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轩让管家送云磬回云府,顺便带上了那封让大老爷上任的文书。但云磬可不耐烦跟管家一起走,所以一出麻衣馆,云磬便甩开了管家,自己往城东去了。
雪倒是越下越大了,不过好在没有风,倒不觉得冷。
云磬一路走一路打听,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翠洗说的那个宅子。
红墙黛瓦,云磬伸手按住了大门上的铜制把手,铛铛铛敲起门来。
“谁呀?”
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一身蓝色的短打,眼睛炯炯有神。看来翠洗找的人还不错,一看身上就是带功夫的,虽不是什么高手,但当个护院倒是够了。
“去禀告你家主人,说云磬来了。”
云磬的话一落,那汉子便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云磬。
“你是咱家小姐?实在对不住,咱没看过你,就没认出来,不过着实跟陈奶奶描述的有些差别……”
“哦?陈奶奶怎么说我的?”云磬好奇的挑了挑眉毛。这汉子嘴里的陈奶奶,应该就是她的教养嬷嬷陈嬷嬷了。
“陈嬷嬷说小姐你娴静的很。”那汉子话一说出口,就意识到好像坏了,他这么说,不就是嫌弃这小姐不娴静么。“我的意思是,其实小姐这俩眼珠子灵动的很。”
那汉子赶紧将话往会轴。
“行啦行啦。”云磬摆了摆手:“少扯皮了,还让不让我进门啊。”
那汉子赶紧闪身让开,让云磬进了宅子。
“小姐,翠洗姑娘吩咐了,您要是来了,就先带你在宅子里转转,您的房间在宅子的主屋,要不我们先去那看看?”那汉子一边跟云磬说这话,一边动手把大门插上了。
“不了,带我先去看看翠洗吧。”云磬心里还想看看陈嬷嬷,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见太突兀了,还是拉上翠洗比较好。
“翠洗姑娘昨儿出城去庄子上了,说是要过年了,给庄子上的人发些银钱去。”
“这样啊。”云磬停住了脚步:“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走的时候说要三四天,说是还得交代一下冬季打猎的事。”
冬季打猎?看来这翠洗把庄子经营的有声有色的。
“那陈奶奶在不在?”云磬退而求其次,自己来都来了,那陈嬷嬷可是自己的教养嬷嬷,也没理由不见一面。
“在,陈奶奶这些日子老寒腿犯了,见天在床上躺着呢。”那汉子转了个方向,带着云磬往宅子的另一头走去。
宅子不大,除了几个下人住的房间外,就那么两间屋子。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陈奶奶住的地方。
“刘倾,你不看门跑这干啥来了?”
那陈奶奶住的屋子门口蹲着一个五大山粗的汉子,正守着药炉子在熬药。
“这姑娘是?”那汉子疑惑的看了云磬一眼,便转头对着那叫刘倾的引路汉子说道:“翠洗姑娘不在,这别没事往宅子里放人了。”
“我晓得,不用你小子教训。”那刘倾冲着熬药的汉子咧嘴一笑:“这回我带进来的可不是外人,是咱家小姐云磬姑娘。”
“咱家小姐?”那熬药的汉子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一脸恭敬的对着云磬行了个抱拳礼:“小的名唤王三宁,平日里人们都我老宁,小姐也这么称呼我吧。”
云磬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待云磬说话,那老宁身后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小姐来了?”那声音带着一丝虚弱跟苍老。
云磬抬头看去,就见一白发老妇正倚着门站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正含着眼泪望着自己:“好些日子不见了,小姐又瘦了。”
云磬一瞬间有些呆住了。
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从未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带着无限疼惜,泪眼婆娑。
“快进来,外面冷。”老妇人努力的挪动步子走向云磬,一双老寒腿颤颤巍巍。
云磬见状连忙快步冲着她走了过去,伸手扶住老妇人的胳膊,这就应该是陈嬷嬷了吧。
“老奴对不住小姐。”那陈嬷嬷见云磬走了过来扶住自己,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老奴真是对不住小姐。”陈嬷嬷一边重复着话,一边双膝下沉,就要跪下去。
云磬当然不会让陈嬷嬷跪下去,她连忙使力将陈嬷嬷托了起来:“外面下雪了,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好,好。”陈嬷嬷一边应着,一边伸手拍着云磬身上肩膀上的雪:“小姐从小身子骨就弱,莫要着凉了。”那陈嬷嬷拍了两下,便像想起什么了一般,拉着云磬往屋里走去:“瞧我老糊涂的,竟让小姐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凉风。”
云磬就任由陈嬷嬷拉着自己,看着陈嬷嬷满头银发的后脑勺,云磬眼睛一红,心里酸酸的。
这种像是自家奶奶一般的感觉,竟然这么温暖。
“来,小姐最喜欢吃的桂花酥,嬷嬷这里一直备着呢。”陈嬷嬷一进屋就将桌子上的食盒打开,拿出了油纸包着的糕点,摆到了桌子上。
“小姐快坐下吧。”
“嬷嬷……”云磬在椅子上坐好,看着眼前桌上的桂花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伸手拿过桂花酥,胡乱往嘴里塞了一块。
“好吃吗?”嬷嬷眼睛笑的完成一弯月牙。
云磬连忙点了点头:“好吃。”
“好吃就再吃一块。”嬷嬷将桂花酥的油纸包往云磬的方向推了推,紧接着她又挪着颤颤巍巍的腿去拿窗台上摆着的热水壶。
“我自己来就好了。”云磬忙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窗台边上,拿起了热水壶,又回到了桌子边:“嬷嬷你也快坐下吧。”
“好。”嬷嬷笑呵呵的收回了往窗台边移动的腿,回身坐到了桌子边的椅子上,伸手在将桌子上的杯子推到了云磬面前:“跟嬷嬷说说,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云磬给自己倒了杯水,笑呵呵的看着嬷嬷开了口:“我都挺好的。”
“是么。”嬷嬷眼睛一红,又要落泪:“都怪嬷嬷,当时上了当中了毒,要不也不会只留小姐你一个人云府。”
“上了当中了毒?”云磬蹙了蹙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嬷嬷摆了摆手:“我也不晓得这毒是怎么下的,不过看大夫人干净利落的把我送到了乡下庄子,就不难料出来,是谁下的手。”
云磬闻言瞳孔收缩了一下,半晌没吱声。
“我走之前就嘱咐你提防大夫人。”嬷嬷叹了口气:“咱们人小式微,就且小心应对着。过不了几年你就出嫁了,好在你娘早就给你订好了亲事,咱也不怕那大夫人在你的婚事上做文章。”
云磬听到这话,猛的抬起了头。
“我订过婚了?”