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珠华县,范仲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向县尹府走去,他们带来的人太多了,如果要是进城的话难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幸在珠华县城西有一处演武场,那里倒是可以拿来作为这支队伍安置的地方。
到达城西演武场的时候范仲走出马车靠近陈涉,陈涉也从马上下来把坐骑交给手下的人牵去安置。看着面前这个演武场陈涉和范仲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困惑,两张带着疑虑的脸在互望过之后都在思考这里怎么回事。这里太安静了,演武场是大楚驻军对新兵进行训练的地方,通常在每年新兵招来的时候都会在这演武场由老兵带着进行至少三个月的操练。
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雨,周遭可闻有雨打、风泣、叶摇以及林中因为落雨而惊起的振翅,却唯独演武场内听不进一点人声。没有新兵的叫骂,没有老兵的训斥,也没有人**谈笑闹。小雨轻风矮树,范仲看了看眼前那座也许是空了的演武场,最后还是上前去推开了那扇门。门面外看着很新,但是木门推开却响起了一阵怪声,想来是很久没有人用过这里的门以至于木门已蠹。
开门后可以看出这演武场是真的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中央场上是七倒八歪无人收捡的器具,两旁的树下堆积着厚厚的落叶。陈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眉间一挑,皱眉是因为疑惑和不解,他对于这本该住着一些新兵的演武场却空无一人感到恨不能理解。“为什么?”不理解的事情便要问,想那些也许可能理解的人发问,陈涉觉得范仲可能会理解,所以他开口向他询问。
范仲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摇头说明他现在也不能理解这种情况或者说暂时还不能确定眼前这情况是怎么回事。手底下的人这个时候查清了这一处演武场周围的全部情况前来报到:“大人,此处却是空无一人。周遭也并没有什么埋伏。只是……这样一个大型的演武场不知为何没有一兵一卒,居处内满是蛛网和灰尘。”
范仲听完来人的禀报后只是点了点头,“你叫将士们把房间都打扫打扫,今后的几天里我们都要留宿驻扎在这里。”那人得到命令后便连忙下去进行布置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处未免太过危险了。”陈涉从刚刚起听着范仲和那人的谈话就一直保持这沉默,此刻在那人退下后他还是忍不住向范仲说出了自己的忧虑。陈涉还是觉得身处这珠华县,而且今天下午那时又刚刚遭受了一场莫名的袭击,此刻应当万事小心。
“无事,明日我们前往县尹府拜访一番然后再去负责管理此处军队的右领那里看看,在征讨开始之前我们需要对乌燕坊有着更多的了解。”范仲摆了摆手示意陈涉也去寻一处住下,让他一个人好好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进行。
独处的时候范仲听着雨声又觉得有些寒意,只是他却还是把手伸到屋檐下用掌心去感受着雨水的清凉,想着这一路的所有遭遇他的脑海里慢慢开始构思着,他把一切试图用一条线索连起来,试着循着某条线索去猜到背后的某些事情。收回被雨水滴湿的右手,他食指和拇指捻着左袖慢慢搓着,他转身开始向一处已经打扫干净了的房间走去,进到房间他让所有的人退出去说要准备休息。只是在他关门的时候他向东南方那处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关门后黑暗的屋内谁也没有看见他斜翘的嘴角笑得那样讽刺。
在东南方的墙外有着一棵大树,树下虽然被雨打落的叶堆积的很厚但是树上依然茂密。在演武场内除了几个被安排这站岗守夜的将士其余的人都已经进入房间内睡了的时候,大树上一根很粗的枝干上一个女孩坐着,两只悬空的脚不断来回踢晃着,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
“小姐,师父他说过今夜不要打扰令尹大人,等明日两方相见之后再做打算。今天下午的那件事已经违背了师父的意思,而且让帮里死去了几百的帮众。”那男子见身旁的女孩一直看着演武场内范仲所居的那间房,迟迟不肯离去,于是他开口轻声和身旁的女孩说了几句话。
“罗华地,你是在训斥我吗?不要拿我爹那个废物来压我,我爹是个废物,你这个只知道愚忠于他的家伙也是一个废物。你们一老一少两个废物总是破坏我的心情,不管做什么,本小姐开心就好,才不管你们两个废物想要干嘛呢。”罗华地听着身旁这女孩的对自己已经自己师父的辱骂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在说完话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哼,你个蠢木头。算了,我今天玩够了。罗华地,我们回去吧。”少女坐在树上牵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虽然她看着年龄不大,但是哪怕此时是黑夜也可以看出她发育的很不错。她向罗华地提出要回去之后便站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了这个男人。罗华地抱起她,两人的动作很熟练可见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但是从两人的神态来看两者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至少罗华地从头至尾都保持着那样面无表情的神态。
抱着那少女,罗华地就这么直接从将近十丈的树上跳了下来,下落了一会后他忽然向后伸脚用力在树干上狠狠蹬了一下然后向前斜着落在另一株较矮的树上,如此一直到落地之后他抱着那个少女奋力的向远处跑去,渐渐消失在夜里的林深处。
在他们离开后,房间里一直站在窗前看着东南方那棵树的动静的范仲也离开了窗边回到床上。
这时因为听到动静而被惊醒的一众将士正在四处搜寻着什么,陈涉进到范仲的屋内看到范仲已经醒了,只是他刚刚准备询问一些事,范仲便挥手叫他去命令手下的人都回去睡吧,今夜的守夜也不需要安排人了。陈涉看着范仲淡然的神情便点了点头离开了。
让陈涉出去下令之后外面很快也就安静了下来,听着窗外越来越响的雨声范仲却是还未入睡,似乎他还在等着谁的到访。雨大雨小,夜浓夜散,过了很久当外面的雨声停下来的时候范仲苦笑着摇了摇头:“居然被别人摆了一道。算了,休息休息。”
次日早上当范仲醒来的时候出门看着操场上那个下属们说是在他屋顶上发现的那个稻草人时笑容就更苦了,陈涉看着他那黑浓的眼圈暗想原来昨夜的骚动还是影响到了范仲的睡眠的,他也并不像那时所看到的那样淡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