亚的精灵们那样,称它为林谷。夹在梅特山脉与其主要支脉英普塔之间的那片广袤森林,即使是初次从东方越过阿姆拉姆河的的木精灵们都被它那宏伟的规模所震撼。木精灵们在阿姆拉姆河流域建立的西英菲利亚帝国更是将林谷视为帝国的珍宝。

黎明河从林谷中央流过,它起源于梅特与英普塔的交汇处,由北向南一路从雪山穿过高原草甸,分开林谷的密林,注入到阿姆拉姆河中。而在黎明河的中部,一湾狭长的湖泊点缀在两岸的密林之中,黎明之眼,传说中林谷的眼睛。

在一天的任何时间,若是从高空看去,林谷东部的森林较西部显得阴暗,仿佛有黑暗的怪物隐藏在茂密的森林树冠之下。于是,在黎明河东岸的森林,木精灵们称其为黄昏森林,与西岸的黎明森林相呼应。

而最近,梅特山脉西麓的那片森林显得格外阴森。

黑暗隐藏在森林的树冠下,那种不祥的黑暗透着诡秘的气氛,四下出乎意料的寂静,即使应该在夏季鸣叫的鸣虫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偶尔刮过的风摇晃着树叶,摩挲着暗绿色的青草,发出一阵令人不安的声音。

在一棵普通的树下,一团黑影伏卧在地上,实体化的黑色涌动着,吸收一切从周围散射进去的光。

黑影蛰伏着。

不知道多少次太阳翻过梅特山脉照耀着林谷,又越过英普塔与梅特山脉上的月亮告别。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月亮从一弯新月到半轮下弦月,再到一轮满月,又渐渐暗淡。

直到这一天,夜空中的月亮完全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漫天的星辰洒下些微弱的星光。涌动的黑影平静了下来,从外向内,它缓缓淡去,一层一层地消融在墨色的夜中,留下最后看似轻薄的一层,披在一个在草地上的凸起物上。

时间在静谧的夜中缓缓流淌,缓慢地像是被墨一般浓厚的夜滞留而停止不前,在这里,你仿佛永远等待不到明天,只有树冠上的星星缓慢地滑过天空。

等待着,等待着,无月夜中的黄昏森林等待着黎明。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道曙光给远处的梅特山脉洁白的雪顶镶上了一条金边,清晨来了。

夜里的黑暗渐渐淡去,但树冠下的林地仍显得昏暗。时不时些许阳光透过摇摆的树叶露出的细缝跳跃下来,落在等待在树荫里的小草上,在草地上映照出稀稀疏疏时隐时现的圆形光斑。

一块太阳的“影子”落在了昨夜消散的黑影上。似乎是被唤醒了,那团黑影动了动。披裹的黑暗随着它的蠕动渐渐散去,露出了它所包裹的东西。

“安塔丽娜!!!”

毫无征兆地,它突然坐了起来,嘶喊着。

那是个年幼的女孩,光着身体,她那极长的黑色绸缎一样的秀发如瀑布般披下,像黑色的长袍披在身上,散落在四周暗绿的草间,不见末梢。玻璃珠一样的黑色眼眸上,泪水在那里打转,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小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就像从噩梦中惊醒了一样。

坐了好一会,少女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痛苦从眼眸中褪去,困惑又将它们占据。

“我是谁?”

少女嘟囔了一句,秀眉颦蹙,露出悲伤的声色。她闭上眼睛,想要好好地在大脑中搜寻遗失在哪个角落的记忆。她找到胡乱堆砌的知识,却不知道在哪学习的,她能找到各种事物的概念,却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她能感受到各种各样的感情,却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体会到它们。

她急切地搜寻着,在本就杂乱的脑海里乱翻一气,就像找不见玩具的女孩,嘟着嘴,翻腾着任何可疑的角落。

但最终,一无所获,少女能感觉到她拥有知识、概念、情感但唯一缺少的就是拥有那一切的自己,或者说,曾经的自己。过去仿佛像是被谁从大脑中抹去,只留下一个深深印刻在灵魂上的名字,安塔丽娜。

“她是谁?为什么这个名字会这么悲伤?她是我吗?”

她晃了晃头,对这个名字感到困惑。

“我是安塔丽娜吗?”

陷入在对自己是谁的终极问题中的少女沉寂了一会儿。

“就叫安塔丽娜吧。”

毕竟这是唯一能联系到少女过去的东西。

安塔丽娜站了起来,长发披裹在身上,她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身体,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常识告诉她,应该穿衣服,这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一瞬,黑暗从四周的树影里翻涌上来,包裹着她的身体,凝结成一条直到脚踝的黑色的像裙子一样的半截袖长袍。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却格外地丝滑,那长长的黑发仿佛与黑袍融在了一块儿。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少女一跳,她低头看着黑暗的产物,发现一条银色的链子拴着一个银色的吊坠挂在自己的脖子,她上伸出左手捏起下摆的一侧,感受着长裙的质感。像是丝绸,却更加细腻,她这样想着。右手拿起了吊坠,正反仔细端详着。

这是一个像什么花体文字一样的银色吊坠,悬挂它的银链子穿过一个圆圈,就像从吊坠的眼睛里穿了出来一样。银白的色泽和手上沉甸甸的感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一种金属制品,但手感却不像金属那样冰凉,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她甚至觉得有什么在吊坠里流动。

看着那诡异的眼睛,让少女感到一阵阵的不舒服,她放下了吊坠,看了看四周昏暗的丛林。自己在哪?安塔丽娜完全没有这片森林的印象。

“迷路了吗?”她这样判断着,随后迈开没穿鞋子的小脚,向一个方向走去。

常识告诉她,先找到一条溪流,小溪会通向一条河流,而河流会把自己带到有人烟的地方。

少女在幽暗的森林中穿行着,四周几乎是一样的景致,没有标志物的存在,让人难以判断方向。在没有标志物的丛林里,你朝着一个你认为的方向前进几个小时,甚至可能又回到了原地。通向文明世界的道路可能就在你左手边十几分钟的地方,但你却可能在右手边的树林里丧命。

四下一片寂静,直觉指引她向着前面行走,她感觉有就在前面,有一个声音在急切的呼唤她,那声音就像在脑海中冒了出来一样。可能是森林中的鬼魅在引诱着迷路的旅人去献出生命,少女所知道的知识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感觉,但那种寻找那声音的强烈意愿有驱使着少女向它走去。

近了,近了,光着小脚走过青草与渐渐腐烂的落叶堆积的地面,少女感觉到自己离那呼唤越来越接近。那种怪异的好奇与对未知的恐惧挠在心上,刺激着她向前跑了起来。

沙沙,前面的树木剧烈的摇晃着,发出凌乱的沙沙声。小跑着的少女睁大了眼睛想要透过被树干与横杂枝叶掩映的前方。随着脚步的前移,目的地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前面不远,有三个有着棕色波浪形长发的人,尖尖的耳朵从从长发中伸出,他们穿着棕绿色皮甲背对背靠在一起,背着弓箭,持着银色细长的有着优美弧度的长刀,身体微微下蹲,警惕地看着四周,好像三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做出攻击

终于看见人了!安塔丽娜没有想什么就从树林中跑向他们。

“嘿!”

安塔丽娜蹦跳着向前跑去,向他们挥舞着右手,长发在身后飘飞。

是他们刚刚呼唤自己的吗?安塔丽娜这样想着,积压了好久的迷惑,抑郁,恐惧在看见同类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喜悦不禁地从心底迸发。

“半月斩!”

那三个人动了,他们用弯刀在空中划出三个半轮银月,从不同的方向向安塔丽娜劈去。

什么!

笑容凝固在少女的脸上,蹦跳的脚步停住了,挥舞右手无意识的垂下,一时间愣住的少女不知所措地看着前面向自己飞来的三轮银月,看着面前的希望突然变成绝望。

嗖的一下,一团黑影从一边的树冠里窜了出来,把安塔丽娜扑向一边。长刀将飘散在空中的黑色长发斩成三段,纷纷扬扬地在空中飘落。

那是一只硕大的黑狗,它将安塔丽娜扑在地上,躲过了刚刚死神的弯刀。

黑狗的前爪在安塔丽娜的肩上,两只血红的眼睛散发出血腥的光芒,它咧开了大嘴,露出满嘴锋利的獠牙,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将呼出的腥热气体喷射到安塔丽娜的脸上。

棕发的三人见一击不中,单脚点地一个侧身,飞着举刀就向那黑狗刺去。

黑狗的耳朵动了动,感觉不妙,用长满獠牙的大嘴衔起安塔丽娜向旁边跃去,又快速跑开。只是一瞬,原先待着的草地被轰开了三个坑洞。

再次击空,一个棕发乘势空翻,两脚侧着踏在在前方的树干上接力,向黑狗杀去。余下两个棕发,单膝跪在地上卸去了前冲的力道,也拖着刀紧随其后。

跑到一旁的黑狗把衔着的少女向树后一丢,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少女消失在树干后的阴影里。

“Xena·vi·fum·la·valid.”

从树干上刺下的棕发快速吟唱了一句,本就散发着银色寒芒的弯刀表面被炽白的光包裹了起来,速度更快了几分,向着上肢地伏的黑狗攻去。

“啊吼~”

黑狗从口中喷出一团黑炎向先攻来的棕发射去。棕发嘴角一笑,只是白光一闪,黑炎便在眼前四散开来。

棕发穿过飘散在空中的黑炎,举刀就要劈砍,猛地发现,前方的地面上黑狗已经不见了踪影。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刚要四周观察只觉右侧腰身一痛,那黑狗的獠牙穿透了身上的皮甲,定是深深咬进了肉里。没有丝毫犹豫,他反手挥刀便向身侧的黑狗的腹部捅去。

随后奔来的两人相视一看,微微点头示意,便同时从地上跃起,一个举到向下朝黑狗背上刺去,一个横拉朝黑狗身后劈去。

见势不妙,黑狗连忙松口,脖子一甩,把咬住的那棕发向举刀跳起的那人砸去。那人见同伴被抛来,伸出左手搂住,借势转身,接过同伴手上白光尚未消散的长刀,右手一甩将刀狠狠地掷向空中的黑狗。

黑狗借甩开那棕发的力道在空中避开身后劈来的长刀,抬起巨大的爪子就向那挥空的人的脑袋上拍去。

只是啪的一下,一朵血花在空中绽放,眼珠从眼眶中射出,红的白的飞溅开来,无头的躯体持着剑软塌塌地跌落在地上。

黑狗解决掉一个人在空中翻身正准备给剩下两个来一发黑炎,腹部却传来了剧烈的烧灼带来的疼痛感,那射出的弯刀刺中翻腾在空中黑狗的腹部,包裹着弯刀的白炎将腹部的黑色绒毛烧出了一个大洞。玩到已经一大半没入黑狗的腹部,白炎燃烧着伤口附近的组织。

黑狗落在地上,低头想要用牙把继续燃蚀伤口的弯刀拔出,但它那张长满獠牙的大嘴却够不到腹部上的弯刀。

“Xena·vi·fum.”

已经安置好被咬伤同伴的另一名棕发看见黑狗低头在那摆弄伤口,念着咒文便向那奔去。白光随着咒文环绕在身体周围,他快的像一道闪电,只是眨眼便冲到了黑狗前,举刀就向黑狗低垂的大脑袋上砍去。

啪,一根枯树枝正好从树上折断落下,拍打了下那棕发的肩膀,他愣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黑狗一个侧翻,滚进了一旁树影里的黑暗。

披肩发的少女被黑狗扔进了树影里,四周一片漆黑,她感觉自己像是悬浮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恐惧与不安占据着她的心灵。少女闭上了眼睛,生怕看见什么可怕的怪物从黑暗里窜出来。

闭上眼睛,恐惧催生的幻想却越发剧烈,少女幻想见一只黝黑鳞片的大蛇,吐着芯子朝自己又来,耳边仿佛也传来了蛇那嘶嘶的声响。

“啊!”

少女大叫了一声,用力控制着眼脸稍稍张开了一条缝,所幸并没有看见什么大蛇。她长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恐惧渐渐消退了,另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了上心头,这黑暗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她那件黑色的裙子一样。这样想着,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

裙子和四周的黑暗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如果给个光源,从远处看去,少女就好像只有头和脚悬浮在黑暗里。

“树影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不再恐惧的少女好奇地打量着这片亲切的黑暗,四周依旧空无一物。

“这儿有入口吗,我从哪进来的?”

就在少女自言自语的时候,头顶上的黑暗突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像一个梭形,外界的光线从这个梭形的裂口中散射进来。

“嗯?”

少女看见这突然的变化,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她向头顶上的裂口看去。

只是想想就会有变化吗。一边这样思索着,少女向裂缝外伸出了半个脑袋,她看见了半截长的青草,腐烂的和青草的味道交织着窜进鼻腔。

如果这时候从外面看去,就会看见草地上突兀地开了一个梭形的口子,像是把空间从中间撕开了一样,一个黑色头发的半个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还是之前的地方吗?”

少女扭了扭头想搜寻一下那只黑狗和那三只棕发。突然,啪的一声从头顶传来,少女条件反射一样地向上看去,只见一个血淋淋的有着棕色瞳孔的眼珠带着眼睛后面的视觉神经向自己飞来。

啪,它砸到了少女的额头,流下些血迹,便滚落入裂缝里无边的黑暗之中。少女被这从天而降的眼珠砸了一下,楞在那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也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片红白交杂的雨便撒了她一脸。

铁锈味和一种怪异的没有问过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那是血的味道!少女瞳孔放大了,随后颤抖着,蹲下来一头缩回了裂缝里,双手抱着膝盖,把沾着黏糊糊液体的头埋在手臂和两腿间,不停地颤抖着。

过了一会儿,一团比四周还要漆黑的黑影带着一双血红色的亮光从少女一旁的黑暗中滚落出来。就是那条巨大的黑狗,即使在无际的黑暗中,都散发着浓浓的不详。

黑狗用猩红的眼睛盯着一旁正抱头蹲防颤抖中的少女,张开了长满獠牙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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