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我当不了这个……”云磬摆了摆手,托着手上的水团子跑到树下坐了下来:“云家家大业大的,我一个小女孩可撑不起来这场面。”
“你真不想当?”大老爷在云磬身侧蹲了下来:“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云磬扭着头看着大老爷,翻了个白眼:“我无财无势的,若是当了家主,还不变成了活靶子。”
“活靶子?”大老爷闻言哈哈一笑:“你便是有财有势,当了家主一样是活靶子,我云家的女儿还怕这个?”
云磬斜眼看了大老爷一眼,装什么豪迈,你有能力的时候当靶子没问题,若是连自保都保不了,那还不让人把靶子给打爆了。
“云磬。”大老爷换了一脸严肃的表情:“你当真不想当云家的家主?”
云磬蹙了蹙眉,迟疑了起来。
这云家的家主,她是想当的,但就怕她一坐上那位置,焦头烂额不得好死……
“这次带你来云家村,我带了八姓世仆来,就是为了让你认认人。”大老爷有些头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直接跟你说了,这家主你当也的当,不当也得当,这是祖训。”
云磬坐在树下,将头埋在膝盖里,任大老爷如何唠叨,自巍然不动。
她想当这个家主,但她还得要先自保。
“父亲,我若当了家主,有什么好处?”云磬抬起头来看向大老爷,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执拗。
大老爷愣了一下,好处?
“这云家都是你的了,什么好处不是你的?”
云磬翻了个白眼:“那云家都有什么啊,账面上有什么,暗地里有什么,通通给我接手么?”
大老爷闻言嘴角一咧,笑了起来:“账面上,暗地里,你还要求的挺全面。
云磬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不满的哼唧道:“你给我一个桃园,也得给我几个看桃子的劳力吧。”
“那八姓世仆还不够么?”大老爷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就八个人……”云磬像大老爷身边蹭了蹭:“这八个人很厉害么?”
“厉害?”大老爷歪着头思索了一阵:“还成吧,不遇到高手应该就没问题。”
“……”云磬嘴巴一瘪,郁闷极了。一个千年世家,传承下一代家主,居然这么潦草,这么应付,这么不人性化。
“好啦。”大老爷摸了摸云磬的头:“过完年咱们全家就都牵到京城去了,父亲就要到钦天监里去做官了,到时候父亲会把手里的东西一点一点交给你的。”
云磬的眼睛瞪大了,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父亲,你去钦天监,那我不是马上要跟王鹤轩成亲?!”
“嗯。”大老爷点了点头:“成亲呗,怎么了。”
“云家家主嫁人?”云磬有些凌乱了:“一家之主嫁到别人家,有这么办事的么?”
大老爷啧啧嘴巴,拍了怕云磬的肩膀:“那也没办法,除非你死了,或者下一个滴血燃灯的人出现,否则云家的家主一直都是你。”
“那……”云磬眨了眨眼睛:“我不嫁给王鹤轩就行了啊,呆在云家。”
开玩笑,她要是嫁到了王家,那就算她成了云家家主,得到的不过就是个名头而已,大老爷不是一开始就打着这主意吧。
“那不行啊。”大老爷脸上带着一丝丝惋惜:“虽然父亲也不想你这么早嫁出去,可你不嫁出去,父亲怎么进钦天监啊……”
云磬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拿自己的女儿换官位就算了,这家伙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说出来,更可气的是这人的面部表情居然一点愧疚都没有。
“为什么非得进钦天监啊,官场倾轧,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云磬阴涔涔的瞅着大老爷,把声调拉的老低,想营造一种森森鬼气的气愤。
“吓唬谁呢。”大老爷照着云磬脑袋顶上就是一巴掌:“目无尊长。”
云磬揉了揉脑袋,冷哼了声:“我又不是瞎说,云家也不是没在这吃过亏。”
“我知道。”大老爷冷笑了一声:“伴君如伴虎,股掌之上顷刻间覆雨翻云,君心难测啊……”
“知道你还往前凑凑。”云磬见大老爷又开始伸手拽树叶子,连忙伸出胳膊将他的手挡住了。
“云家若不入钦天监,怎么能根据龙脉的线索影响朝堂君王册立,又怎么能……”大老爷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似乎不耐烦再接着跟云磬胡扯。
云磬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大老爷,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便开始摆弄起自己的头发。
“你还得给你大姐起卦呢。”大老爷伸手又敲了云磬的脑袋一下。
云磬有些怒了,怎么没事老敲自己脑袋。虽然名为父女,但实际上没有那么熟好么。
大老爷无视云磬眼睛里的怒火,自顾自的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龟骨跟三枚铜钱,递给了云磬。
龟骨还是那天云磬在藏机阁看到的那枚龟骨,铜钱也还是藏机阁里的三枚铜钱。
“好东西,送我得了。”云磬接过龟骨跟铜钱,就开始跟大老爷耍无赖。
大老爷装听不见,径直走开了。
云磬翻了个白眼,坐在树下开始起卦。
连掷三次,伸出手指在一旁的泥土上记卦。
推演。
上次在藏机阁书房起卦的时候,隐隐约约算到云锦被一个姓姚的人照顾。而这次,却是因为占尽了地利的原因,云磬的卦象清晰了很多。
卦上显示,云锦被传送到了我朝跟西夏的边境,那地方虽没有两国交战,却因着冬日来临,游牧民族粮食不足,开始频繁的小波进犯。
救云锦的人姓姚,是领兵的将军,而云锦则被他换了男装,伪装成受伤的士兵,悄悄的藏在了自己的军营里。
“云锦的脸都被毁容了,还有人这么看的上她……”云磬收起手里的铜板,连着龟骨一起递给了大老爷。
看大老爷那鸡贼的表情,像是谁要抢他的铜板跟龟骨似。
“你大姐毁容了?”大老爷听到了云磬的喃喃自语,脸色沉了下来。
“你不知道?”云磬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乌墨白什么都跟你说了呢。”
“……”大老爷白了云磬一眼。
大概是乌墨白觉得也不见得能再次找到大小姐了,这话说出来也是添堵,人家都因为丢了闺女火急火燎了,自个就别火上浇油了。
“算的怎么样了?”大老爷别开云锦毁容的话题,问起卦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